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何总您可真会做生意。”
“易哥也挺厉害。”
电梯门开，两人去了各自的楼层和房间，没再说一句话。
喝得醉醺醺的袁德佳，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易诚回消息：“真心想做生意，哪有你们俩这样的？辛辛苦苦忙活了那么久做出来的新样品，眼看着就要打水漂。”
易诚站在窗口吹了半天冷风，越想越不甘心：“谁能想到我价格都报这么高了，他还能继续往上加啊？我加了三块直说一块，指不定他多加了好几十个美分，只和我说加了十来个美分呢！”
“那怎么办？现在你们是骑虎难下，价格太高订单接不下来，一下子降价太多，客人反而还会有疑虑。”
“不知道，价格我稍微折中了下报给他，现在就看他能力了。”
“不过这种情况要都还能接下来订单，那何继明的确有点东西，你后面对他态度好点儿，也别互相膈应来膈应去的。生意往来，别掺杂太多有的没的私人情绪。”
袁德佳每次喝了酒之后，就会变得无比啰嗦，易诚一会儿时间没看，微信上就收到了一大串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劝解开导他的，中间夹杂着几句今天酒难喝的吐槽以及对他和何继明以往的八卦。
“多大仇啊，能记恨这么多年，我怎么看你俩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其实要真计较起来，他和何继明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矛盾，某一段时间里，他们关系还能算得上是不错。
————
施眀钰和室友打架的事情，终于还是被班主任老戴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是，老戴并没有气急败坏地让他们所有人请家长，而是和对面班的班主任商量后，把双方的“主谋”给撺掇到同一张饭桌上。
施眀钰推开包间大门，看到里面两个班主任面对面坐在一块儿时，差点当场转身就走，老戴连忙起身过来，和提前被透露了消息的易诚一起把施眀钰给摁在了椅子上。
“你提前就知道了？”施眀钰扬着眉，明艳的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怒气。
易诚鲜少看到这样的施眀钰，不由得有些心虚：“也不算。”
老戴当时只是说，想把双方都叫在一起吃顿饭。毕竟马上就是高考，比起让他们遵守纪律承认错误，老戴更希望事情能够得到彻底的解决，至少双方说畅快了就好。
“你可真行。”施眀钰冷笑一声，后面就再也没看过易诚一眼。
很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场。让易诚感到惊讶的是，姓何的那人也在。
“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说，我们俩就去外面了。”
等人到齐，估摸着应该不会再发生新的战斗之后，老戴就和对方班主任一起退场，明晃晃地在包间大门不远处找了位置坐下。摆明了，这里面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待到饭局结束。
施眀钰没说话，室友也不吱声，反而是之前双方派出来争执并且真的打起来了的两个高个子肌肉男率先说上话。
年轻人气性儿大，但来得快也去得快。
火锅锅底沸腾了一圈又一圈，包间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我毛肚呢？刚才还挂我筷子上的，奇怪，怎么都找不着了。”
“谁让你毛肚还放进去煮，这不活该么。”
“诶，你怎么说话的呢？”
“人也没说错，的确算活该了。”
……
吃到最后，就连之前一直冷着脸的施眀钰，都时不时被他们一些奇怪对话给逗得扬了扬嘴角，甚至时不时地还会和对方的高个子搭几句话。
算不上一饭泯恩仇，至少出了这个门再见也不至于剑拔弩张。
易诚心里松了口气，施眀钰始终没理他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筷子在锅里和人撞到一起时，他还抬头冲着对方一乐。
何继明被这个没来由的笑容给晃了下，筷子上的毛肚紧接着就飘走了，易诚顿时呲着一口小白牙乐得更开心了。
理所当然的，几天后施眀钰就对易诚提了分手。
易诚还没来得及习惯一个人上学下课，便看到施眀钰大张旗鼓地开始对隔壁班那个姓何的示好。
“马上都要毕业了，你就被瞎折腾了。”易诚怀揣着菩萨心肠，随口劝说了一句。
施眀钰抱着厚厚的习题册，站在教室后门门口，反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他帅啊。”施眀钰扬着嘴角，眉眼间满是笑意：“那天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比你帅多了。”
易诚看着施眀钰熟门熟路地进了隔壁班，和上次的高个子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就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临近高考，晚自习所有老师都做到了绝对隐身。只要不是闹出特别大的动静，串个班做题看书写作业，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续一个星期下来，施眀钰已经彻底融入了对方班级。只是每次她一过去，那个姓何的都会往易诚这边看一眼。
何继明。
易诚看到施眀钰拿过来的对方课本上写了这个名字，字体挺清秀，笔记却写得龙飞凤舞，稍微对课本陌生一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具体写了什么。
施眀钰在何继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何继明惯例抬头看了一眼易诚。
易诚心想：这人可真有意思，都多少天过去了，还觉着自己在意呢？
不管是和他，还是和何继明，施眀钰不过都是闹着玩儿。环顾四周，随处可见都是高考倒计时的标志。绝大多数人的同窗之谊，不过也只剩下这段倒数的时间。
其他的，也发展不出什么来。
易诚靠在身后墙壁上，听着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强调一下基础知识点，眼皮沉重得差点抬不起来。同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其他位置去了，旁边顿时变得亮堂了不少。易诚一睁眼，视线便落在了走廊对面的何继明身上。
对方也在神游天外，左手估计是在转笔，只不过桌上放着的书给挡了一大半，时不时地看到一个笔头晃出来，而另一只手揣兜里压根儿就没拿出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易诚的视线，何继明转过头来，两人视线相撞，何继明还扬了扬眉。
难得地，易诚拿着圆珠笔，朝对方摆了摆手，也开始把手搭在桌上转笔。
何继明停下了动作，左手往书外面微微侧了下，开始光明正大地转。
何继明十指修长，黑色的笔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控着，灵动又潇洒。易诚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春末夏初那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透出一种漫不经心地意味来。
是挺帅的。
施眀钰还挺有眼光。
“易哥，别这样。”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位置上，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易诚，易诚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笔飞速弹开，砸在前桌的后脑勺上。
“谁啊！”前桌怒气冲冲地大喊一声，转过头来看到满含歉意的易诚，怒火又蹭地一下熄灭了。
“易哥，你的笔。”前桌手伸出老远，终于够到了被扔在过道中间的圆珠笔，递给易诚的时候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他怎么了？”易诚拿着笔，侧头看着同桌，神情无比茫然。
“估计是不想刺激你。”
“刺激我？”
同桌一脸的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就转笔技术差，火候不够呗。我还能恼羞成怒，跳起来把他打一顿吗？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他啊。看我这膝盖上，上次去打架被踹的淤青还在呢。”
这一脚，还是何继明给踹的。
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下手可真够狠的。
说不定施眀钰也是发现了这点，自己太废物了，至少得换个能打的。
易诚说完，同桌眼里的同情顿时变得更明显了。
“易哥……”
“怎么了？你也觉着我战斗力不行是吧，你说那些人同样也是天天在教室里坐着，篮球场里跳一会儿，怎么劲儿就能这么大呢。”
“易哥，算了吧。”同桌终于忍不住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天涯何处无芳草，马上高考完，进入大学肯定有更适合你的人。再说了，高考完大家肯定都各奔东西，他们总不能因为这几天的感情，就不顾前程考到一个学校去吧。他和你也一样，不过就是新鲜感加持下的镜中花，水中月……”
“什么玩意儿？”
“施眀钰和何继明啊！”
“和他俩又有什么关系了？我就转个笔而已。”
“我知道，你的愤怒都在转笔上面了。”
“我没有……”
“好兄弟，不用说那么多，我都看在眼里。最开始只是施眀钰去一次，你跟着看一次。后来施眀钰没去了，你都三天两头盯着何继明，我知道你是心里有气，但真没必要啊。”
“的确没必要啊，我压根儿就没在意！”
“那你天天盯着何继明干嘛，你们又不熟！”
“我们……是不熟啊。”
“是啊，你们就是情敌，但人生中谁没有几个情敌呢？你也不要搭理他的挑衅，这种情况啊，你多给一个眼神都算是你输了。”
易诚转头又往走廊对面看了一眼，何继明这会儿没在神游了，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做题。
挑衅么？
易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对方终于察觉到易诚的视线，侧过头来神情疑惑地看着他。
易诚朝何继明扬了扬眉，心想：啧，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