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只喵
言木青醒来的时候,鼻尖里全是淡淡的阳光味道。晨光映照着房间里空气中细碎的微尘,温暖又静谧。
她稍微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又温暖的床上,睡得浑身暖洋洋的。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既不是熊飒的、也不是王浅浅的屋子。
这很明显是个男人的房间,铺着灰色的大理石地板,窗帘是深蓝色的,墙被漆成简单的白色,被子与床单是与窗帘同色系的深蓝。
言木青愣了一会,脑子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回想起昨天自己喝醉的事,一下子炸了,连忙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
还好,是还在的,除了没有了外套,短衫与长裙都服帖而齐全的被穿戴在身上,没出现什么酒后乱来的傻事。
言木青松了口气。
此时,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莫檀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上去刚洗完澡,上身没穿衣服,下身套了件灰色的休闲裤,头发还是湿的,正拿着一条白毛巾擦着。
他的皮肤莹润如玉,裸露在外的部分像是在发光,肤上还沾了不少水滴,沿着喉结一直蜿蜒到了锁骨,在骨架凹处汇聚成浅浅的一小汪。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养鱼的锁骨吗!
言木青只瞄了他一眼,隐约撇见了一点身体的轮廓,心里就立马怦怦跳了起来,连忙转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耳朵红透了,闷声道:"早上好。"
其实不能怪言木青反应这么大,只能说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莫檀秋动作一顿,像是才发现言木青醒了,于是也开口道:"早,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你昨天喝得有点多。"
言木青继续把头埋在枕头里,压根不敢转过去看莫檀秋:"还、还挺好的。后面是你送我的?"
"嗯。"莫檀秋看着被子里羞得头都抬不起来的那个人,嘴角情不自禁带上了些笑意:"飒姐跟小王说是突然有事,都急着跑掉了。"
言木青在心里狠狠记了这两个"抛弃"朋友的坏家伙一笔。
莫檀秋擦完头发顺手拿起一边沙发上的白衬衫穿上。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线条漂亮却不过分夸张,腰细肩宽,骨肉云亭,身形修长,兰芝玉树。
"我把你送了回来,但没有你家的钥匙,就只能委屈你在我这睡一晚了。"他说。
"谢、谢谢,麻烦你啦。"言木青见他穿了衣服,终于敢转过头来又坐起身,结巴了一下,接着又问:"我昨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言木青还是算一个酒品很不错的人的,但真要发生些什么事,她也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当下心中就有些懊恼,发誓以后再也不喝断片了。
"没有,喝醉的青姐很乖。"莫檀秋回答,看着她的湖绿色瞳孔中盛满了笑。
"………!!!"
这下言木青真的脸红了。心慌意乱了好一会儿,她猛然想起来还要去店里工作,连忙清了清晕乎乎的脑子,问道:"现在几点了?"
言木青一边问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要下床,结果宿醉尚未完全清醒,一下地就被床边的地毯重重拌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都失去了控制。
"哇!"她迷迷糊糊地惊呼,胡乱挥着手试图保持平衡。
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带着水汽跟沐浴露气息的怀抱里。
言木青明面上瞬间安静如叽,心里已经顷刻爆炸。
她整个人隔着白衬衫靠着莫檀秋的胸膛,他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虚虚拢在她身侧做出保护的姿态,还听见对方沉沉地笑着问:
"还晕吗?下次不要喝那么多了。现在还是早上七点一刻,姐姐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得去店里?"
这句问话的杀伤力,大概就跟社畜直男回家后看到绝美老婆穿着女仆装问他先吃饭还是先洗澡那么大吧。
言木青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得不能看了,抬头就能看到莫檀秋俊美的脸,脸颊侧面还沾着湿湿的碎发。
她虚弱地说:"对、对不起……"
说着她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把自己跟眼前这个荷尔蒙气息爆表的人分开,然后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巧撑在人家的腹肌上。
言木青这辈子都没这么慌乱无措过。
她像被烫到了一般猛的收回手,整个人弹了起来,含含糊糊地说:"我……我先回去洗漱了……要准点上班…!"
说完,言木青就如同兔子见了狼一般飞快地逃走了,跑的时候还差点又被绊倒,还好即时扶住门框站稳了,回头尬笑两声,慌不择路地光速消失。
只留莫檀秋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好笑,接着又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不开心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言木青飞速打开了自己公寓的房门,进门关门靠着门滑坐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无声地尖叫,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她感到自己心如擂鼓,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
言木青向来不是一个擅长应对异性的人,她从小到大都专注于自己的学习与生活,在恋爱方面似乎天生就比别人缺根筋。
就连与所谓的前男友查南的恋爱,也都是不温不火水到渠成,两个人刚确定关系就分隔两地了好几年,再见面时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莫檀秋却不一样。他与所有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言木青脑海中回想着对方的嗓音与眼神,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对于这个人,她很可能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甚至连自己都顾不上。
但他们之间相差了五六岁,生活习惯与向往的未来也大约天差地别。
言木青这样想着,原本澎湃的内心渐渐又平稳了下来。
不要多想。她告诫自己。他这样受欢迎,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只会让自己受伤。
她刚刚好不容易从一段失败的感情中抽身而出,实在不想再元气大伤了。又或者她只适合一个人生活,毕竟这才是她从小到大都习惯的日子。
日光倾城,鸟语花香。
言木青匆匆忙忙打理好了自己,就一路赶去了店里。今天值班的是小王,等言木青到的时候,一切都好,只是免不了被小王的眼神调侃几下,但毕竟言木青是店长,厚着脸皮不动声色地盖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之前出现在店里想要收养小骷髅猫的少年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准时出现在万物居里,陪小骷髅猫玩半个小时,没过两天,人猫打成一片,已经成了很亲密的朋友了。
言木青见少年逐渐熟悉了环境,也不再紧张,便尝试着接近他,也知道到了他的姓名。他叫季风。
季风看上去是个非常内向又自卑的孩子,身形比起同龄人来说要瘦弱许多,与人交流时眼神不敢直视对方,总显得十分紧张。
他总穿着同一套校服同一双鞋子,也不见替换,薄薄的一层布料挂在他嶙峋的肩胛骨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这样看来,他与小骷髅猫还真的有几分相似,都显得有些孤苦伶仃。
言木青对这个孩子总是不自觉的多一些怜爱,可能是在他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对于季风这样的小孩子来说,世界大约冷酷而强硬,有一个温暖的小动物愿意钻进他的怀里蹭蹭他,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抱团取暖了吧。
而与莫檀秋之间,言木青则刻意保持了距离。这种刻意表现得不动声色,却也非常明显。
她尽可能地避免与莫檀秋之间的身体接触,在莫檀秋值班的日子里也总会在下班时刻意拖延二十分钟,不再同他一起回家。
熊飒与小王看在眼里,都有些担心那天晚上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但言莫二人之间却依旧照常交谈笑闹,也没有其他的异常,莫檀秋也没有对言木青略显刻意的举动做出什么反应,反倒叫熊飒摸不着头脑,也问不出口。
"恋爱真是门学问。"熊飒叹了口,想。
言木青依旧非常感激莫檀秋数次在她陷入麻烦中时及时地支撑住了她,令她不至于太过难堪,她并不想表现得太过疏离,让他无所适从,更不愿见他难过。
但,若是她自身都是乱七八糟的破碎着,又怎么值得他人去爱呢。
想到这一点,言木青起伏不定的心绪竟一点点稳定了下来。
她想,终于,是时候了。
该与过去做一个彻底的诀别了。
这天下班后,言木青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忐忑不安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白蔷吗?我是言木青。"
"对……你方便出来吃个饭么?我请客。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问问关于查南的事……"
"可以,就约在星巴克吧。"
白蔷是一个女人,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言木青心上的疤痕。她与查南的前一段感情,白蔷是以一个气势汹汹的破坏者的姿态出现的。
白蔷是查南的上司,比查南还要大上几岁,但样子依然非常年轻,画着精致的职场浓妆,一头柔顺的棕色卷发,开着深紫色的限量款玛莎拉蒂,口齿伶俐。
白蔷一出场就将朴素安静的言木青衬托得像一块木讷的石头,然后将言木青毫不费力地从爱情的角逐中驱赶了出去。
言木青出门准备见白蔷之前,还仔细考量过自己的衣着,不想输了气势,可转念一想,她也没必要再去争了,她早就输了,不必再浪费时间,因此随便套了件日常的长裙就到了星巴克。
白蔷早就等在了那里。她自己开车,自然比言木青乘公交巴士来的快一些。
跟言木青的印象中一样,白蔷依旧光彩照人,十分艳丽,点了一杯果茶,翘着玫红色的美甲坐在那心不在焉地刷手机。
言木青给自己暗暗打了把气,走上前也坐了下来,坐在了白蔷的正对面。
"你好。"言木青硬邦邦地说。
白蔷掀起眼皮撇了言木青一眼,又浑不在意地低下头,单刀直入地问:"找我干嘛?一年多了,还没想开呢?"
言木青看着她,犹豫了一会,也同样直接地问道:"你跟查南最近怎么了?他又回来找我了,看样子过得不好。"
白蔷受不了地嗤笑了一声:"能怎么样,我只想玩玩他却认真了,男人的贱骨头罢了。"
言木青听着她的脏话直皱眉,有些匪夷所思:"什么叫只想玩玩?"
白蔷看着言木青不明就里的样子,觉得她已经蠢到有些可爱了:"查南当初答应跟我在一起时虽然没有明说,但就是想升职,不然他为什么能狠心放弃掉多年的女朋友?我最看不惯这种野心大于实力的沙文主义,吊了他一年多,最近终于受不了了吧?"
"妹妹,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看男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垃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