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说还没有想好要什么礼物。
这是骗他的说辞。
她只是还不敢将真心话说出来。
她想, 如果她能变得足够优秀。
跟他一样优秀的话, 也许, 她就有勇气了。
唐音很努力。
比以往更努力。
在旁人焦头烂额, 或多或少为了即将到来的残酷考试而焦躁不安的时候。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 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沈欢都有点佩服她了。
她将奶茶顺手捎给唐音说：“糖宝, 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你昨天晚上也很晚才回去吧？”
唐音摇头：“没关系，我可以。”
沈欢叹气：“算了，我也劝不动你, 这几天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去自习室复习，你一个人还是不要太晚回家了，不安全。”
唐音笑了笑：“我知道, 如果实在太晚，我会让司机来学校接我的, 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 她一顿：“倒是你……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沈欢表情僵了一瞬：“我……”
唐音嗯了一声, 安静地等待下文。
好半晌，她烦躁地皱起眉，带着一丝乞求地小心开口道：“好吧, 跟你说也没关系, 但是你不要跟我哥说, 成吗？”
闻言，唐音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好，我可以不跟他说。”
沈欢无精打采地垂下头，说话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其实这段时间我是去看我爸了。”
唐音怔了一下, 想到先前军训时林褚说过，沈之洲的父亲已经被调回望城驻守了。
唐音问：“沈伯伯他还好吗？”
沈欢摇头，如实相告：“老实说，不怎么好，不然我这段时间也不会总是往外跑。”
“你知道的”沈欢很苦恼，“我哥跟我爸的关系并不好，我都不太敢跟我哥说我这段时间究竟是去干什么了，我怕我哥知道以后会生气，可是……”
她苦笑：“我也没办法抛下我爸不管。”
唐音沉默。
她虽然是跟沈家兄妹一起长大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听沈之洲提起过有关他父亲的事。
她只知道，沈之洲跟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他们兄妹一直是由小姨徐然抚养的。
只有到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才会被接回沈家。
她只见过沈之洲的父亲一次。
印象里，沈之洲的父亲好像是个很沉稳严苛的军人。
不苟言笑，性子跟沈之洲如出一辙。
唐音迟疑着问：“沈叔叔……他怎么了？”
这问题好像很难回答。
一向开朗乐观的沈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忽然，她眼圈一红：“我爸他现在瘫痪了，医生没有跟我说的太详细，可是我知道，我爸的情况不乐观。”
说到底，沈欢平日再嚣张恣意。
她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有经受这种沉重打击的能力。
她很害怕：“糖宝，你说我爸会…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的”唐音紧紧握住她发颤的手，郑重又认真地看着她，“叔叔他不会离开你的，他会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上大学，看着你找到喜欢的人，看着你结婚，看着你生孩子，你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叔叔都不会舍得缺席的。”
唐音很心疼沈欢。
又忍不住想，这件事粥粥完全不知情的话，将来会不会后悔？
等沈欢情绪平静了一点后，唐音忧心忡忡。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欢欢，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跟粥粥提起过吗？”
沈欢愣了两秒，用力摇头：“没有，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你答应过我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不会再让我去看我爸的。”
唐音微微蹙了下眉头：“可我觉得粥粥不是那样的人。”
沈之洲他平常对人是很冷淡。
哪怕是对沈欢，也很少会有寻常兄妹的亲密热络。
但她知道，沈之洲只是不善言辞。
他很爱沈欢这个妹妹。
一旦沈欢出了什么问题，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他很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
只是，他从来不会将这些挂在嘴边上。
唐音不希望沈欢误解沈之洲。
更不希望沈之洲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其他的事还好，可这种事真的太严重了。
她不能帮着沈欢保密。
她也不希望他们兄妹俩日后再来后悔。
唐音严肃起来：“欢欢，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可是粥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就算你跟他说了，他也不会阻拦你的，何况……”
她停顿了一下，斟酌用词，“沈叔叔应该也想见到粥粥的。”
“他不会去的”沈欢斩钉截铁下了定论，“我哥他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爸，就算我爸现在病重，我哥他也不会愿意去医院看他的。”
唐音默了半晌：“你不说怎么能确定他不会？这件事，他应该有知情权的，我们没有权利擅自替他做决定，更无权将真相隐瞒，等他知道后，要不要去，那是他的事。”
……
唐音也不知道沈欢会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沈之洲。
沈欢请求她的最后一件事，是希望她不要插手。
就算要说，沈欢她也想自己去说。
唐音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前提是，她想去见见沈叔叔。
沈欢很痛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所以一下课。
两人就一反常态，早早就收拾好了书包离开了学校。
唐音跟着沈欢进了距离市区比较偏僻的武警医院。
来之前，唐音就知道沈之洲的父亲已经瘫痪了。
但到了医院后，她看到的情况比沈欢跟她描述的要严重得多。
他不止瘫痪了，连意识都很迷糊。
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脸颊都已经瘦凹进去了，身上插着各种输导管，床边还有检测他生命体征的各种高精密仪器。
偏偏她们还不能靠太近。
只能站在外头，远远的看一眼。
沈欢控制不住想哭，她背过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唐音看得心下一沉。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欢。
在生死面前，任何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气氛压抑到快让人窒息。
唐音心口不顺，也不忍心再看。
她只默默的递纸巾过去，连一句安抚的话都说不出来。
凑巧的是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林褚。
林褚手里拿着一篮水果，看样子是来看沈之洲父亲的。
唐音乖乖打招呼：“林叔叔。”
林褚很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他还往唐音身后看了看，问道：“是那小子带你来的？”
“不是。”唐音回答的很干脆。
林褚其实不意外会听到这种答案，可又掩不住失落：“我就说……以他那个性，怎么可能会愿意主动到这里来？”
“为什么不会？”唐音不太喜欢旁人这么揣测沈之洲。
沈欢是这样，林褚也是这样。
明明粥粥他比谁都容易心软。
唐音正色道：“粥粥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冷血。”
林褚听得好笑：“你这丫头护他倒是护得紧。”
“我只是实话实说。”唐音仍旧皱着眉，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
林褚失笑：“行，你说得都是实话，那他人呢？都这么久了，他来看过他爸一次吗？”
“……”
唐音被噎住。
心想沈之洲什么都不知道，能来才有鬼了。
见她无言以对。
林褚深深叹气：“我也能理解他，只是他爸都这样了，他哪怕只来看一眼就走也好啊”
唐音静默许久，终于忍不住打探：“林叔叔，您能告诉我粥粥他为什么这么恨他爸吗？”
……
唐音一直觉得她很了解沈之洲。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沈之洲。
沈之洲的将来她无从得知。
就连他的过去，她都一无所知。
仔细想想，好像从小到大，每次闹了矛盾，好像都是沈之洲选择了退让。
他总是无条件包容她的任性、包容她的不懂事。
她为沈之洲做过什么呢？
好像没有。
一丁点都没有。
唐音忽然很难过。
她这么自私的人，怎么有脸再去跟沈之洲提出要求？
唐音无处可去。
跟林褚分开后，她在街上游荡了半天。
最后，她又回到了学校。
毕业班晚自习要上到很晚。
她到学校的时候，高三整栋教学楼灯火通明。
她知道沈之洲的教室在哪儿，又不想上去。
躲在台阶下，边发消息边等。
蹲到脚都快麻了，沈之洲才从里边出来。
柏越很有眼力劲。
一见到唐音，他就打着哈哈，挤眉弄眼地说：“小学妹来了啊，那我就先走了，沈哥你慢慢来，长夜漫漫，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说完，他就识趣的走了。
沈之洲走了过去。
看她耷拉着脑袋，好像很不高兴一样。
他问：“今天不用去自习室？”
她摇头，也不说话。
沈之洲眉眼垂下：“不用去自习室，所以特意来这等我？”
她闷闷嗯了一声。
沈之洲也没多想，心情倒是很好：“行，那跟哥哥回家吧”
唐音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不等他再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姑娘忽然扑了过来。
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腰身，她很认真地说：“粥粥，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一定会。
所以，你可不可以再走慢一点？
再等等我。
我会长大的。
我会成为你可以永远信任依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余额
这章二分评也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