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个智障
甄穹看向站在一边的原身父亲甄志强。
看得出来对方现在很伤心，可那又怎么样？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甄穹作为孤儿，他最讨厌的就是不负责的父母，见他不好过，心里更想着往对方心里捅刀子，语气带着嘲讽，脸上的恶意十分明显，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的儿子在关键时候回头了，没有给你丢人，瞧，他一会儿就要死了，对你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话确实是扎心得很，至少坚强的甄志强都白了脸色。
“像你们这么忙的人，为什么要生孩子？”甄穹是真的不能理解，就像生下他又将他抛弃的亲生父母一样：“下辈子我宁愿做猪做狗，都不要当你们的儿子。”
这话落下的时候，甄志强脸上的悲伤和难过再也掩饰不住了，可面对即将死去的儿子，他无法像以前那样地教训，再一回想，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和儿子开心地坐在一起聊天的场面，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怎么会这样？
“将我安葬以后，你和我妈都不要来打扰我，我不想看到你们。”
甄志强爱他的儿子吗？
就甄穹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爱的，可在原身十八年的记忆里，他竟然一丝丝都没有感受到，非要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儿子的重要吗？
晚了。
所以，在这句话说完，看着甄志强直接吐出一口血，心里甚至产生一股快意，活该！
冷漠地收回视线，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抬起双臂，看着王栎，立马换了一个面孔，泪眼汪汪地说道：“哥，真的好疼，我快要死了，你抱抱我吧。”
他真的快被疼死了。
王栎哭得更厉害，此时他是真的后悔了，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计划的，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小四抱在怀里，“小四，对不起，对不起。”
甄穹疼得脑袋嗡嗡响，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原来书上并没有骗人，人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谢兰，秦野。”
叫着两人的名字，随后就感觉到两手被紧紧地抓住。
被他叫到的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他吐血，三个年轻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死太难受了，答应我，答应我。”
甄穹以为他说的声音很大，实际上小得很，心里想着，他都那么勇敢地挡抢了，这三个原身在意的人可不要再犯傻。
接下来也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他整个人都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我要房子，住新房子，要给我烧啊！”
“钱也别忘了，要你们自己挣的钱去买纸啊！”
“不要有锅，我不要锅！你们也要当心锅啊。”
……
不管他说什么。
三人都点头。
甄穹到最后就只嚷嚷疼。
三人恨不得能够替他，然而，却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小，紧紧抓着他们的手慢慢地松开，三颗心全都被恐慌所笼罩。
终于！
……
他安静下来了。
手也彻底松开。
“小四！”
不管他们叫得多伤心，多大声，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们了。
谢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秦野和王栎也没好到哪里去，疯了一般地想要将人摇醒。
一直□□站着的甄志强倒退几步，靠着墙蹲下身体，双手抱着脑袋，亲生儿子死了的伤心即使是强大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
又一次躺在了软软的纯白空间，这次死亡的过程有些长，以至于换了地方，灵魂感觉不到疼痛，甄穹的记忆却还保留着那种痛，缓神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能看看那三人以后都怎么样了吗？”
他想知道自己努力的后果。
“能。”
视频依旧是在上方，十分方便躺着的他观看，他死后，三人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当然，法律依旧是法律，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伤心就放过他们，就像他想的那样，秦野判得要重一些，谢兰和王栎出狱后并没有回谢家和王家，而是租了房子，做着普通的工作，假期的时候就去看秦野或者甄穹。
等到秦野出来后，三人一起生活，时间能够治愈一切，渐渐地他们脸上又有了笑容，能在他的坟前说笑，快到四十岁的时候，领养了两个孩子。
一直到老死，这期间都平平淡淡，视频的最后是四个连在一起的墓碑。
甄穹不知道这是不是三人想要的人生，可这个结果至少他觉得是不错的。
当然，在三人后面的人生中，没有发生银行抢劫事件前，四个孩子心心念念地想要吸引注意力的家长们倒是在出事之后一个个都冒了出来，迟来的关心，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甄志强也出现过。
那个在原身记忆里一直严肃，严格，无论什么时候都挺得笔直的男人，背影已经佝偻得不行，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儿子死亡的阴影。
甄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怪谁？
至少这智障炮灰身边就没有一个赢家。
“哎！”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将这场悲剧一起吐出去一般。
“哎！”
球球煽动着翅膀出现在他的上方，粉色的圆形嘴巴跟着他叹气，大眼睛盯着甄穹，里面是满满的同情，“甄先生，我知道你已经非常努力了，可结果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
哈？
甄穹看着它，再一次摸着光头，深吸一口气，“没事，你说，我能接受。”
最惨不过就是又做白工，白受一场折磨，白死一场。
“银行抢劫事件是小世界里智障炮灰甄穹人生的生死抉择点，你阻止了他们犯更大的错，我也觉得你做得很好。”
甄穹看着球球，心里发苦。
“你中弹以后还能坚持那么久，受苦了。”
能不说了吗？球球越这么说，他心里越慌，越没底。
“只是，炮灰甄穹原本的命运是这样的，他是劫匪中最小的，受三人保护，在死了六个无辜之人，包括你保护的那对母女后，秦野三人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甄穹眨巴着眼睛，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这么说他救了九个人。
“炮灰甄穹伤了脑袋，救活之后变成了植物人，属于那种意识还在身体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情况。”
“很痛苦吧？”甄穹心一疼，若是那样的结果，他哪怕是成为植物人也是被唾弃的，再加上三个伙伴死在他的面前，难怪他撂挑子了，换成他估计也受不了，“想死都死不了。”
“嗯。”
球球点头。
“不对，”这不是重点，甄穹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球球，声音颤抖地问：“植物人算是活人？他什么时候死的？”
不可能，肯定是他多想了。
然而，甄穹若是照镜子的话就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脆弱。
“六十八岁。”
球球冷酷地说道：“比你晚死五十年。”
二十秒的沉默后，甄穹坐起身来，目光带着祈求，“所以呢？”
“你现在的生命值是负五十年！”
果然！！
哪怕已经想到了。
可甄穹还是接受不了，难道他终究是逃不过一死吗？
“球球，你太欺负人了。”
红着眼眶，指着球球大声地说道：“我怎么就这么惨啊！！”
刚刚他竟然还同情那个智障炮灰，明明他自己才是天底下最惨的好不好。
“所以，你现在欠了六十年的寿命，若是严格执行的话，不仅仅是你已经不存在了，你的前世也要被扣去三十二年的寿命！”球球对他的控诉视而不见，冷酷地开口。
听到这话，甄穹震惊了，太过分了，连他的前世都不放过。
“不过。”
球球来了一个转折。
甄穹眼睛一亮，他这人或许没什么太出色的能力，看人眼色听人语气还是在行的，哪怕球球不是人，但他知道事情还可以商量。
“我可以先给你垫上，算是借给你的，等你以后赚到了，再还给我。”
他能说什么？
哪怕对着所谓的欠账有着满腹的委屈，可他很清楚自己和球球明显不属于平等关系，自己想要活着，就得听它的话，“谢谢球球。”
“记住，超过五百岁，我就要收利息的。”
“好。”
甄穹用力地点头。
“你的运气不好！”球球肯定地说道。
这是事实，甄穹无力反驳。
“十年的寿命，可以让你在小世界进入炮灰身体的时机更好一些，换不换？”
甄穹下意识就要摇头，在这里寿命就是钱，可一想到前两次进入世界的时机，他何止是运气不好，简直是倒霉透顶，犹豫了一下，想着都欠了五十的寿命了，再借十年试一试？
否则下个世界万一再欠账，只会越堆越多，“换？”
“那你欠我六十年的寿命。”
“嗯。”
甄穹表示他知道了，背了帐的人觉得更要努力地工作，争取早日还上，“球球，去下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