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异域文化

    这时，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开过来，四匹青色的高头大马，每匹马上都挂着铃铛，那铃铛的声音悠扬清脆，远远的就能听见。马车的车厢是白色的，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音乐盒，透过玻璃窗，林婉看到了马车里坐着一个妇人，一旁的方司灯在马上微微压了一下帽子，向马车里的人致意，里面的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马车与方司灯的队伍擦肩而过，很快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家服装店前，车夫从车前面跳下来，躬身拉开了马车门，一个模样俊美的年轻男人跳了下来了，他穿着一件粉色的开衫粉色长裤，远远看那面容，白皙的面皮，浓密的眉毛像是画出来的一样，他下车后，立即转过身，谦卑的弯下身子，把小臂朝着车门的方向伸出去，等了一会儿，就见里面有一只鹅毛出来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类似羽毛的东西，反正是里面那个妇人的精致头饰，男人身子姿态随着那个女人下车的动作，反复调整，使自己的手臂始终可以当成一个扶手，供那个妇人抓握。

    那女人穿着一袭浅黄色长裙，只看着就很名贵的感觉，她走下车，那个男人调整了身体位置，始终站在那个女人右侧，那只手臂始终充当那女人走路时候的移动扶手。这情景，就像林婉前世电视剧里看到的，太后出行的时候，身边随从的那种姿态。

    他俩走出去后，车夫迅速打开了那马车车厢的后备箱，两个身着布衣、身形瘦小的男人从后备箱里探出头，钻了出来，两人跳出后备箱，迅速运作，很快就搬出了五个箱子，两个人肩扛手拿，拎着箱子，快步跟上了前面那一对男女。想是那个妇人的随从人员。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逛服装店也要带那么多箱子。

    “周夫人和她最宠爱的檀郎。”方司灯转头对林婉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狼狗精了？”

    林婉没说话，主要是她不明白小狼狗精是什么意思。推测跟小狐狸精意思接近。

    “不用打他的主意了，周夫人容不得她的檀郎和别的女人接触。平时在家里，这小檀郎自己连院子都不可以出去。”只有周夫人出来的时候，才偶尔带上他。

    “不过……只要有钱，这样的男人，倒也不难找。”方司灯冲林婉来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你年岁虽小，可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周夫人，也没结婚吗？”林婉问。

    “她早已纳婿，正婿也是大户人家的男子。那男子眉目俊朗，学识很高，可那又怎么样，想管周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周夫人去潇洒，他便也只能假装不知道，有时在外面遇到周夫人与其他情郎，还要刻意躲避，避免尴尬。”

    ——在这个世界的语境下，‘娶妻’一词，只存在于上古文献之中，用的人已经很少，女人和男人结婚。几乎没有人会说‘嫁给某个男人’，“嫁”这个词，在这个世界，虽然存在于字典词条之中。但已经成了古老的文言文，很少有人提及。

    一般来讲，一名周姓氏女子和男子结婚，这个行为，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周女士‘讨婿’、‘招婿’或者‘纳婿’，书面上，一般写作“妠婿”，按照昆州大陆的解释，“妠”字的意思是，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开始进入这个女人的家庭内部，由这名女人管理。而如果这位周夫人的婿子姓王，王家人则称呼“我家儿子扈入了周家”。就是从此跟随周家的女主人的意思，部分地方也有叫‘入赘’的。

    还有‘夫君’这个词，同样只存在于一些文献之中，昆州大陆一些有学识的，可能会知道，但是日常几乎没有女人会把自己的男人叫做‘夫君’。

    一般来说，女人正式纳婿之后，对外人称呼自己的夫婿，会称为“我家婿子”，或者“拙内“、“良人”。而一夫一妻，在这个世界一般称为‘一女一婿’，或是‘一夫一婿’，这里的夫指的当然是‘夫人’。

    这个世界也曾有文化学者，认为从上古文献分析，应该使用‘嫁’和‘娶’这两个字，但相关负责的文官，都是极富才学的女人，岂能被一个专家学者轻易忽悠。文官们认为，‘娶’字来自上古文献，社会面已经不常用。而这个字和‘取’字同源，取的字义是上古时代战争中，摘取敌人耳朵以证明战功。而加了女字，则意味着女性成为了战利品。这和目前主流价值观完全不符。

    而‘嫁‘字，从字义上分析是女人去了另外一个家。这也明显不符现状。只是上古时期父系社会的一些遗留。所以拒绝了这个专家的申请。在昆州大陆，这两个字算是生僻字。

    据说这个文化学者，因为支持男权运动，还被人几个男人打断了腿。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除了正式夫婿，一个女人的檀郎、小情人之类，没人管数量多少，所不同的是，檀郎受到法律一定程度的关照，小情人则完全没有。

    如果是名门望族的女子，遇到生意不顺，运气不好，也有的女人会纳个檀郎冲喜，这时候一般也会摆几桌酒席庆贺。’

    当然，运气不好，生意不顺，只是理由之一，想纳檀郎，对于女人来说，必要条件几乎只有一个：有钱。

    穷女人一个婿子都纳不到，富女人三婿四郎则不是怪事。

    对于这些细节，林婉其实也并不清楚，因为原本这个世界的林婉，文字都认识得不多，又上哪里知道这些文化常识？不过好在和这些语义，和前世也基本相通，林婉自然可以听懂。

    “刘招妹，张盼女！你俩在干什么？”方司灯冲着前面呵斥一声，把林婉吓了一跳。

    走前前面的两个大头兵有点茫然的回头，林婉看见左边的高一点的那个男人叼着一根已经点燃的烟，而右边那个还没点着。

    “长官，怎么了？”左边那个有点儿懵。

    “刘招妹，把烟给我掐了！不知道我讨厌烟味儿吗？”方司灯提高了声音，把刘招妹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把烟丢在地上踩灭。

    “两个混蛋，不懂规矩的野驴！赶紧给我好好看路！”方司灯再次出声呵斥。

    骂完了，方司灯转头冲林婉抱怨：“这两个男兵刚送过来，一点规矩都不懂，走在队伍前面抽烟，就是欠打！”

    “许等女！”方司灯喊了一声。

    “有！”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是侧后方的一个大头兵，方才就是他爬下来给方司灯当上马石。

    “罚他们两个今天中午不准吃饭！”

    “是！”这个被叫做许等女的大兵，看起来似乎是个分队长的角色。

    “抽的破烟呛死我了。”方司灯把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想他们也抽不起好烟。都是自己搓出来的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