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街口（2）
“你松了控，我跟他说句话，行吗？”林婉见那女人一直控着金成六，在昆州大陆，普遍认为，更胖更壮的女人，控须力更强。金成六距离这个女人那么近，基本上被控的一动不能动。
“放心，长官，他不是哑巴，刚才不是说话了么？”那胖女人又在一旁解释。但仍然不肯松控。
林婉早先卖戒指换了四十来个银元，贿赂巡捕房的长官花了五个。说起来，而那两枚戒指，还是金成六给她弄来的。
林婉心想，当初说好了带他出营，结果当晚就不见了人，如今跪在地上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个月我看你在这里卖儿子，你儿子是个黑面皮的矮个子，不是这个人。怎么又在卖？”向薇薇忽然问胡天天。
胖女人胡天天一怔，然后说：“家中贫穷，只能卖儿求存，长官见笑了。”
“你真的想要这个小白脸？”李妙问林婉。
林婉看了看正在被控住的金成六，心想五十个银元也不是很多钱，再者就是想问问他，那天到底怎么在戒严的军营中跑出去的，今日若不买下，别人与他签订了卖身契，从此以后，这人在哪里，是死是活，可能就永远不知道了。
林婉点点头：“五十太多了，他这么瘦，我只能给三十……”
“好嘞，长官。”胖女人面露笑容，摸出来一根雅迪生帝国特产的芦杆笔，按照雅迪生帝国的规矩，在契约上熟练的写下金额还有时间，转手递给林婉签字。
林婉心想早知如此，那我再多侃一些价好了。
签了字，收了钱，那女人肚子松了松，停了控须术——在军史部的几天，林婉也仔细研究过控须术，运作起来相当简单，对比前世，林婉觉得小腹部位似乎多了一块肌肉——又或者什么器官。总之可以运力，运力收住，感觉微微发麻，便是控须术运作起来。
这门技术入门极为简单，但是要达到较高水平却非常不容易，也需要天赋的，林婉不曾有过孩子，因此这力道比之李妙、向薇薇等人大大的不如，不过一样也可以控住，只是更加费力而已。
在昆州大陆的语境中，“控住”这个词，是指女人运力使用控须术，让男人没办法使出力道。高手可以达到让男人浑身僵硬、疼痛、瘫软，不能动弹的程度。
“从今儿起，我就不是你妈妈了，我的儿子呀……”那个女人抬高了声调：“以后我们就分开啦，你好好听这位佼人的话。”
——在昆州大陆，年轻的女人一般都可以称为“佼人”，是一种尊称，以林婉的理解，似乎和前世称呼男性的“公子”，意思差不多。
“不如你认这位佼人当干妈吧！”那胖女人说着踢了金成六一脚。
金成六一愣，那女人凶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干妈？这……”林婉犹豫。
“这两位长官都是军尉。“李妙和向薇薇出来的时候，都穿着军装，那胖女人在金簪营旁边做生意，对于这军衔当然是十分熟悉：“看您这鞋，就知道您也是军官，不是兵。”
说到这里，她又认真的想了想：“现在年轻人升官块，叫干妈确实不够辈分，是不是认干奶奶更好一些？”那胖女人又踢了一脚：“叫干奶奶！”
金成六吃痛，一磕头：“干奶奶。以后您就是我干奶奶了。”
“您瞧，这小子机灵着呢。”那卖身契是个两层的纸，那胖女人从中间扯开，给了林婉一份，林婉看时，那两张文件中夹了一张印纸，方才上一层写的字，都印在了下面，居然是一个一式两份的卖身契，还有存根的，搞得挺正规的样子。
“以后你跟着这位奶奶，好好给人家干活，知道了吗？”那胖女人教训了一句，又要再踢，却被林婉一下拉住：“现在他是我的孙子，你不能乱踢了。”
那女人又是一怔，随即赔笑：“是，是，长官说的是。”
“起来，跟我走吧。”林婉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做这种生意，觉得挺刺激的。
金成六跪得太久，腿都麻了，站起来又摔了一跤，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不过看他眼睛中，却是有了光彩。
金成六起了身，他身高要比林婉高了半个头还多，但眼前是三位金簪营的军官，没有指令，他哪里敢站直了身子。待麻木的腿恢复了直觉，还是毕恭毕敬的弯腰放低了身子，向林婉伸出了一只手臂。
林婉认为他是想握手，但是既然是握手，他也不看林婉的眼睛，又低着头，而且手还握成拳头，另外一只手还扶着举起来这只的小臂。
转瞬之间，林婉想起这几天街上所见所闻，忽然明白了。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我是扶手。
既然如此，林婉也没必要再客气了，而且她也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扶手。
于是就把手放了上去，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金成六在一旁紧紧跟随，半步不差。林婉试着换了几个方向，金成六基本无差别切换，好像不会干扰走路。
“他机灵着呢，会看脚步，肯定给您伺候好好的。”那胖女人见林婉试验金成六，在一旁说。
原来这昆州大陆上的男人，多数不会送去识文断字，但是像补衣服、做饭、看孩子又或者做扶手这件事，在出阁之前，在家里都会学习一些。这种移动扶手的主要技巧，就是看脚步，体会重心。金成六虽然没有学过，但是被宋绮竹的人抓去之后，被训练过，所以还是可以很好掌握的。
林婉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甚是奇妙。而且如此走了几步，感觉确实省力多了，似乎整个身子轻快了一些。
李妙见金成六这扶手做的很好，就说：“你这个手脚灵快，才30个银元。我家那个空有一副模样，却花了我二百块银元。”
“你那不是明媒正妠的吗，人家家里也算个书香门第。”向薇薇还是一脸笑容：“哪有完美的。”
走得远了一些，林婉让金城六站起来，只问他：你到底是不是金城六？
金城六点了点头，林婉一笑：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