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袖里吞金”
沈听水失望的走出客栈,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晒的人头脑发昏。他在客栈门口找了个阴凉地蹲下,从怀里摸出剩下的铜钱仔细的数了数,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镇子上的馒头他都快吃不起了。
说起馒头他又不自觉的想起骨瘦如柴的良弼,看少年昨晚啃馒头的架势怕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是,他一个披着小孩皮的大人想在这里活下去都这么困难,良弼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能讨要到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小孩那双过分大的眼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沈听水只能转移注意力继续找活干。
顶着大日头在街上转了两圈却处处碰壁,他再次意识到古代的工作机会是真的少,怪不得村里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土里刨食。一番打击后沈听水只能寄希望于络腮胡子,心里琢磨着一定要想方设法在他那里谋个差事,便又回到了往来客栈门口。
因为早上络腮胡子已经让伙计理好货,来人清点的时候就容易的多,价格也是事先谈好的,算完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他的货就又少了一半。
钱拿到手心里踏实不少,络腮胡子像往常一样给虎子、大壮等一帮伙计发了些犒劳的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吃饭,他则带着算盘回头来找沈听水:“来小子,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说着就拽了沈听水的胳膊往旁边的大酒楼里走。
沈听水被扯到酒楼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闻着扑面而来的酒菜香味口水差点不争气的从眼眶流下来,自从他穿越到这边别说正儿八经的吃顿饭了,就连填饱肚子都得计算着明天不能饿死。
虽然都快馋哭了,沈听水却没有进酒楼的意思:“小子就搬了一会儿的货,哪能担得起这么大排面啊。不能吃、不能吃,您给小子俩铜板就够了。”
谁知络腮胡子根本不容他拒绝,见他不肯走直接把他那小身板往胳肢窝里一夹,走进酒楼要了一间雅间。
“客气什么?这是我请你的,只管吃就行了!放心,铜板也不会少了你!”
“呦,谢三爷,从南方回来了?最近承郡这边的绸缎炒的价格天高,看来还是爷料事如神弄了那么多绸缎,大赚一笔!”酒楼接待的小二明显和谢三爷是熟识,见到他立马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一边领着他去雅间一边拍马屁。
沈听水这才知道络腮胡子姓谢,人称谢三爷。
小二这话说的声音不小,来酒楼里吃饭的多少有些宿无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是明摆了给谢三爷长脸呢。
这不,他话音刚落,酒楼里好几桌正在吃饭的富商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好好满足了一番谢三爷的虚荣心。
沈听水见此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向小二。
小二正愁接下来该怎么讨好谢三爷呢,这个穿的不咋样但感觉谢三爷很看中的人就抛来了机会。简直是刚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他对沈听水满意的不行,立马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谢三爷这次的光辉事迹。
原来谢三爷这次去南方的时候得知今年南方多地洪涝,许多村子都遭了灾,粮价飙升。当别人都在打粮食主意,疯狂往回赶准备从北方运粮食过去的时候,他却从中嗅到了绸缎的商机。
那些被淹的村子可不止粮食受了灾,桑蚕同样不能幸免。他趁没有人反应过来,提高了些价格,悄悄收购大批绸缎。
果然,还没等他们返程就从北方传来了绸缎价格暴涨的消息。别人再想打绸缎的主意已经晚了,南方的绸缎价格也升了起来,并且供不应求,想买都得拼运气。
为此,跟他一同返程的其他商队没少眼红他那好几车满当当的绸缎,可给他嘚瑟坏了。到了承郡县城,绸缎价格翻了好几倍都有人抢着买,更让他出尽了风头。
被成功拍了马屁的谢三爷也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扔给小二一定银子:“小二,把你们酒楼的特色菜来一遍,再拿坛花雕酒!”
“好嘞!还是谢三爷爽快,小的这就给您上菜!”小二闻言乐的露牙不露眼,服侍他们坐下的时候对沈听水也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爷。
沈听水则脑海里都是那一闪而过的银锭子,这可是他穿越过来到现在第一次看到银子呢。
见小二出去了,谢三爷给沈听水倒了杯水,也没拐弯抹角:“小子,爷们之间咱们就不磨磨唧唧了,我就直说了。”
沈听水受宠若惊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些慌乱。
经过刚刚那一番,沈听水脑子再迟钝也知道了这个谢三爷在宿无镇不简单。这样的大人物能屈尊请他吃饭,必定有所图。
可他一个连饭都快吃不起的穷小子值得谢三爷图谋?沈听水看了眼谢三爷吃饭都带着的算盘,除了他无意间展示出来的计算能力!
他喵的他猜不到也不行啊,好家伙谁吃饭还胳肢窝里夹个算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相通谢三爷所为何事沈听水镇定下来,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谢三爷可是想让我教你我的计算方法?”
谢三爷很满意他的聪明,摸了把脸上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我没看错人,你小子脑子确实转的快!”
他谢三爷是什么人,从十一岁就开始跟着行商满禹梁国乱跑了,什么稀奇古怪、奇闻异事没见过。论眼光,他敢在宿无县称第一没有人敢跟他后面。
今天沈听水露出的那一手,谢三爷可不相信他是天生就会的,能那么快的计算,除了脑子灵活之外,这里面必定有规律和技巧。
而谢三爷要学的就是这些!
别看这些东西用算盘就能代替,在商贸交易上他要是能随口算出账目不但方便,更重要的是这也表示了他很强,谈判时无形中会给对手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占据更有利的谈判地位,最终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沈听水看着谢三爷充满野心的眼睛,知道他对自己的计算方法势在必得,有点紧张。
虽然激动自己的机会来了,可他却没有迷失自我,反而非常冷静的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计算的技巧可以交给谢三爷您,甚至我还可以教你更好、更适合商贸的计算方法,但我有个条件。”
“哦?你还有更厉害的计算方式?但说无妨,只要我谢三爷能做到的,定不推脱。”谢三爷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
沈听水也没让他失望,简单地跟他讲述了一下“袖里吞金”的计算原理,还现场展示了一下这个技能的厉害之处。
“袖里吞金”是他爷爷教给他的。
其实这种计算技巧在古代一直很神秘,学会的人轻易不会外传。他爷爷会是因为他们家祖上就是行商的,沈家祖宗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门技能,一直当传家宝传给嫡系,旁支轻易都接触不到。
因为这个,□□时期他太爷爷那一辈还被扣上地主的帽子□□过。“袖里吞金”也算是他们沈家的家传绝学了。
这东西在现代计算机盛行的时候都被吹捧的神乎其神,放在落后的古代可不就是宝贝吗?
果然,谢三爷随着他的讲解眼睛越来越亮,特别是看到沈听水只掐了掐手指就能算出复杂的多位乘多位,得到的结果与算盘上算的不无差别,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满脸通红。
“这、这个你真的要教给我?”
沈听水点点头。
“这个你是从哪学来的?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这么神奇的计算方式的出处而已,你不方便可以不说。你说你什么条件吧,只要能教我这个什么对,‘袖里吞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谢三爷兴奋的在雅间走了两圈又坐回椅子上,拖着椅子离沈听水近些,一张大脸杵到他脸边。
沈听水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无奈的往后退了些:“谢三爷严重了,这只是一个游方道士教给小子的,我也不知道它的出处。至于条件想请谢三爷行商的时候捎带上小子,我想到处看看见见世面。另外,小子教您计算方法的时候,您能不能教小子识字?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小子实在是什么都做不了。”
反正无从考证,他就信口胡诌也无妨。
至于他为什么不趁机敲谢三爷一笔?
先不说谢三爷已经是行商多年的老狐狸,他但凡动点歪心思绝对立马被看个透彻。另外,谢三爷这人心思缜密、待人和善、豪爽义气、上进有野心,虽然有些虚荣,但只要内心坚定也无伤大雅。
总的来说谢三爷值得交好,以自己现在泥腿子的身份若能攀上他这条大船,不出太大意外以后应该可以顺风顺水,所以,卖个人情是必然的。
谢三爷对沈听水没有狮子大开口还有些惊讶,但随即想了想大概也能明白他的想法,暗下不免对这个半大的小子高看了些。这么大点的孩子,不仅身怀绝技,而且处事不惊,能短时间内为自己筹划最有利的道路,甚至牵着他的鼻子走还能让他一点也不反感。
说实话,这孩子除了缺少历练,完全不输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乡绅富户老爷。
“啧,你小子不错,不是个眼皮子浅的。行!我答应你。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谢三爷的朋友,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小子谢过三爷,计算方面的东西三爷放心,我定会倾囊相授!”
“好好好!诶,你来再与我讲讲这‘袖里吞金’,我刚刚……”
……
两人对心里对对方的评价都很高,坐在一起更是相谈甚欢,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