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自未婚妻的欲望
“醒?”虞机笑了笑,眼尾弯出浅淡笑纹,“自是一早醒来,醒来便去找你。”
他本就生的俊美,一笑便更甚,并非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润柔和,而是冲击力极强的震慑,让人忍不住臣服在他身下。
巫棠本在昂着头看虞机,片刻才回过神,点了点头,想来虞机是比他醒的早些。
他眸光注意到虞机腰侧挂着细长佩剑,看起来和他之前的鞭子样式不同,但材质却极为相似,大抵是鞭子所改而成。
巫棠有些羡慕,他的储物袋和一身的法器都没带过来,虞机却能直接带着他的本体。
这幻境大抵是故意折腾着他和虞机玩弄,他本是男子被逼扮作女子,而虞机本是女子身份也成了男子,还成了他的表哥,让他最为落魄的一幕被虞机尽收眼底,着实荒唐。
“你身上可还有灵气?”巫棠不习惯穿着襦裙走路,加上大病初愈身上没什么力气,走得慢了些,为确认一下,便随口问了一句。
“灵气?”虞机比巫棠快了半步的位置,转过头眸中似笑非笑,“表妹可是在同我说笑?”
日头照在巫棠脸上,他眯起眼愣了片刻。
“表妹说的是戏文?”虞机身侧小厮推开梨园大门,引着两人共同进去。
远处一片隐隐丝竹咿呀声中,巫棠听到虞机的声音恍惚隐在其中,“今日的戏文是《霸王别姬》,而非表妹所言讲仙人的《八仙传》。”
巫棠有些没听明白,他不懂戏,自然也听不懂虞机所言之事,只隐隐觉得他说的话很不对劲。
他一把拉住走在他身前的虞机,虞机停下脚步,转身。
身后门口还在看着他们的人群顿时有些喧闹,只因巫棠身为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当着人群的面和男子拉拉扯扯着实不妥,即便那男子是他表哥,众人皆知已然订婚不久便要成亲的一对,也是有伤风化。
巫棠拉虞机的力道有些大,带着自己耳上的血玉耳坠晃了晃。
许是日头晒人,巫棠觉得自己身后洇出了层薄汗:“现在不是听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出这幻……”
幻境二字巫棠被无形中规则之力阻挡说不出口,只好换了个说法,“你是否遇到我的同门?可有发现什么出去的破绽?”
虞机闻言笑意收敛,眉心微微蹙了蹙:“我未听懂表妹之意。”
“别叫我表妹!”巫棠本就烦躁,听“表妹”这词听得脑海更加烦乱。
虞机眸色晦暗盯了他片刻,未说什么,只命人关上身后梨园的大门,隔绝了门口看热闹人群的视线,挥退了周围小厮,唇角懒洋洋挑起:“小棠生气了?不喜欢我称你表妹,那我该如何称呼?”
巫棠看着虞机的神色不似作假,急出了冷汗,难不成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这是个幻境,而虞机已经深陷其中?
亦或者这只是个针对他一人的幻境,而面前这跟虞机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巫棠无意识在身后扣着袖口上的绣纹,还在思索着自己的处境,便听到虞机的声音再次传来,“莫非小棠想要我称你表弟不成?”
巫棠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分不出虞机到底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他全副心神都被虞机调动,揣摩他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们进去。”虞机收了笑意,转回身自顾自走了。
这梨园很大,巫棠提着裙摆不自在跟在虞机后面,边想着虞机刚才的态度,丝竹声越来越近。
巫棠抬起头,面前是一个二层的朱檐戏台楼,台上是一位水袖飘摇的戏装女子,头上满是宝石璎珞颇为漂亮。
巫棠虽然在看戏台上的情景,却依然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琢磨着刚才虞机的态度实在不像是清醒的模样,反而像是陷于幻境给他的身份,除非虞机是在拿他逗乐,否则不应该一直叫他表妹吊他胃口惹他恼火。
而且生死攸关之事,虞机应该也不至于会拿他逗乐这么恶劣。
至于面前这人到底是幻境所衍生,还是真的虞机,巫棠暂且也拿不定主意,但无论他是否是真的虞机,都与他从幻境中逃出去有莫大的关系,定然是幻境中的关键人物。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巫棠在台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再试探虞机一下,他瞟了一眼虞机腰侧的剑:“表哥那把剑我好似从未见过,正巧我也想请铁匠打条鞭子,表哥可否拿剑让我瞧一瞧?”
若虞机是幻境中的人物,按照他方才见得美妇人表现来看,若是他说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话,对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反而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若是虞机并未彻底沉沦于幻境,还记他的得鞭子,大抵会听懂他的暗示。
巫棠这句话出去,就紧盯着虞机的反应,却只见他在巫棠身旁坐下,把佩剑解下放到巫棠手里:“正巧我也觉得可惜,这剑本该该打成条鞭子才对。”
那剑很沉,触手冰凉。
巫棠匆匆瞟了一眼剑,确实是和鞭子一模一样的材质,上面所刻的符文页别无二致,剑上还有隐隐的威压灵力,是绝不属于这幻境中的产物,即便是模仿也很难模仿出这般天阶法宝。
巫棠稍稍放下了心,但虞机话说的模棱两可,大抵能确认面前这人确实是他认识的虞机,但到底是否被幻境控制他还需再试探一次。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下意识垂下眸子不想看虞机,后背绷的紧却有些弯,声音发着微不可闻的颤:“那你可还记得我是男子?”
巫棠本还以为“男子”这词又会如上次在美妇人面前那般被规则限制说不出来,却没想到此次却说得十分顺畅,半点没有规则之力的阻拦。
“我自是记得。”虞机轻轻笑了声,声线清越,语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似乎是嘲讽,但让人难以分明这嘲讽是否带着恶意。
巫棠猛地松了口气。
果然虞机还是记得他,想起虞机方才一直任由他紧张也不解释又来了气,但转念又一想,既然虞机还记得他,那他这副样子也都被他尽收眼底,顿时糟心不已。
巫棠有心想用他惯用的耍狠伎俩威胁虞机两句,让他不敢把见到他这副样子的事情给说出去,但想到之前几次虞机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他那么说也不过是再次不长记性地自取其辱。
他有些恼羞成怒,方才那股被剥光衣服的羞耻感觉又重新漫了上来。
但他一抬起头对上虞机幽深清凉的眸子,那股气焰便丝丝缕缕消散,化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巫棠耳根有些红,讷讷张了张嘴,干巴巴又把脚往后缩了缩道:“你知道……知道就好。”
“那你有没有找到从这里逃出去的关键?”巫棠急于扯开话题,不能把幻境和阵眼的事说的太明显,只能用模棱两可的词来代替,不过巫棠并不担心虞机听不懂。
“逃出去?”虞机眸子划过一道光,晦涩难明,“小棠想逃去哪?”
巫棠拧起了眉:“别装了,正事要紧。”
他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对面的虞机也同样拧起了眉:“表妹可是久病未愈,今日连番几次说起了胡话?”
巫棠僵持盯着虞机的眸子过了半刻,终于承认他好似真的猜错了,面前虞机似乎确实是知道他是男人没错,但也似乎真的陷入了幻境。
巫棠顿时有些茫然,就连虞机那么高的修为都能沦陷在这幻境里,他一个人还要带着虞机一起,能有几分胜算?
巫棠本来还没怎么把这幻境放在眼中,毕竟连他这般的金丹期修为都能保持自身的意识,但现在看来这幻境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而是把全部能量都放在了虞机身上,在秘境里待得时间越长便纠葛越深,越难从中挣脱出来。
等到虞机也彻底和秘境化为一体时也就是被幻境绞杀的那一刻,而他这被虞机带着一起进入秘境的附加物,想必绞杀时连个动静都不会发出。
巫棠思及此,抿了抿唇,有些疲累靠在椅背上。
但好在他向来不是任由人家欺负的性子,这秘境越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偏要做出些动静给它致命一击。
巫棠睁着眸子佯装安静听戏的样子,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一边尽量让虞机清醒过来,另一方面找出这幻境的破绽。
思及此,巫棠突然想到虞机刚才说过知道他是男子的身份。
既然虞机不记得现实中的事,那么他所说的男子身份定然就是幻境中所虚构出来的记忆。
而以巫棠对虞机粗浅的印象来看,虞机定然神识即为强大,就凭他之前把自己放在在刺骨严寒的冰洞修炼就能看出来他绝非能够轻易动摇之人,这样一个人能如此轻易就沦陷在幻境中,必然是被这幻境刺中了他心底的欲望。
而他只要把这欲望来源打碎,虞机自然就能轻松从幻境中清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