第6章 测试（下）
武钢并不是专业的技术员，这种不常见的现象他也没法解释，只能暂且把这个疑问记下，好在自己还准备了另外一种测试方法。
“这是一颗显灵球。”武钢先是拍拍一旁的水晶球，介绍道：“这种材质对灵能的亲和力很高，能够主动吸收周围的灵能并加以显现。
灵能，其实就是精神力的具化物，不同人的灵能也有着不一样的特征。
弄清楚这一点，才能知道你契合哪一类传说的力量。”
说着，武钢亲自把手放上去做了个示范，显灵球中心立马显现出一团亮眼的红光，不断膨胀着直到充斥了球体三分之二的体积。
只是这红光看上去似乎不太纯净，有几处暗红色斑点。
“颜色代表特质，比如红色象征着灼热、勇气、力量等特质。”
武钢把手拿开后，显灵球又重新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样子，仔细看可以看到球上刻画着一共七道同心圆，他指着最小的那个只有乒乓球大小的圆说道，“光团大小则说明灵能的多少，想要成为传述者，至少要达到这个量，你来试试吧。”
谭笑依言而行，却见显灵球中升起丝丝缕缕的黑色。
武钢不禁屏住了呼吸，关于古姓谭家的特殊能力，他也只是有所耳闻，黑色的灵光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
不，这种灵能形态，与其说是光点，不如说是黑雾更为贴切一点。
这就是传说中在谭家血脉中都十分罕见的灵能吗？
黑色的雾气不断升腾着，也缓缓凝聚成一团的模样。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又让武钢丈二摸不着头脑，惊呼道：“这不可能！”
那一团雾气竟然连最小刻度的一半都没有充满，就不再膨胀了。
这意味着灵能不足！这小家伙分明拥有着最为神秘的灵能特质，却因为灵能不足，几乎失去了成为传述者的可能。
武钢此时的心情，就像是赌石人切开一块原石，一眼就看到了帝王绿的色泽，结果打磨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只是跟指甲盖差不多，又小又薄，没什么价值。
满满的遗憾闷在武钢的胸口，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其中的每一页纸张都有着不一样的颜色，各自记载着一个很短的故事。
只是翻遍那本五颜六色的小册子，也没有一页是黑色的。
于是，武钢索性翻到了红色的一页，那正是他当年测试时使用过的故事。
“左手继续保持和显灵球接触，右手拿着这个，用心读上面的故事。”武钢将打开的册子递到谭笑手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结果没读几个字，显灵球的雾气就开始剧烈翻腾起来，纸张上的颜色竟迅速褪去，彻底失去了原本附着在上面的灵能。
到此，谭笑奶奶终于开口说话了，“测试就到此为止吧，武局长麻烦你如实上报，尤其记得不要错漏任何细节。”
武钢用手背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珠，用力咽了口唾沫，暗道：这次报告可难写了。
谭笑不知道正常的测试应该是怎样的结果，但是从武钢一连数变的神情上，谭笑看得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而且自己的灵能不足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看来是真的没有成为传述者的机会了。
这时应该感到失望或者遗憾吗？谭笑的心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他能清楚认识到事实，却没有任何理应随之变化的情绪。
……
灵能测试在不同场地，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份份数据随之上传到了情报处的手中。
吴勇正指挥着一屋子的技术员对这些数据信息整理汇总。
情报处是怪谈处理局的大脑，而吴勇当之无愧就是情报处的中枢。
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不断涌入，不等综合分析，吴勇已经发现了不少端倪。
这些孩子测试的结果都太像了，全部都是差一线就能充满最小刻度的水平。
再加上通常人的灵在十四岁以前就已经基本定型了，如果没有意外，这些孩子的灵能强度这辈子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所以，在他们这些传述者眼中，这些孩子毫无疑问地被划入了普通人的范畴。
但是在普通人的范畴里，他们又是灵能最高的那一批。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背后有人特意在筛选这样的目标。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的灵质都很驳杂，显现出的灵光至少有着三种以上的杂色。
吴勇在头脑中，将新线索不断填补到之前形成的框架里，从交织缠绕的诸多可能性中抽丝剥茧。
如果说对方拥有连行动时间都要计算在内的缜密心思，那想必做出这种筛选也必然有其用意。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恶劣影响，说明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在筛选出足够多的目标之前，对方都希望尽可能低调。
相关的事件真的只有十九起吗？悲观一点来考虑的话，恐怕已经远远不止了吧。
很多没有发现的受害者只是因为没受到什么伤害，没有选择报案而已。
又或许警局那边也没察觉这些案件，所以当成普通事件遗漏过去了。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让他们怪谈处理局来也未必能做得够好。
毕竟，这次的对手行动实在是太隐秘了。
等等，隐秘？
思绪掠到此处时，吴勇察觉到了另一个关键之处。
如果说，灵质驳杂也是对方刻意追求的话，一定也是在掩盖一些东西。
秘密大概率就藏在那些灵的杂质当中！
只是该如何分辨呢？
使用述灵册？
不行，灵能不足的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激活述灵册上的故事。
换个角度，灵有异，必承其因果，要说影响因果的能力，局里倒是刚好有一位。
“吴处长真是爱使唤人啊，拜您所赐，我们八处现在上上下下都忙着呢。”人未进门声先至，来的正是之前在会议上阴阳怪气的八处处长，叶昊。
吴勇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善言辞的自己，一向拿这位口舌毒辣的八处长没办法，所以提前搬了局长过来镇场子。
“小叶，你也少说两句，公事要紧。”武钢发话了。
这才进门的叶昊，也是看见了隐隐挡在吴勇前面的武钢，咋舌道：“原来是仗着局长大人撑腰。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吧叫我来干嘛？”
“那个，希……希望你能帮忙确认一件事。”吴勇有些磕绊地说道。
“还有非我不可的？”
“需……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这些学生的灵里有没有异常的因果。”
“什么？你确定？”他不知道这样精细的操作放在一群普通学生身上，有什么意义。
“也不是……很确定，所以需要你来看看。”吴勇答道。
“行，那我就试试。”叶昊显然还是很怀疑吴勇的猜测。
隔壁房间已经准备好一名提前打过招呼的学生，为了维持对普通人的保密状态，特地给他戴上了眼罩和耳塞。
看到这一幕，叶昊有忍不住吐槽起来，“天天保密保密的这么麻烦，要我说干脆公开得了，没准还能多出点人才给咱们用。”
“是啊，现在网络资讯越来越发达，总会瞒不住的。”
吴勇本来想反驳，可听到武钢竟没有批评叶昊的说法，就将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叶昊并指从口袋出抽出几张裁成圆形的白纸钱，口中低声吟诵，一道幽绿的火焰自指尖升起将纸钱燃成一缕青烟。
引着这股青烟，在学生的头顶盘旋，零星的紫色灵光便被引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叶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竟然真的在普通人的灵里种因果？而且逃过了一般传述者的感知。”
“快抹掉！”武钢没多问可不可以，直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异常的因果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必然是个隐患。
叶昊这次换成了黄纸钱，伴着密语，烧成了一团火焰覆盖住了叶昊整个手掌，转而将那些紫色灵光尽数捻灭在掌心。
冥冥中一根因果线就这样被强行烧断了，这一断，虚空之中突然甩出一道灰色的灵光。
反应不及的叶昊勉强避开的头部，但终究免不了被那诡异的灵光在脖颈上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叶昊！”“叶处长！”眼见凶险发生的武钢和吴勇惊呼一声。
叶昊疼得咧了下嘴，捂着脖子处汩汩流血的伤口，发狠地说：“我没事，皮肉伤，居然还有埋伏，好阴险的手段。”
武钢和吴勇脸色也愈加凝重，要不是刚刚叶昊反应得快，他们恐怕才找到新的线索，就要失去唯一一个可以掐断因果的传述者了。
果然这次事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三人隐隐察觉到，一朵巨大的乌云正遮蔽在麟海市的上空。
也不知那可怕的幕后之人，到底还有几层手段。
与此同时，在一处地下墓穴里，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想不到这小小的麟海市竟也卧虎藏龙。罢了罢了，看来只能提前出手了，再拖下去，前面的布置可就白费咯。”
“我记得之前有个非常美味的小家伙，就从你开始吧。”
盛满一片灰色灵光的棺材里隐隐约约延伸出无数看不真切的丝线，正错综复杂地连接着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