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欢心

    等沈顺替她戴好手套，她已经裹得像个雪团子似的了，小主子最怕冷了。

    “主子，要是得了风寒，奴的罪过可就大了，主子且忍着些。”

    “嗯”

    她一向是乖的，沈顺心想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乖的小主子，他幼时在北疆街边讨饭的时候，见过的世家子弟，多是纨绔，且恶劣，哪有向她这样乖巧又软绵绵的。

    这般想着，沈顺也是这么说的和做的。

    少年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夸赞道“主子真乖”

    “等下，奴趴在窗下，小主子踩着奴的肩，翻过去。”

    沈德昭皱起眉“可是沈大人说，皇室成员，要对天下人，亲之爱之，本宫如何，能踩到阿顺的背上。”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大渊皇室才能做到这般，沈顺这般想着。

    他定定的看着沈德昭“主子，奴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奴是您的家臣。沈大人也是陛下的家臣，他与陛下也是向他自己说的那般吗”。

    沈德昭想到昭文帝拿着藤条将沈荣君打出御书房的场景，只得把要说的话咽了去。“那，便多谢阿顺了。”

    沈顺脸上带着笑意，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带上那些文人的彬彬有礼，可爱的紧。

    她将脚踏在他的背上，手脚并用的扒着窗栏才翻了出去。

    沈德昭摸着他方才给他梳好的花苞头，看着男孩提着灯走在前面开路的背影，心想着阿顺着是厉害，又会穿衣，还会梳头。

    她想到她刚才笨手笨脚的才出了窗子，而男孩轻飘飘就翻了出来，心下气馁，她想着，阿顺一定会笑话她的。

    沈顺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笑话。

    女孩心里藏着事，没发现沈顺停了下来，一不留神就闯到了少年的背上。

    沈顺匆忙的回过身检查她，是否受了伤。少年蹲下身，询问道“主子可是，撞疼了。”

    女孩摇了摇头“本宫无事”

    又道“阿顺，怎么停了下来。”

    见她没撞疼，沈顺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日后的镇北王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御花园的积雪厚，路又滑，主子再走，怕是会湿了鞋袜，奴背着主子进去，也好放心。”

    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有一丝讨好的意味，没人会刻意的去教一个女皇储，男女有别，她不懂　，他却懂得很。他在刻意引导着年幼的沈德昭没有底线的与他亲近，光是背她怎么能够，她就应该是他的。腐臭的内里包裹在温润可亲的内里下，让人分不出好坏。

    果然，最后沈德昭还是上了他的背，他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让她误认为，家奴与主子本该亲厚。

    就像后来的许多年里，她对他毫无防备，一步步的落入他精心伪装成情意的陷阱。

    皇宫太大了，可玩的地方太多了。

    沈顺在这个地方七年了，所有的地方他都知道，早就没什么可玩的了。

    可这里的一切对一个自幼体弱的皇储来说，都是新鲜事。沈顺感受着女孩温热的鼻息扫在他的后颈，他只觉满心欢喜，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和谁一起去。

    他背着她来到碧湖边，将女孩放在他提前清理了积雪的地面上。沈顺半跪在地，让沈德昭可以低头看他。

    温声道“主子，应允奴为您堆个雪人吧。”

    夜里碧湖边安静得很，结冰的湖面起不了涟漪。

    皎洁的月光铺在冰面上，铺在堆雪人的少年脸上，在一旁帮忙拍雪人的沈德昭兴奋的小脸通红，看到少年的脸，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地看着他，开口道“阿顺长得可真好看啊。”

    沈顺看着女孩的模样，笑出声来。

    “主子，可是喜欢奴的脸。”

    少年的眼神中带着蛊惑“奴是主子的人，自然要处处都配得上主子。”

    那时沈德昭年幼，不懂他话语中的深意，只是懵懂的站着。

    沈顺披着和善的皮，摸了摸她的头“主子只需知道，奴会一直陪在您身边就好了。”

    沈德昭笑了笑，露出编贝般的牙齿“阿顺，你真好。”

    两人将雪人堆好，沈顺将带来的两枚黑色棋子，填在雪人的眼睛处。

    沈德昭没想到还能这样做。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摸了摸雪人的眼睛，粲然一笑。

    对于寻常人家的孩子来说堆雪人，不过家常便饭，她却仿佛得了什么珍宝般，左摸摸，右摸摸，舍不得撒手。

    沈顺最喜欢看她开心，少年时的沈顺迫切的想要成长起来，把天底下所有得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讨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