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52
唐音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
她低下了小脑袋, 自顾自地说着：“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她说着, 又苦恼地皱起眉头：“好像也不对, 不止是有点。”
陷入进莫名其妙纠结里的小姑娘。
掰着手指, 好像是在仔细计算着什么。
沈之洲静静看着, 眸色沉沉不辨情绪。
终于, 她抬起头，眸光清亮，掷地有声地说：“应该说, 我每一天都会更喜欢你一点。”
她直白又坦率。
像一位披荆斩棘的勇士。
手持利剑，劈开迷雾。
将藏匿在深处最柔软隐秘的感情，彻底摊开在他面前。
唐音步步逼近, 眸光紧紧黏着在他身上。
她弯着嘴角笑得有点勉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等我发现的时候, 这种感情就根深蒂固无法自拔了。”
“如果觉得为难, 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
“我只是……”
“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
她低下头，手贴着胸口的位置，有点难过地低声说着：“这里满满当当的, 快要溢出来了, 我怕我再不说出来, 它会因为负载过重而停摆。”
唐音看着脚尖。
两人脚尖相对，离得很近。
近到她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能碰到他。
她一直低着头。
将心意坦诚后，有点茫然, 也有点没安全感。
好像在等待着最终审判一样，忐忑不安，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糖宝”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唐音没敢抬头看他。
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儿，手指不自觉揪着衣摆。
半晌。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传来。
随后，发顶一沉。
沈之洲揉着她脑袋，温柔低语：“怎么不看我？”
闻言，唐音小耳朵动了动。
仍旧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不想看。”
这样，她就不会看到他的表情了。
也不用为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而提心吊胆。
她其实很害怕沈之洲会觉得她的感情很不堪。
她也怕是她自作多情，沈之洲其实真的只将她当成妹妹。
也许是被沈欢的言语煽动了，也许是深夜太静谧，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勾着她不自觉地就踏出了这一步。
直到真的走出来了，她才发现，迷雾之后，藏着的兴许是万丈深渊也不一定。
一想到，沈之洲可能会因此疏离她。
他们两个人也许就要归于人海，落得陌路不相识的地步，唐音就很难受。
她低着脑袋，眼睛涨涨的，泪水盈眶，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不想看？”
沈之洲的声音就贴在耳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无奈。
他低低笑了声说：“不想看也好。”
“这样，你就不知道你的一句话，对哥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唐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
她人就被带了过去。
沈之洲轻拢着她腰，左手仍旧搭在她头顶，下颌也跟着抵在她额顶，温柔的灯光拢着相依偎的两道身影，地上的影子几乎融为一体。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吓了她一样，温声细语地说：“怎么办？哥哥的心意被糖宝发现了。”
唐音小耳朵一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挣扎了一下，下意识仰头想看他。
但是下一秒，脑袋又被按了回去。
她额头抵着他胸口的位置，一动都不能动。
沈之洲说：“糖宝，我确实很喜欢你，所以，我想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也交到你手里，等你再长大一点，如果到那个时候，你的心意还没有改变，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个阶段挑明心意。
因为不想影响了她的学习，更不想让她在这个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就过早的陷入到这种困扰中，受到他影响而被迫过早的做下选择。
他也怕唐音会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喜欢。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长大。
他想，到那个时候他会以一名追求者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但是……
她的坦诚，让他没办法再隐藏自己的感情。
沈之洲努力克制着这种被欣喜支配的情感澎湃泛滥，在失控前，将选择的权利交还到唐音手上。
唐音已经懵了。
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她设想过最不堪的结局。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会收获到她最渴望却也最不敢去设想的结果。
直到回了房间，她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飘飘欲仙，像是躺在云端之上，没有着重感。
夜里静悄悄的，身旁沈欢翻了个身，还嘟囔了几句什么，听不太清。
即使是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深夜，唐音也不敢将自己的心情表露太直白，她偷偷的拉过被子掩住口鼻，眉目流转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长大啊……
这个词好像挺遥远模糊的。
但时光匆匆，光阴眨眼就过。
高考当天。
徐然因为走不开身，没办法赶过来。
沈欢还要处理留学的事情，貌似是学校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因此，也没办法来。
只有唐音，她跟着沈之洲到了学校。
校门口浩浩荡荡堆积着很多人。
岔路口还出动了交警在帮忙指挥疏散人群，避免有占道风各种意外情况出现。
在场的许多都是家长来送孩子，只有他们不同。
唐音被身后涌动的人群推挤着，站都站不稳。
见状，沈之洲将她拉到了树荫下，离校门口还有段距离。
沈之洲交代道：“考试时间很长，你不要在这里干等着了。”
“不行”唐音扭头看了眼周遭，“别的小朋友都有人等着，我怎么可以走？他们有的，你也得有。”
沈之洲眸色微动，他懂，唐音这是怕他会觉得没有人来送行，他会难过。
他没说话，手被握住。
小姑娘低着头，郑重其事地将东西放在他手心。
她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柔声轻语道：“过年的时候，我跟穗穗去求了平安符，顺便也给你求了一道……”
说着，她摸了摸鼻尖：“虽然你不太需要这个……”
沈之洲收拢掌心：“需要，糖宝给的，哥哥会好好收着。”
时间差不多了。
沈之洲也没再耽搁。
在他的身影快融入人群里时，唐音忽然又叫了他一声：“粥粥。”
沈之洲回头，树荫遮蔽下，枝叶落影随风摇曳，小姑娘小小一只站在树前，很用力地跟他挥手说：“考试加油！”
沈之洲笑了下，无声颔首，随后跟随着人/流进了学校。
唐音也没有走。
沈之洲一进校，她就在树荫下寻了个空缺坐下。
等得无聊了，她捧着手机跟梁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欢那边似乎也空下来了，给她发了个微信问：“我哥进考场了吗？”
唐音没多想，直接回复道：“已经进考场了，估计都已经开考了，你那边已经忙完了吗？”
“刚弄好，是之前提交的个人资料有点问题，现在重新核实了一遍，学校那边已经通过了，对了，你是还在学校门口那边等着吗？”
“嗯”
沈欢回得也很快：“那我现在过来？”
唐音看了眼时间，她低着头专心敲字：“不用了，你过来也很麻烦，这里人好多的，路口那边估计都已经堵住了，还是等粥粥考完，出来了再说吧”
沈欢也没再坚持，回了句“行”后，就再没说过话了。
随着时间推移，外头等候着的家长也是只增不少。
临近正午又晒得厉害，许多人转移阵地，跟着挤到了树下遮荫。
来送考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家长，鲜少有像唐音这样，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加上她看起来乖软又温顺，是容易受到长辈青睐的那种长相，她挤坐在人堆里，就跟小羊羔被送进了狼群一样，格外的引人注目。
离她比较近的阿姨，开始有意跟她攀谈，从她的年纪聊到了学校，竭尽所能的套她的话，刺探她的个人信息，唐音也只是偶尔回应两句，态度很疏离，说得也不太多，十分警惕的没有透露过任何个人隐私。
也许是天气炎热，也许是在外头等的时间太长，阿姨逐渐变得焦心起来，她满头大汗的望着校门口，非常担忧地说：“也不知道我儿子考得怎么样了，要是这回也考砸了，他的人生就算完了。”
唐音也不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将成绩跟未来直接挂钩，似乎有点有失偏颇，她沉默了一下，忍住没有搭腔。
但阿姨没放过她，侧头很自然地看着她，又不死心地追着问：“小姑娘，你是来等你哥哥的吧？你哥哥在哪儿上学啊？他平常成绩好吗？怎么只有你来了？你的父母呢？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都不用过来看看吗？就一点都不担心？”
对方跟炮仗一样，嘴巴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追着问了许多问题。
唐音想了想，很坦诚地回答：“我不需要替他担心，他的成绩很好的，正常发挥是一定可以考上他想要的大学的，而且……”
她歪头看向对方，弯着眼睛笑盈盈地说：“我等的人也不是我哥哥，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