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鹅鹅鹅装饰培训学校
周日这天培训学校放假,英俭便联系了马芝妍,从电话里得知她将要去深圳工作了,是在一家外资企业干人事方面的工作。听到这个消息后英俭感觉惆怅了起来,感觉将要失去这个自己喜欢的人了。他好几次想表白,但自己的工作一直不顺利,想再等等,工作稳定了再说;而且两人的关系始终是客气到令自己都感觉好笑的程度……
英俭决定今天向马芝妍表白,不论时机是否恰当他都想说出来,但是他始终有不好的感觉,脑海里浮现过很多次被拒绝的场景。和往常一样,英俭买了些苹果给芝妍带去了,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她们学校附近走了走,期间也经过了大雁塔南广场。
“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你。”英俭说。
“过几天,不用了,学校到时候会安排车的。”芝妍说。
两人顺着马路一直向南走去,从言谈中可以看出芝妍对这份工作挺满意也很珍惜,英俭暗自思忖怎样开口表白,所以就一直听着芝妍在讲她是怎样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得到了这份工作。她讲得兴高采烈,英俭却神情忧郁、寡言少语。在她讲到高兴处时,他也会淡定地附和几句,但终究是掩盖不了内心的焦灼。
“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也不说话。”芝妍笑着说。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英俭说。
“呵呵,啥事?咱都是老同学了,有事就说,有些事一定要早点说。”芝妍认真地说。
英俭快速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芝妍,镇定地说道:
“芝妍,我喜欢你!”英俭激动得微微颤抖,双颊通红。
“我有男朋友了,是我大学的同学。”芝妍认真地说。
俩人继续慢慢向前走着,英俭颓唐地低下了头,这个结果是预料到的,他之所以不早点表白也是想晚点真真切切的知道这个结果,但终究还是需要面对这个结果的。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芝妍,只见她双唇紧闭,眉头紧锁。英俭看着芝妍尴尬地笑了一下,努力装作十分镇静,微笑着平和地说道:
“哦——有了——他和你学的同一个专业?”他说话的声音显然小了许多。
“嗯!呵呵。”芝妍微笑着说。
两人一直逛到晌午,后来在芝妍她们学校附近的一家饺子馆吃了一顿饺子,就分别了。英俭一个人失落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街道都安静下来了,自己走起路来都有点轻飘飘的。英俭回想着芝妍那句:“‘我有男朋友了,是我大学的同学’——拒绝的直截了当……”他回头朝芝妍学校的方向看看,又自忖道:“我怎么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伤心、那么痛苦、那般疯狂,难道我爱的不够深,还是我早已预料到了……的确,早就感觉到会这样。”这时一辆48路公交车从身旁经过,英俭驻足在人行道上,失落地看着车在附近的站点停下,又想到:“这不就是从祥乐街直达她们学校的那路公交车吗?”
周一早上英俭报了名,领了六本薄册子,直接就跟已经上了两天课的学生一起学习。今天学习的是cad制图,英俭原本就会使用cad,所以很快就跟上了老师的节奏。每天8:30上课,12:00——13:00是吃饭时间,18:30放学。这个四十几人的小教室主要的教学内容是:学习cad、3dsmax、photoshop、excel这类在装饰设计中能用到的办公软件。cad主要是画施工图;3dsmax主要是画室内的装饰效果图以及鸟瞰图;photoshop是用来美化设计的图纸;excel则是做预算等等。在学习的过程中英俭对这些软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上课从不迟到早退,中午吃完饭也会利用休息时间坐在教室进行练习。自从上次听了刘信说起考驾照的事,英俭也报了驾校,并且利用周六和周日学车。
在装饰学校学习有一段时间了,英俭也认识了不少同学,在这里接受培训的学生大致分两类,第一类:和英俭一样,喜欢设计,对成为设计师有着美好的憧憬;第二类:自己某些亲朋好友有装修公司,或者游击队,属于定向培养。其中有一个甘肃的小伙,他中等个头,35岁,瘦瘦的,留着寸头,是个串脸胡,看着很成熟,名叫马耀荣。他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儿子,也是因为喜欢才不远万里来学习的。马耀荣平时喜欢和英俭一起聊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常常一起去吃饭。所以两人也就成了朋友,马荣耀为了学好设计专门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有时会带着笔记本将设计的作品给英俭看。看得出他很热爱设计,为了让效果图更加漂亮,他在网上买了很多3d模型,还送了英俭一个u盘,里面都是cad素材和3d素材。英俭买了一套精美的兵马俑摆件作为回赠。
在培训学校感觉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集体搬进了最大的那个教室,教室里除了他们这一届,还有上一届的学生。主要学习施工工艺和装修风格,还有风水学以及如何跟客户谈单。大家来到教室后都随便乱坐,英俭喜欢坐的靠前些,马耀荣喜欢离老师远,所以两人就没坐在一起,在小教室他们是挨着的。第四排靠近中间过道的地方,正好有两台电脑空着,于是英俭就走了过去,同时一个女生也走了过去,所以他们就成了同桌。女孩穿着黄绿色碎花连衣裙,黄褐色的短卷发,露着耳朵的那种,脸上有少许雀斑,但并不影响精致的五官;她的个头有一米六左右,长得匀称秀气,小而俊俏,眼神稍显忧郁;她背着一个鲜红的小皮包,脚上穿着凉高跟鞋,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看着比较成熟——只是她身上有种很浓的香水味,气味很冲,刚开始英俭对这种刺鼻的香味有些反感,甚至想调换座位,但想到为这种小事突然调换座位不免有些矫情,因此就坚持了下来,慢慢就习惯了。
中午老师讲的是吊顶工艺,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英俭旁边那女孩竟然用左手撑着脑袋,半张着嘴打盹儿,她利用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当着自己的身体,不料还是被讲台上的老师发现了。那老师是个烫发的卷毛小伙,身材高大,带着黑边眼镜,他坐在那里挺直了身体朝英俭这边看了几眼,他严肃的给英俭使了个眼色,然后低下头在麦克风里不屑地说道:
“都看看自己身边有没有打盹的,磕掉下巴,学校概不负责。”
这时学生们也都环顾了一下四周,彼此笑笑。英俭冲同桌小声说道:
“嗨——老师来了。”
显然是声音太小不足以叫醒她,无奈英俭用圆珠笔轻轻敲了两下她的右胳膊,只见她两只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仍旧用左手撑着脸庞,呆呆地望着键盘。就在她眼睛又要慢慢闭上时,英俭压低声音说道:
“教室有空调睡觉容易感冒。”
“没事。”她说完后两只胳膊一抱趴在桌面上,后脑勺对着英俭又睡了。
“老师让我把你叫醒。”英俭低着头小声说。
女孩转过头依旧趴在桌子上,她看着英俭说:
“刚才是你打我的?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没打。”英俭也借助显示屏当着脸小声说。
“你敲我头了?”女孩说。
“没有,敲桌子了,震动是可以传递的。”英俭说。
“那我怎么感觉胳膊被人敲了几下。”女孩呆呆地盯着英俭说。
“我敲的。不好意思啊。”英俭压低声音抱歉地说。
这时女孩坐直了身体,打着哈欠,眼睛里噙了少许泪花,看着还是很瞌睡的样子。
晌午吃饭的时候,英俭本来是要去学校南面的小吃街吃陕西扯面,结果今天关门了。他想了想决定吃米线,就进了一家米线店,这时碰巧遇到那位同桌也在等餐。于是两人又坐到了同一桌,英俭微笑着搭讪道:
“这么巧,你也在。”
“哦,我常常来这家吃米线。”女孩冷冰冰地说道。
“我也喜欢吃米线。”英俭说。
“哦。”女孩抱着包,无精打采地说。
“你是哪里人?”英俭微笑着问。
“长沙,你呢?”女孩说。
“我是陕西人。”英俭说。
“嗯,听着也像。”女孩略带笑容说。
“说明我的普通话还不够标准。”英俭笑着说。
“长得也像。”女孩说,这时服务员端来了她的米线。
“陕西人有什么特点吗?”英俭微笑着问。
“说不出来……我姐夫是西安人……感觉你们都挺像。”女孩边吃边说。
“哦——你在你姐夫家住着?”英俭也边吃边说。
“嗯。”女的看看英俭接着说,“你为什么学习装饰设计?”
“以后想干家装,学这个可以更快的了解家装这个行业。”英俭微笑着继续问道,“你是为什么学习装饰设计?”
女孩看着英俭略带轻蔑地笑了笑,接着吃了一口米线,继续说道:
“你任性——为了了解这个行业交那么多钱,花三个月。我是因为我姐夫经常帮人家装修,所以让我来学这个。我感觉这个太枯燥了,今天讲的吊顶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哈哈。”
“小事,你哪里听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英俭笑着说。
“喀喀——”女孩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憋红了脸笑着说“太多了,cad都不熟练,更别说3d了。”
“3d以后可以慢慢学,cad就比较重要了,效果图可以不画,施工图必须要画的。”英俭认真地说。
突然店外有人在喊英俭,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耀荣,他笑着说道:
“怪不得没见你,今天换口味了,改吃米线了。”
“走——没看到人家正在撩妹,没眼色。”旁边一个胖小伙笑着说道。
“哦——对,我咋没看出来呢?——英俭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不着急。”马耀荣笑着说道。
“好,你们先走。”英俭笑道。
说完后,那群同学就朝学校方向走了。英俭和女孩不久也回到了教室。下午两人的关系和上午完全不一样了,英俭神采奕奕,旁边的同桌也精神饱满,不再瞌睡。课间休息的时候英俭拿过了同桌的书,他看到封面上一笔一划很秀气地写着“曹雪芹”三个字,他便微笑着说:
“你的名字很特别啊,‘曹雪芹’。”
“唉,什么曹雪芹,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故意乱念。”她盯着电脑屏幕,略显严肃地说道。
于是英俭又仔细看了一边,原来是“曹雨芹”,他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看错了,最近看曹雪芹的《红楼梦》,对他太佩服了。”
“没事——你很有闲情逸致,还看《红楼梦》。”曹雨芹目光移开了电脑,微笑着看了一眼英俭,接着说道,“你叫什么?”
英俭拿出课本,将书向上折起露出侧面,笑着说:
“就叫这个。”
“赵英俭。”曹雨芹含笑念道。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时间,大家复习着一天所学的知识,英俭利用这个时间给曹雨芹讲了一些cad画图,两人也更加熟络起来了。放学后英俭还在口若悬河地讲着,曹雨芹也听得津津有味,画起图来似乎也开窍了,时不时露出腼腆的笑容。同桌两人心无旁骛地盯着电脑,路过的卷毛老师站在旁边笑道:
“别讲了,我们要下班了。”
俩人看着老师笑了笑便一起收拾东西走了,出门后英俭问道:
“你在哪里住?”
“电子二路,离这不远,你呢?”曹雨芹说。
“我就在这附近。”两人就要分别的时候,英俭继续说道,“有机会一起去大雁塔逛。”
“好啊,不过今天不行,我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曹雨芹腼腆地笑着说。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英俭说。
“嗯。”曹雨芹笑了笑。
英俭在回去的路上先吃了碗面,接着在附近理了发,经过一个鞋店时又买了一双鞋,高高兴兴地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英俭穿了一件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滑板鞋,早早的来到教室,将桌凳擦干净,坐在位子上复习昨天讲的东西,但却久久不见曹雨芹来。快要上课的时候,只见她肩上挎着一个绿色的小皮包,身上穿着白色t恤,衣角是扎在蓝色牛仔裙子里的,同样穿着白色滑板鞋,慌慌张张地来到座位上。她身上的香水味依旧刺鼻,今天还化了妆——朱唇皓齿,远山芙蓉,甚是亮丽。
“早,吃个早餐差点迟到了。”曹雨芹边用纸巾擦桌子边说。
“我帮你擦过了。我也刚到不久。”英俭说。
“呵呵,谢谢啊。”曹雨芹微笑着说。
“不客气,你今天化妆了。”英俭说。
“嗯,不可以吗?”曹雨芹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英俭微笑着说。
上午放学后两人又去了昨天那家米线店,两人聊了聊各自家乡的一些风俗习惯,也算是相聊甚欢。下午上课后卷毛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说道:
“咱们明天要讲设计师谈单技巧,鉴于大家吃完饭都比较困,我们来做个游戏,醒醒脑,什么游戏呢?——找两名同学上台来,一个人扮演业主,另一个人扮演设计师。就是电脑屏幕上这个三室一厅的户型,看你们怎么个谈法,别的我不在提示了。最好是一男一女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学生们都在下面彼此看看没人愿意上去,英俭看着讲台,挪了一下凳子,他有点上去表现一下的冲动,这时旁边的曹雨芹低着头小声说:
“你可不要上去,我反正是不会上去的,哼哼。”她说完后笑了笑。
“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当设计师这场面都不敢上,那还能成?你没听老师讲过,设计师要有狼的精神。”英俭说完就毅然决然地举手了。
“好,这位同学上来。”卷毛老师说道。
英俭站在讲台上等候着上来一个搭档,可惜没人上来,他将目光移向曹雨芹,关键时候她却低着头,不一会儿她主动微笑着走上台了。底下的同学们都微笑着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呵呵,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位同学撞衫了。好,你们开始吧。”卷毛老师微笑着说道。
英俭和曹雨芹彼此看看也笑了,接着英俭指了一下电脑上的图片,认真的说道:
“曹女士你好,根据你上次说的一些想法,我为你家量身定做了一套设计方案,这是装修好的效果图。”
“设计师你好,这图还可以,这装下来多少钱?。”曹雨芹微笑着说。
“价格您放心,保证物有所值,让您称心如意。我先把图讲一下,咱们走的是简约风格,它很适合当今年轻人的这种紧张的生活节奏,给人们提供一种简洁、温馨、舒适的居住环境,既时尚,功能性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你看这背景墙的颜色和沙发相互呼应;这个玄关既起到了遮挡隐私的作用,同时底下的柜子也有收纳作用,柜子上的小鱼缸也很漂亮,里面的金鱼游来游去,很有活力,闲暇的时候投几粒鱼食也别有一番情趣……”英俭款款而谈。
曹雨芹在一旁时而点头微笑,时而附和几句。最终以39万的价格谈拢了半包的价格。两人下台后老师做了简单的点评。
“这两名同学表现的总体来说还可以,最终的价格也合适。以后大家要多参加这方面的锻炼。下面开始上课,讲防水的施工工艺。”卷毛老师说。
放学后英俭带着曹雨芹去陕西面馆吃了凉皮肉夹馍,后来又来到了大雁塔南广场。这里总是充满了游客,他俩也和其他游客一样,悠闲地转悠着。
“今天谢谢你了。你要是不上讲台,我就要挂在那里了,那可太尴尬了。”英俭笑着说。
“不用谢,我本来就不想上。”曹雨芹说。
“那你后来怎么上去了?”英俭笑着问。
“同情,哈哈哈?”曹雨芹高兴地笑了笑,接着得意地说,“我想看我不上去还有谁会上去,哈哈哈。”
“你上去也得到了锻炼,不也挺好吗?”英俭说。
“好什么?你看咱俩穿的颜色都一样。他们肯定会议论。”曹雨芹说。
“巧合而已,我不怕议论。你明天穿什么?我看还能不能再撞出个情侣衫。”英俭笑着说。
“没看出来,你是个假正经。我明天穿绿裙子,红衬衫,哈哈。”曹雨芹笑道。
“那撞不了了,人肯定是正经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英俭说。
英俭买了两个冰淇淋,两人坐在银杏树下边休息边吃着冰淇淋。英俭问道:
“你有男朋友吗?”
“以前有过分了,你呢?”曹雨芹问。
“我恋爱未遂。”英俭笑着说。
“没追到?”曹雨芹笑说。
“嗯,我一头热。”英俭说。
“这种事看开点,呵呵。”曹雨芹微笑着说。
“我感觉和你聊天挺开心的。”英俭说。
“开心就好,”曹雨芹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估计在这里上完课就要回长沙了。”
“怎么突然要回老家了?”英俭问。
“也不是突然,我爸妈一直让我回去,在这边我也不习惯。”曹雨芹望着远处失落的说。
“难过,刚交个朋友也快回老家了。”英俭微笑着说。
“我也没见你有多难过,呵呵。”曹雨芹微笑着说。
“男人哪能轻易表现出来难过。”英俭说道。
“大男子主义。”曹雨芹说。
“叫坚强。”英俭说。
两人逛到晚上在附近吃了饺子,接着看了水舞表演。最后英俭将同学送上车,自己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