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酸笋

    沈棠是被常松和另一个侍卫架出来的。

    “阿嚏——”

    书房外冷风瑟瑟，她穿着单衣，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常松关好门口，便提着那木篮子，低头走到沈棠身边，“娘娘，冒犯了。”

    他把篮子递过去。

    沈棠接过篮子，低头一看，那椿芽炒蛋安安分分躺在隔板上，已经冷了，像被抛弃那般孤零零。

    滴答滴答。还有粘稠的汤汁从篮子底部漏了下来，落到地面上，想来是最下层的羊骨汤洒了。

    一口没动。

    沈棠盯着这木篮子，目光露出一丝幽怨之情，她再次抬头往那亮起的书房看去，“哼”一声。

    她转身离开。

    书房的灯亮了许久，未曾熄灭。

    -

    想着太子殿下舟车劳顿，方才回京，也忙着去书房，未曾进食。沈棠便亲自给他做了份椿芽炒蛋，又盛了碗高厨子吊的羊骨汤，送了去。

    但如今这饭菜人家一口也没动，早就冷了。

    回到海棠居，沈棠便将那木篮子往桌上一放，招呼翠花，“兴许明日热热还能吃。”

    见娘娘回来，翠花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上前来。她掀开木篮子一看，见那冷了的饭菜，早就糊成一坨，咬咬嘴唇道：“娘娘，明日就不新鲜了。”

    见娘娘冷得直打哆嗦，翠花有眼力见地从屋里取了件暖和的披风，双手递给沈棠，“娘娘，虽然入春了，但晚上还是冷得慌。”

    “谢谢。”接过那披风，随意裹在身上，沈棠便感到浑身上下热乎起来，她一张脸蛋也红润几分，“翠花儿，你真是个好姑娘。”

    蓦然听见娘娘道谢，还是京城人口中最跋扈难惹的沈二小姐说的，翠花饶是再大大咧咧，此刻也心中一愣，她连忙低下头，躬身道：“娘娘日后不必道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听见这话，沈棠一怔，看向翠花。

    才明白，在翠花眼里，娘娘在天上，自己不过就是地上的尘埃，伺候娘娘是天经地义的。

    沈棠一阵叹息。

    白日里阴云密布，晚上夜色浓稠，不见星月。

    她好像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披着白色披风，沈棠绕过木桌，走到窗边，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看见外头雨滴坠落。

    如同一条线，淅淅沥沥落了地。

    没多久，这雨便下得更大了些，有如瓢泼之势。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好似冰雹一般。

    “翠花儿。”沈棠回头唤了一声。

    身后，翠花低着头，忙迎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沈棠双手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痴痴看向那场雨，“想吃螺蛳粉了。”

    屋外雨大，雨滴溅在窗台上，若是再待下去，只怕娘娘要被这雨溅到。

    翠花轻声说：“娘娘，您想吃什么，奴婢明日吩咐府中厨子。这雨大了，奴婢把窗关上。”

    “要笋。”见翠花把木窗关上后，沈棠一本正经道。

    “什么笋？”翠花愣道。

    沈棠神秘一笑，“明日你就知道了。”

    -

    翌日。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涤净了灰蒙蒙的天，今日一大早，天边露出鱼肚白，阳光透了出来。

    沈棠梳洗后，在院中伸了个懒腰。

    空气中有一股泥土的清香，就这样钻进她鼻子，闻着可清新了。就在此时，沈棠余光瞥见院中小空地处堆着的花盆。

    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子，见那一盆盆花都是青绿色，有些已结了花苞，有些还未。看样子挺精神，想来昨夜下雨时，有人专门照料，不至于零落成泥。

    目光又是一瞥。

    落在一盆上，那盆花看起来平平无奇，好似一盆草一样，光秃秃的，叶子还是锯齿状，有些像薄荷。

    那不是……草莓苗吗！

    据她所知，这大晋朝有辣椒，但草莓还真是不知。于是沈棠故作不懂，指着这盆幼苗问翠花，“翠花，这是何物？你见过吗？”

    听见娘娘唤她，翠花也蹲下身，目光认真打量那盆草。

    “娘娘，奴婢还真没见过，这兴许是某种珍贵的花，专程搜罗来的？”

    沈棠看见那盆草莓，笑了笑，“翠花，让人把这一块地开辟出来，我要种这花。你再打听打听，京中还有没有这花，若是有，都送来。”

    什么？娘娘要种地？

    翠花愕然，但也点点头，“是。”

    站起身后，沈棠拍拍身上，又问：“昨晚说的笋，准备好了吗？”

    翠花忙道：“都备好了，都是新鲜的春笋呢，奴婢这就让人送来。”

    先前给翠花吩咐，让她遣人把海棠居的小厨房收拾干净。这才一日不到，那小厨房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净无比，就连调味品都备好了。

    沈棠满意点点头，“接下来，我要制酸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