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没有那么古板
凌晨三点，宋雪时果然醒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头晕恶心，出了很多汗，就连最灵光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恍惚间，宋雪时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那人的怀抱很热，有熟悉的味道。
不是松香味，是肥皂的味道。
高三那年，宋雪时每天都可以闻到的味道，是沈也的味道。
宋雪时和沈也真正熟起来是在高三上半学期。
两人在校外被堵了，起因是什么宋雪时并不知道，但他知道，因为那次打架，他和沈也亲近了不少。
那天下午放学后，宋雪时是最后一个出校门的，他去超市转了圈，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半瓶可乐，好巧不巧地是，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沈也。
那人穿着一身板正的校服，书包拎在手里，走得很慢，与其他行色匆匆的学生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宋雪时上午刚被罚写了篇检讨，下午就被沈也逮到了在厕所抽烟。
其实像宋雪时这种有背景的学生，班里的干部没有敢真正罚他的，除了沈也。
好在宋雪时虽然是少爷，但不触碰底线时，就没什么脾气，所以他又被沈也逮着在教室从头到尾背了遍中学生守则。
不得不说，宋雪时对沈也莫名宽容。
宋雪时觉得沈也很好玩，足够吸引人，激发人的探究欲，这样想着，宋雪时便晃晃悠悠地加快了步伐，“沈也，好巧啊。”
沈也停了一瞬，他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色沉了下去，“嗯。”
平时宋雪时话挺多，但今天不知为何，打完招呼后，两人没再说话。
宋雪时从兜里拿出烟盒，动作熟练的点燃，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间他撞进了沈也漆黑的眸子。
那眼神很深，不像沈也应该有的。
“要抽吗？”宋雪时被盯的愣了下，随即勾了下嘴角，问道：“在校外就别管我了呗。”
这话像撒娇，又很随意。
沈也没有说话，他接住了宋雪时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动作熟练，吐烟圈的场景撩人又迷离。
松香味的，很烈，让人上瘾，沈也如是想，就跟宋雪时一样。
之后，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整枝烟抽完了。
在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宋雪时看到职高的老胖带了一帮人从对面迎了过来。
那姿势显然是冲着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宋雪时觉得自己最近挺老实的，也没有闲得蛋疼去职高找事，毕竟已经高三了。
不是他，那就是沈也了。
“你最近惹事了？”宋雪时随意问了句，但沈也没有回答，他似乎很紧张，不是害怕的那种紧张，而是那种有什么秘密要被人揭穿的紧张。
“你就是沈也？”职高的老胖算是宋雪时的“熟人”，这人路子野，脾气大，管得也宽，每次小弟在外边受气了，尽管只是芝麻大点的事，他都得带人找回场子。
“我妹妹跟你表白，你特么什么态度？”
听到这骂人的话，宋雪时皱了下眉，他觉得自己骂人的时候也没这么让人不舒服。
一开始站在旁边的沈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前边，离老胖那群人很近，好像是在故意远离宋雪时。
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老胖，宋雪时和自己不熟。
但沈也显然低估了老胖，比起沈也，老胖更看不惯宋雪时，所以即使沈也故意撇清关系，老胖也能生拉硬拽把宋雪时拉下水。
“我妹说，你不喜欢女人？”
老胖显然不喜欢被人晾着，他拿着手中的棍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沈也的肚子，像是开玩笑般说：“不喜欢女人？那就是喜欢男人？”
“我听说，有的男人在床上叫的也挺带劲的，你要不要试试？”
虽说宋雪时和沈也是前后桌，以前说的话也没超过十句，但在此刻，听着那人侮辱沈也，宋雪时觉得难以忍受。
他上前两步，抬脚把老胖的棍子踹掉，语气狠厉，“你妈给了你嘴是让你说人话的。”
“你这么大了话都不会了，我不介意当你一天爸爸，好好教教你规矩。”
“呦，宋大爷啊”老胖一脸猥琐，上下打量了下宋雪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嫩，怎么哥几个教训沈也，跟你有特么关系吗？”
“胖哥，你不能这样说啊，说不准人家俩刚从床上下来呢。”
不知是谁起哄了这么一句，然后是不绝于耳的嘲笑声，还有污秽不堪的侮辱。
宋雪时本来觉得没什么，但一旁的沈也先动手了，他下了狠手，老胖被踹得躺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起来。
接下来就不言而喻了。
那是宋雪时打架受伤最多的一次，但因为沈也不要命的打法，他又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算什么。
最后不知是谁报了警，这事才算了了。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宋雪时揉了揉嘴角，斯哈了声，转身看着沈也说：“沈班长，今天都陪你打架了，要不要请我吃饭？”
沈也的脸比宋雪时的伤口更多，但看起来他好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宋雪时”沈也深沉地看着对面的人，手中的拳头攥了又松，“老胖说得没错，我不正常，所以你——”
宋雪时只是愣了一瞬，而后就眯起了双眼，毫不在意地搂住沈也的脖子，语气听不出半分排斥，“都什么年代了，我没那么古板。”
沈也被搂得浑身一僵，随后他下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这之后，两人的交谈依旧不多，但宋雪时知道，沈也为他开了扇门。
因为宋雪时是一个很好的守秘者，还有，宋雪时也有私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想看沈也沉稳面具下的另一幅面孔，着迷般的想让沈也把自己的所有缺点暴露出来。
这不正常，宋雪时知道，但当时的他无法对自己的反常下定义。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因为他喜欢沈也身上的肥皂味，很好闻，所以时时刻刻都想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