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那群难民个个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精神状态极差,也就是还活着而已。林觅樱一路小跑过去,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见,并不是丑陋之人,只是回头时凌厉的目光让他看上去像一个狩猎者。
林觅樱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那男人的视线在她的服饰上停留了一会,良久才移开目光。才刚回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男人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觅樱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自我审视一番,发现自己的衣服跟他们比起来,的确太新潮也太清凉了。
还好她那天睡觉穿的是这套短袖中裤的小碎花睡衣,不是另一套真丝吊带裙……
经过这一遭,她有些不敢跟上去了。
她掉头往回走,因为她记得不远处有一具女性的尸体,当时她还在唏嘘,都已经找到水源和食物了,她还是没挺过去。
她回到了女尸面前,轻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想活下去。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活下去。
与“她”交换了衣服,林觅樱挖了一个坑,将女尸埋起来。做完这些,她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看上去倒是更像一个难民了。
她又原路返回,一路快走加小跑,回到那群难民附近。直到傍晚她才敢慢慢靠近人群,她的到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现在看上去就跟大家差不多,而且这里每一个人都自身难保,很难再分出精力去观察别人。
可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好像又发现了她,他□□裸的目光,让林觅樱心生畏惧。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现在大家都分散在各处,就地休息,林觅樱周围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她蜷着身体,双手抱头围着膝盖,把头埋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个人还在看她。她状似不经意的抬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
果然,他还在盯着她!
林觅樱觉得这男人的行为太讨厌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笑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继续看她了。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消失,让她松了一口气。
休息了一会,陆陆续续有人站了起来继续赶路,大家都想趁着夜里没有烈阳的时候多走一会。
林觅樱也这样打算,习惯性的拍了拍下半身的灰土。那个人又在盯着她看了,她心想可千万不能落单了。
正打算往人最多的地方走,那个人竟然光明正大的朝她走过来了!
林觅樱一脸抗拒:!!!(你不要过来啊!)
她这副样子似乎取悦了对方,对方露出两排不怎么洁白的牙齿,将什么东西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又走开了。
她拿起挂在她脖子上的东西看了一下,是一个用枯草编的小包,里面放了几块可能比石头还硬的饼。
即使是这样的东西,在这种时候,也是很珍贵的。
所以,他把这些东西给她了?
……
她恍惚了一下,有种上课忘记带课本,被老师叫起来念书,然后后排那个成绩很差的男生托了好几个人才把书传给她的感觉。
一种被人看上的感觉。
她心情复杂的把饼放回小包里,不愿多想。
又赶了一夜路,途中有水源还有一些野果子,所以没有人再“掉队”。
一直到天微微亮,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鼓声,那群难民蜂拥而至。林觅樱也跟着人群狂奔,跑了一会,才看到不远处高耸的城墙,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大洲国”。
终于要进城了!她都要热泪盈眶了。
再看看周围,大家都很激动,甚至有人喜极而泣,这些天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深处的痛苦,终于释放了出来。
城门口除了他们这一群难民,还有好几波人,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难民。城门下站着几个士兵,有一个在负责做登记的士兵,前面排了一大排的人。林觅樱走近观察了一会,发现每个被放行的人都有一个小牌子。没有小牌子的人就会被拦下,无法进城。
她心里一咯噔,这块小牌子应该就是类似路引一样的东西,能证实你的身份。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不能进城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被拦下的并人不多,但绝望都写在脸上。
林觅樱没有去排队,也没有站在那群没有牌子的人身边,只是站在一边默默观察。
轮到那个送她石头饼的男人进城了,他又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有些遗憾,摇了摇头还是进城了。
队伍很长,陆陆续续还有难民赶来。但是那位负责登记的士兵好像要收工了,他双手一合,手中的册子合并,然后他挥挥手,说:“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来吧。”
这群难民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对手拿武器的士兵有种天然的敬畏,但事关生死,许多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听要关城门了,都围了过来,将门口堵住。
士兵见状也没有惊慌,可能习以为常了,士兵语气凌厉的训斥道:“怎么?要造反啊!”
“不是的,官爷!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果不能进城,我的孩子就要饿死了。”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哭着哀求着:“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话刚落音,妇人就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跪也没有用!都是上面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军令!起开,明天再趁早过来排队。”士兵的语气很凶,但下手很轻,没有对妇人动粗,只是将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给拨开。
“再闹下去,一个都别想进去了!反正都喜欢惹事,放进城里也不得安省!”
几个闹事的,被几个士兵武力镇压住以后,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在这时,一个城内的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凑到看守的士兵耳边说了几句话。
而后,看守的士兵单手举起手中的兵器,然后放下,反复几次发出的声响,又把那些逐渐散去的难民的目光吸引回来。
士兵问:“你们里面有没有懂医术的?或者会处理包扎伤口的也可以。”
难民群里,有一个中年男人率先毛遂自荐,说自己以前是开药铺的,略懂一些皮毛。
士兵点点头,让他站在一旁,继续问:“还有没有?”
除了中年男人以外,就没有人站出来了。
士兵叹了口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开口解释:“没要你们医术多高超,烧水会不会?包扎伤口会不会?照顾人会不会?”
“我会!我家隔壁以前住了一个大夫,我跟他学过一些皮毛,会处理伤口还有一些简单的包扎。”林觅樱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人家都话说到这份上了,明显就是放水,她再不把握机会就是她的问题了。
士兵点头,朝她招手,让她跟那个会一点医术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起。
中年男人朝她友好的打招呼,“丫头,等会你给我打打下手。”
林觅樱点点头。
她开了这个头,那群难民也一拥而上,纷纷开始推荐自己,这个说自己会烧水,那个说自己照顾过伤员很有经验。
因为人数过多,士兵挑选人的要求开始越来越高。
到最后,林觅樱身边也就站了二十来个人,被选出来的大多都是妇女和那些妇女带的孩子。
见剩下来的人个个神色黯淡,那个士兵又说道:“今天进不了城的人,明天再来排队!只要你身份没问题,大洲国都愿意收留你们!年轻力壮的想讨口饭吃,就去参军!凡是军人家属,在大洲国都可以享受优待。”
受到了鼓舞,难民群里有好些人眼眸瞬间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觅樱与被挑选出来的那二十多个人终于进了城,城内虽然不是很繁华,街道上人并不多,但是百姓衣着体面面带笑容,一副安居乐业的状态,跟城外的难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领路的士兵走的很快,所以她顾不上看古代人生活的场景,几乎是一路小跑,最后才走到一个像是临时搭建的木棚外。
木棚搭建的非常大,应该可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隔壁就是军营,都这个点了,还有正在训练的士兵。木棚内□□满耳,伤兵累累。但只有十来个人在忙活,很多士兵伤口的血还没止住,难怪要把他们找来了。
略懂一些医术的中年男人看到这场景,叹了一口气,即刻便着手准备给这些伤兵处理伤口。
他朝林觅樱招招手:“丫头,过来帮我。”
林觅樱就这样成了中年男人的“小助手”,中年男人姓徐,便姑且叫他徐大夫吧。
要照顾这么多伤兵,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简直比之前赶路还要辛苦,但这种辛苦又不一样,现在每天都能吃到两顿饭。虽然不一定每顿都能吃饱,但是至少有了盼头,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只是每天基本上没有休息时间,因为伤兵太多,即使是深夜,他们也经常会痛的嗷嗷乱叫。
除了身体上的劳累,这些天里,还有一件事,一直让林觅樱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