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么忽然提起他？
沈也的卧室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宋雪时以前没有闻到过。
想到这，宋雪时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下，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他想，沈也今年二十八了，就算他结婚了，那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这股陌生的松香味不足为奇。
还没来得及悲伤，宋雪时就被脚步声硬生生扯到了现实。
自从生病以来，他的听力好得不得了，隔着两扇门，都能听到沈也的脚步声。
沉稳而有力，不慌不忙，就像躺在他床上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
“宋雪时，还好吗？”
宋雪时听到了，他还是很想吐，应激反应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行为。
“嗯。”
微乎其微的一声回答。
沈也在门口迟疑了会，而后迈开步子，走进了卧室。
他把一杯温水放到床头柜，看着因自己的动作而在被子里瑟缩的某人，眉心不由自主地皱起，“床头有水，你好些了的话，可以喝点。”
“你现在的状态我不好一直待在卧室，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就在客厅。”
宋雪时没有回答，他其实想回身抓住沈也的衣摆，说我状态很好，你不要走。
卧室又回归寂静，宋雪时还是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沈也家里的结构和宋雪时家里没太大差别，客厅里也有一张大的离谱的沙发，灰色的，看着十分软，这和沈也的性格不太搭。
更奇怪的是，沙发上还有个很大的布娃娃，很丑，可看得出年代久远，应该是沈也喜欢的东西。
时针指到八的时候，门铃响了，沈也以为是宋雪时的家人，毕竟，一个社恐加抑郁症患者，没人会放心留他一个人在外边住。
可开了门，沈也发现并不是。
“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赵向阳身上的警服还没脱，满眼疲惫，但兴致看着还不错。
他走进玄关，边换鞋边把手里的啤酒递给沈也，“这两天有个十年前的案子又有点问题，局子里上上下下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抽个空找你聚一下。”
赵向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也没听见沈也回一句。
“阿沈，你今天怎么跟个哑巴一样？”
沈也捏了下鼻梁，低头叹息，“没，就是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宋雪时的状况已经很差了，从医生的角度来讲，赵向阳的到来可能会让他产生更强烈的应激反应。
“怎么？等会要来人吗？”赵向阳应该没把沈也的话放在心上，他知道沈也不喜社交，所以作为兄弟很多时候，赵警官都是强迫式的闯入。
他自顾自的开了瓶啤酒，陷在沙发上喝了起来，又问“还是说等会你得值夜班？”
“嗯，等会得值夜班。”沈也顺着赵向阳的话撒了谎，说完后，下意识向卧室的方向看了眼。
赵向阳还在说话，沈也随意搭了句，还是有些不放心宋雪时的状态，所以找了个借口说去换身衣服。
进了卧室后，沈也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他怔了下，压下心头的后怕，扫视了下屋子，最后发现卫生间的灯开着。
宋雪时不知道自己已经脆弱到了这种程度，只是听到当年同学的声音，就吐的昏天黑地。
他的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刚刚喝了口水，现在也吐了出来。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沈也逆光站着，他穿着灰色的居家卫衣，看起来很温柔。
“抱歉，赵向阳等会估计就走了。”沈也想伸手把宋雪时抱起，可不知从何下手。
宋雪时知道今晚的自己是疯子，无缘无故的给已经阔别十年的同学带来了如此麻烦，“沈也，你为什么道歉。”
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宋雪时内疚极了。
而后就是无声的对视。
直到，赵向阳敲了下卧室的门，“阿沈，你换个衣服这么墨迹？”
沈也神情露出一丝不耐，而后未作犹豫弯腰抱起了宋雪时。
宋雪时太轻了，沈也下意识的想，这么些年，宋雪时的挑食应该是又严重了。
——
赵向阳没坐多久就被电话催走了，临走前还抱怨了句，十年前那个案子的罪犯真不是人，再多的他也没有透露。
只是，在沈也临关门前，赵向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瘪着眉问了句，“你还记得宋雪时吗？”
“嗯？怎么忽然提起他。”沈也神色未变，反问。
“就最近我办案的时候遇到洛安了，你还记得她吗？”赵向阳挠了挠头，似乎提的有些不自在，“她高中的时候不是跟宋雪时玩的挺好的嘛，但后来就死活联系不到他。”
“洛安问我能不能帮她查查宋雪时的手机号，这事我肯定不能帮，所以就聊了几句。”
沈也哦了声，“他没联系过我。”
赵向阳点了点头，道：“没联系就好。”
赵向阳话里的庆幸太明显，好像提起洛安就是为了确定沈也有没有和宋雪时联系过。
沈也知道他这位警察同学一直对宋雪时有偏见，但他不清楚的是赵向阳这种偏见从何而来。
按理说，明明宋雪时才是最该避讳自己的那个。
宋雪时兜里塞了很多药，这些药的药量足够他当一天正常人，但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吃，刚刚躺在沈也床上的时候也不吃，现在却吃了。
宋雪时不想承认，但看着镜中的自己，拙劣的演技无处可遁。
他不想承认自己就是想可怜些，再可怜些，然后多黏着沈也一会。
即使对方觉得这个十年不见的老同学亲近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正常，那宋雪时也想这么做。
可是赵向阳来了，宋雪时觉得自己更难堪了。
赵向阳的每说一句话，都能把宋雪时生生拉扯到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