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和墓地还有救命稻草
那是让晴空难以忘怀的一天……
暗沉的黑云下，洋洋洒洒的下着雨，墓地坐落在城市边缘，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墓地发灰，就连草地和树木也是灰色的。
竖立在草地上的灰黑电子墓碑回荡着死者生前最后的声音。
许多声音聚在一起，嘈嘈杂杂的，像是热闹的集市，也像是对世界的不舍。
在一座空墓碑处，站着一个打了白伞，穿着白色衣服和白色鞋子的男孩，一个陶瓷碗大小的透明亚克力盒子被手托着。
这是安放死者的盒子，三颗闪烁的钻石代表了他的父亲，母亲和他的妹妹。外套兜里的手机不断在振动，晴空没有理会，都是账单的消息。
自从父亲被杀，母亲和妹妹因为车祸而身亡，这个家庭所有的账单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当时收到这些消息的他一度再次崩溃，淹没在泪海中窒息昏迷。
晴空蹲下身子，把手里的盒子放进了空白的墓碑里，这小小的不到一本作业本面积大小的坑洞，承载了他三位亲人的灵魂。
合上坑洞的盖子，电子墓碑显现出三人的名字，还有三张一寸大小的照片，开始一遍又一遍回放着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好好吃饭，别看手机！”这是母亲的话。
“没事没事，我来吧。”这是父亲的话。
“不是我干的，是哥哥！”这是妹妹的话。
晴空恍惚间发现，自己在笑着流泪。此刻，他仿佛长大了，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如果没有钱，他的亲人会无缘无故的离世；如果没有钱，他的离开的亲人只能住在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里；如果没有钱，就连墓碑也是小小的，却有着世上最痛苦的悲哀。
晴空收起伞，白色的伞插进了湿软的草地里，他仰头怒吼，他要发泄，发泄心中的无能和压抑。
“我要活着给你看啊，混蛋！”
就在晴空发泄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马路边，车里走下来一个穿着便服的女人。
女人打着黑伞，踏过草坪，踩过墓碑，来到晴空身前。她伸出手露出手上的手环，接着轻轻晃动手腕，手环投影出晴空的照片。
女人仔细确认后，向晴空伸出手。
“你好，我是生命繁荣保险公司的员工，你可以叫我姜沙。”
“接下来我会帮助你进行资产清算，服务费用已经添加进缴纳费用中，等结算时会自动扣除。”
“那么南先生，我们动身吧。”
晴空笑了一下，也不去纠正对方的错误，拿起自己的白色雨伞，撑着伞一句话也不说跟着姜沙走了。
老街的一套公寓底下，晴空带着姜沙坐上沉闷的电梯来到自己家所在的楼层。晴空站在一扇墨绿色的防盗门外。
他的眼睛瞟了一眼自家的门牌号，随即伸手解锁了门锁。两人走进屋内，灯光随即亮起。
姜沙拿起带来的平板，左顾右盼，一边用手在平板上点着。
“南先生，请您稍在客厅等待，等我评估完这间套房后会交代你估值。”
姜沙随即拿起平板，用后置摄像头一边走，一边进行三维数据扫描。晴空也没有管她，自己一个人拿起放在柜子里的相册，抱它在胸前，独自一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
透过雨幕，外边的高楼上只会在下雨天全息投影的广告模模糊糊的，晴空擦擦眼睛，广告又变得清晰了。
“姜沙。”
“什么事？”
“你觉得在联合城自由吗？”
“自由的，南先生，请你不要提出一些误导性的问题。”
“公司会因此损失有一部分利益的。”
晴空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天花板。
“假如啊，姜沙，我说假如啊。”
“我还不清钱怎么办呢？”
“那就请南先生努力工作了。”
“什么工作都可以吗？”
“是的，只要能够产生能够还清欠款的利益，在合都南先生什么工作都可以做。”
晴空倒在沙发上，洋溢着笑意。
“合都真的是充满希望的地方，是吧，姜沙。”
“是的，南先生，评估已经完成，这套房的价值不足以缴清您家庭所欠下的保险费用。”
“另外，由于您的父亲意外死亡，损失了我们公司的利益，这笔钱也是需要缴纳的。”
“而你的母亲由于车祸身亡，我司帮你母亲垫付了路面清理费，车辆报销费以及火化费用。根据保险条列，你需要支付百分之九十的费用。”
“剩下的百分之十由我司报销。”
姜沙收起平板，冷漠地走到门口。
“南宫晴空，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你无用的私人物品，请尽快离开我司的资产套房。”
“知道了，你走吧，三个小时后我会离开的。”
晴空躺在沙发上挥了挥手。随即，关门声响起。屋内就剩下了晴空一人，他很安静。
就像雨幕下的公寓，就像闪烁的无声投影广告，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次日的早上，他抱着相册在桥洞下醒来。他走过规整的河边，又走过整洁的十字路口，和所有人擦身而过。
接着走过老旧的街区，在恍惚间，他撞到了一个人。
“喂，走路看着点啊。”
晴空眼神空洞，抬头望向说话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晴空这个样子，顿时被惊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叹了一口气。
“我叫袁军，你一个人吗？”
晴空点点头，怀里的相册露了出来，袁军看见了顿时明白了大致的情况。
“这样吧，如果你相信我，就给我卖命吧，我给你钱。”
“钱？”
听到钱这个字，晴空眼神顿时明亮起来，双手撒开怀里的相册，紧紧地抓住袁军的衣角。
“可以，我可以全部听你的！”
他大声的叫着，双手抓得死死的，任凭袁军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喂，小孩，你相册掉了，放手啊！”
“这衣服你赔不起啊，混蛋！”
晴空这才松了手，蹲下去捡相册。袁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后悔自己的做法，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也不问晴空什么，他混迹这个城市二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向晴空这样的一抓能抓一大把。
也不知道今天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一个落魄小鬼产生了怜悯。
袁军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走吧，去我家吧，小孩。”
晴空点点头，随即跟在袁军地身后。
“喂，小孩，你叫什么？”
“南宫晴空。”
“呵，还是个复姓。”
袁军拍了拍晴空的肩膀，微风吹过两人，而在风中若隐若现的飘散着一句话。
“或许……他比较像从前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