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失手
姜晦本以为藏在幕后的人是顾小庆。
因为对方是她发现的第一个扮演她身份的人。
但她很快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顾小庆虽然总是出现在她身边，但姜晦却敏锐地发现，对方看向顾窦的次数多于自己。
更别说，对方已经参与了游戏，却对她并没有半点杀心。
前几日逛夜市的时候，当对方提起想和姜晦一块走时，少年的思绪便不自觉飘散了几分。
因为0789忽然在她耳畔道，那天她杀了郑然和方程后，后来出现的帮忙掩藏尸体的脚步声跟女孩的大致有八九十分相似。
姜晦虽然不确定当时对方到底有没有看到她，但她能确认——
一个想把她逼向死路的人，不会如此多此一举。
当然，掩藏在背后的人也一定不会是郑泽。
对方最多只能称得上是那人手中的一颗愚蠢的棋子罢了。
如果真的聪明，那么在发现兄弟死时竟毫无还手之力时便应该隐藏不动，等慢慢了解到对方缺陷后再伺机而动。
至于顾家频繁出现的红舞鞋一案，姜晦也有了眉目。
郑泽的老婆虽是顾家的佣人，但性格软弱，不然被家暴了许久后被郑泽随意一哄便决定背叛顾家。
郑泽和顾小庆合作。
顾小庆在顾家附近游荡了那么久，自然了解对方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只是苦于一时间找不到机会下手罢了。
而这次浮尼大赛，刚好给了她机会。
佣人负责顾家上下的饮食，在里边做些手脚自然也正常。
每当顾家睡得熟甜之时，她便悄悄从房间里出来，随后将红舞鞋摆放在主人家的房内，再用事先准备好的录音带播放猫叫，引起一阵恐慌。
毕竟喝了致幻药剂的人往往不容易分清现实和梦境。
至于那死了的佣人穿着红舞鞋回来一事，其实很简单。
姜晦在顾家待着的几日中，每次都会看到一辆大巴在一旁的道路中停着。
一次她趁着顾冉然熟睡，过去瞧了瞧，还真给她发现了几分不同。
那靠椅上有着几滴暗沉的血渍。
再一查，这辆车的主人便是郑泽。
她猜想着那个佣人可能早就死了，毕竟听冉然说对方从早时匆匆忙忙出去便没再回来，回来时便成了那副样子。
再一打听，便发现前去开门尖叫的人正好是郑泽的老婆。
巧合的是，看监控时，姜晦发现顾家这几日所有的监控都是一片空白。
由此可见，大概几率便是郑泽杀死了佣人，随后找了个没人的时间让佣人的脚上穿上红舞鞋，随后摆放在了门前，等待自家老婆前来开门，营造一起死尸活了的恐慌氛围。
至于前世的红舞鞋割去双脚案例。
很不巧，前几个小时，姜晦在检查场所的时候，从角落里搜集到了一捆钢丝线。
场地为了追求完美，特地放了两架自动速跑拍摄仪，用来捕捉人工摄影的不足之处。
仪器的速度很快，将钢丝线绑在其两端，随后在少女上台演出时按下启动的遥控器，少女的双脚自然便被轻松地砍下。
随后趁着人群慌乱之际，作俑者再将丝线一收，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便无人知晓其的踪迹。
当姜晦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她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停顿以及咽口水的频率，这让她确信自己应该猜对了所有事情的事实。
“算算时间，你的老婆现在估计正在被警方审查。”
夜市那日，姜晦在救下那个女孩的时候，曾给苏长云留下了一张纸条。
里边简单标明了郑然的信息以及对方说的那处毒品制造厂。
只要对方不傻，现在应该查到了郑泽老婆身上。
而一个可以随意背叛主家的人，你有什么信心保证对方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
“你应该知道的，就你犯下的那些罪刑，落入对方的手中，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不得善终的。如果老实说出那人的名字，我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姜晦慢慢引诱道:“至于你背后那人，你如今都陷入如此境地，他可有过来看你半分？”
郑泽的脸抽搐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心里做着艰难的挣扎，表情变换了几顺，最后像是漏气了的气球一般，背脊慢慢佝偻下来。
他道:“好，我告诉你，但你要先低下头，我不想让他人也知道这件事。”
姜晦顺势低下头，但下一瞬她瞳孔紧缩，戒备心到达了极致。
“你知道我得到的秘密任务是什么吗？”
只见男人捡起地上的一片碎刀片，轻笑了一声，随后狠狠地向她刺来。
姜晦用手去挡，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刀刃的时候，像是被烫伤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回缩了一下。
少年连忙向旁侧身，同时伸出手抓住了刀刃，让原本要刺向心脏的刀片硬生生地转移了轨迹，刺进了左肩。
她右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眼前的人闷声一声，胳膊弯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但与此同时，触碰到刀片的皮肤就像是被烈火烧灼了一般，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
更糟糕的是，这种刺痛感还在不断地向上蔓延，隐隐有扩向心脏之势。
“0789，停止左臂的能量供应。”
姜晦当机立断，立刻切断了左臂和身体的联系。
等到一切都到达可控范围之后，她才转过头，阴测测地看向了额前疼的直冒冷汗的男人。
少年抓住了对方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女巫的药水，真是好极了。”
按照系统目前奖励的身体强度，她确实可以不怕刀枪这些冰冷的武器，但却无法抵抗女巫的药水。
因为她的所有都是游戏带来的，自然也无法违背游戏的规则。
如果她没有系统，可能此时便已经死了。
虽然已经切断了左臂与身体的联系，但是姜晦的身体依旧在轻微地抽搐着。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发现一缕鲜血从男人嘴角溢出。
随后，男人的眼角，鼻孔，耳朵处都蜿蜒下了带着紫意的鲜血。
他的身体晃了晃，努力凑到姜晦的身前，咧开嘴笑。
“它让我杀死你。”
姜晦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侧头，迟钝地看向了男人。
男人只是露出了满意的笑，继续:“不仅是我……就连女巫，也是这样……”
“小丑，你真可怜……”
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你。
即使我死了算了，也依旧有其他人会杀死你。
你总觉得我们为了活命躲躲藏藏看起来很愚蠢，但却没料到自己往后也将变成这个模样。
男人躺倒在了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忽然就想起来了自己那愚蠢的弟弟。
其实姜晦漏说了一件事。
他还犯下了一件死罪——
他亲手砍死了他的亲父。
郑父好赌，没一会儿便把家产给败光了。
郑母气急攻心，没两天便去世了。
只留下了半大小子的郑泽和七八岁的郑然。
所以郑父为了抵债便将目光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郑泽砍死郑父的时候，雨下得很大，还打了雷。
他面无表情地将刀刃从对方体内抽出，一转身，便看到了蹲坐在那里的郑然。
为了逃命，他本想也将对方也杀了。
却没想到那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抬头看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
郑泽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她让郑泽好好照顾自己的弟弟。
因为她走了，剩下能互相扶持的人便只有他们自己了。
女人走的时候，神色很平和。
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
“阿泽要保护好阿然啊，妈妈先去下边探探路，在那等着你们一起回家。”
所以他蹲下身，握住了郑然的手。
“哥哥带你回家。”
可是，他失约了。
他和弟弟走散了。
他让弟弟，先一步走回了家。
男人抽动了一下嘴角，血色模糊了视线。
他想说，对不起啊。
如果五年前他没有参与绑架案，弟弟就不会因为没注意红灯，将一车的人葬送于车祸中。
也不会因为这一起事件即使勉强捡回了半条命，却依然只能跟着他如同过街老鼠般，一路东躲西藏。
更不会因为遇上小丑而丧失了性命。
他恨小丑吗？
恨啊。
但他更恨的却是他自己。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在视线陷入黑暗的那一瞬，他似乎看见了他的母亲和弟弟。
他们正站在明亮的地方冲着他招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