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偷汉子生的狗杂种!”
铁锹夹裹着怒喝和风声朝傅晨寒的头劈下来,云娇娇见状要推他,他一个利落闪身避开要害,利器划破衣服的声音和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散开,她听到了男人很快吞下去的痛哼。
男人的衣角划过她的手指,“咚”的一声,膝盖磕在地面,声音嗡的在她脑中炸开,接着他侧身倒地,蒙蒙天光下,不知醒着还是晕了过去,或者已经死了。
沾了血的铁锹高举着,王武黑黄瘦长的脸五官扭曲,嘴张着像哭又像笑,害怕、惊恐如潮水涨起,后知后觉地喃喃:“杀……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生气了,不受控制就……”
走在前面的王家人感觉到不对劲,转身往回走。
云娇娇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了一片阴鹜的寒凉,只见她缓缓弯下腰,抓着光滑的把手,金属蹭着地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低、、吟。
人,就是太容易心软,所以才容易受伤。
她的漂亮小崽崽还没结种子呢。
该死!
但就在她要拿起铁锹时,干燥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猛地抬头,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俊脸,漂亮的桃花眼半眯,冷汗从额角流下定格在眼尾处,呼吸略显急促:“别胡闹。”
都快没命了,这个男人还在训她,哼!
公鸡啼鸣打破了一夜的宁静,有几户人家院子里的烟囱已经冒起了青烟。离得最近的魏家人听到动静连衣服都没穿好站在矮墙边往过来一看,惊得急忙越过墙跳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卫生所?”
王家人全都被这一幕惊到了,王老大快步走过来用尽全力狠狠扇了王武一巴掌,要帮着抬人被赶来的魏家三父子推开。
王老四吓蒙了,蹲下来痛哭流涕地抓着王老大的裤腿问怎么办,看了眼儿子连训斥的力气都没了。
一时间破落的院子一片死寂。
云娇娇娇脆带着几分阴狠的嗓音使得几人抬头:“这事没完。”
而趴在墙上猫着腰看了好半天热闹的老林头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冲着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绘声绘色的说:“王家小孙子把傅晨寒砍了,这会儿往卫生所送,我看玄,估计要死在半道上。”
“这可真造孽,好端端的怎么会闹起来?”
“你忘了?昨天王金花才和云娇娇吵了一架,气不过找娘家人来撑腰了吧?”
林老头连连摆手:“不是那么回事儿,带着家伙在傅家院子里挖了大半夜,魏家那条死狗都没叫。”
“魏家的狗被大队长借去看瓜田了,咱们村指着这些瓜果过活呐,也不知道是谁烂了手脚偷。”
林老头摸了下鼻子,干笑着说:“怪不得,你们说傅家那个破院子藏了什么宝贝?”
“这我们哪儿知道,晨寒他妈和王家是同一支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
“老王家的那点破事有什么好说的,这晨寒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把家里的都送走了,这会儿轮到自己了。杀人犯法,王家那小子得拉去枪毙吧?”
“王家其他几个也跑不掉,大晚上跑人家去,不是偷谁信?枪毙一个,几个进去蹲大牢,果然人不能做亏心事,老天都看不过去。”
傅晨寒被砍死准备入棺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整个白水村。
一行人到卫生所门还没开,砸了好一阵门,杨大夫边套白大褂边开门,急吼吼地问:“怎么了?”
云娇娇一直捂着男人的肩膀帮忙止血,整只手都被染红了。
男人的脸惨白如纸,神识渐渐涣散,像她曾经见过的一头兽,不管曾经多么威风凛凛,在生命流逝的那刻只剩可怜。
别睡。
“俊刚麻烦你照顾一下。”
“他很懂事。”
“不会给你添乱。”
看着男人明明撑不住还极力开口说话,云娇娇的心情分外酸涩。
她不爱听。
果然变态作者果然写不出正常的东西。
云娇娇用力抓住他的手,微微弯腰,附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两句话,清晨的风拂动她耳边的碎发,不动声色滑过他的唇。
杨大夫要给他做检查,示意他们到一边去,叮嘱道:“你们先去把车找好,卫生所条件有限,如果棘手得赶紧转去县医院。”
她起身刚要转身离开,手腕被受伤的男人用力攥紧,黑眸紧锁着她,灰暗的眼眸绽放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当真?不骗我?”
云娇娇摇了摇头:“不骗你。”
哪个医生看见被血染透大半边身体都会做这种决定,毕竟时间不等人。
魏大叔和大儿子分头去找,留二儿子陪在这边等着,没多久魏大婶带着水和玉米窝头来了,安慰云娇娇,还让她吃点填肚子,至于昨天晚上的事,一句也没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大夫将傅晨寒的衣服撕开,皱着眉头清理伤口、止血,忙得满头是汗,最后用白纱布结结实实地裹缠了好几层,才松了口气:“血止住了,伤口深,得勤换药,一开始不方便挪动。”
这是在卫生所养病的意思,住多久,医药费怎么算,傅家出的起吗?
房子塌了,没钱盖,人伤了没钱也得治,当人可真一点甜都没有,全剩苦了。
要不是因为他这张脸,云娇娇寻思着哪天她就把自己放归山林了,把这个年代熬完了,她再去追求美好人生。
现在她打算借着原主的人类认知开始想法子赚钱。
小狐狸心累,好东西一口没吃上,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男人睡着了,精美的五官在照进来的朝阳光下显得淡而脆弱,他的眼睫很长,云娇娇忍不住想拿手指戳一戳,看到上面的血收回来,拜托杨大夫帮忙照顾一阵,她去办点事儿。
魏婶子一阵长吁短叹:“你们两口子也是倒霉,这闹得,王家那事儿,你心里有主意吗?还是等你家晨寒养好身体再说?”
谁都知道趁热得打铁,时间拖得一长那些人反而不认了,云娇娇不管当狐狸还是当人都不爱吃亏,想了想和魏婶子说:“麻烦婶子帮我回去看看俊刚,他醒来不见我们会担心,您和他说拿上东西来找我。”
魏婶子见她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大步跑开了,摇了摇头,这孩子命不好啊。外人烂嘴胡乱编排这孩子多不规矩,她这双眼却看得透彻,内向腼腆的漂亮姑娘,就是坐在家里多的是人眼巴巴的求。勾搭那些驴样的人只怕倒了胃口,一个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愣往脸上贴金。
云娇娇摸索着往村大队去,这个时间社员都下地干活了,大队长应该在大队办公室。
不想半路碰上火急火燎的云桂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剪指甲了,抠的她一阵疼,毫不客气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后云桂香手背登时多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云桂香硬是把脾气给压下去了。
这个贱人还没答应去省城,她是因为晨寒来的,所以她用另一只手压住被拍红的手背,急切地问:“姐夫怎么了?外边传他被王武砍死了。”
云娇娇用余光扫了云桂香一眼,继续往前走。
就在云桂香在心里气得把她大骂一百遍时,她才开口:“他还没和我生小崽崽,舍不得死。”
小崽崽?什么玩意儿?
云桂香转念一想,难道这是夫妻两人的情、趣?
云娇娇不是不待见傅晨寒吗?难道两人好上了?不可能!虽然说上辈子白水村没有发生地震,傅晨寒也没遭遇这种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桂香顿了顿,这辈子傅晨寒是她唯一的靠山了,刚要往卫生所方向走,就听云娇娇冷冷地唤了她一声“喂!”
那双让云桂香恨不得挖掉的桃花水眸斜斜地睨着她:“空手探什么病?孤男寡女,你不担心你的名声,他的名声不能坏,离我的东西远点。”
“你!他是我姐夫,是人!”
云娇娇往前走的脚步停下,好笑地扯起嘴角,冷哼一声:“那也是先有姐才有夫,没我哪儿来的他,再说,我可没你这个妹妹。”
说完瞥到一个穿绿军装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站在旁边冲着她要说话,她直接走开了。
不认识费什么话。
云桂香气得跺了跺脚,心里又好气云娇娇做什么去,一番权衡后当即跟了上去。
沈昌国本来要回大队办公室拿份材料,见到熟人下意识地打个招呼,顺便问问她丈夫的事,哪儿成想还没开口就得了个冷待。
不管是哪天在王金花家门口,还是这次碰到,云娇娇真的变了。
她赶到村大队,大队长刚好从外面回来,她两眼一红,手捂着唇痛哭起来:“大队长,我家晨寒今儿早去家里收拾院子,好端端的差点被王家人给打死,这会儿昏迷不醒的躺在卫生所,我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求您来帮我们讨个说法。”
虽然狐狸看不起害人的狐狸精,不可否认她们还是有点相像的。
不懂人的情绪,但可以演。
为了她的小崽崽,为了吃好的,她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