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紫玉

    玉灵心里慌得不行，他自幼跟着玉明师父领圣人教诲，习百家言论，学艺精湛，少年时便名满皇城，怎么会被一个刚认字半年的小孩子问住。

    在学术问题上，玉灵犟的像一头驴，这一找便找到了日落西山。

    玉灵端着书重新坐回到蒲团上“若是这般断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从常无的境界体悟世界的本原和本体，从常有的境界之中体悟事物的无边无际。”

    玉灵强撑着那副冰块面具，轻咳了咳掩饰尴尬“你二人可明白了。”沈顺明白了，沈平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头雾水。

    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的作了个谢礼手势“多谢师父”玉灵点了点头“等你们二人长大了，是要辅佐皇子的，要学的还有很多。”

    沈平有些好奇“师父，皇子是男还是女呀。”“皇子自然是男孩，大渊皇室向来是一脉单传。”

    沈顺疑惑道，“皇后娘娘还没生，为何这么肯定是男孩。”“你二人尚未学我门中道法，自然不懂万物传递的信息。”

    玉灵面无表情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往年里，皇城冬日多雪，而今年皇城里却是一场雪都没下，这主阳，神会赐给大渊一个不同凡响的皇子。”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只鸽子飞入观星楼，落在玉灵的肩膀上，玉灵轻缓地从信筒之中抽出纸卷，鸽子抖了抖翅膀顺着谷观星台的窗户飞了出去，沈平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紧紧的粘着那只鸽子。

    玉灵开口道“那是太和殿的信鸽，观星楼旁人不得轻易入内，那信鸽专门用来传信于观星台。”

    玉灵眸色沉静如水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两根手指轻轻捏起纸条，将手背于身后。

    “你二人随我来。”沈平和沈顺一左一右地跟在玉灵身后，玉灵步履轻快从容，两个小孩却得小跑才能跟上，察觉到的玉灵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

    观星楼很高，足足有九层。第九层分为两部分，三分之二便是沈平沈顺住的藏书阁，三分之一是露天的观星台，其余八层是国师的房间和各类古籍。

    玉灵一边带着两个孩子下楼，一边解释道“幽州的农民在河道里发现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紫玉，紫玉极为少见珍贵，只有大渊的皇帝才能用，如今皇后娘娘快要临盆，便有了这么件锦上添花的事，正是吉兆，真是天佑我大渊。”

    玉灵步伐轻巧，走路无声，倒是兄弟二人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此起彼伏。“等下要带着你二人见过陛下身边的高公公，要乖乖的。”

    观星楼里的光线很暗，乍一出门见到正午的强光，沈顺不受控制的眯了眯眼，再睁眼看清眼前的场景，沈顺不由得有些失神。

    数不尽的宫人顺着赤红的宫墙立于两侧，一头戴官帽的大太监立于两排宫人之间，锦衣华服，大太监恭顺的行礼，两侧宫人谦卑的低着头。

    这是沈顺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当人上人的滋味，那年沈顺六岁，这个北疆来的小乞丐野心由此萌发。

    他告诉自己，日后他要让所有见到他都如今日般低眉顺眼，包括那个还没出世的皇子。

    沈平沈顺异口同声道“是”。

    高公公满脸堆笑“道长安好”。

    玉灵在外素来以高岭之花的形象示人，微微屈身回礼。

    高公公唤来身后端着托盘的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谄媚的弯了弯身，“道长，这是老奴的干儿子，叫小袁子。”

    玉灵高冷的点了点头，“高公公的干儿子自是不同凡响。”

    玉灵一句没什么语气的话便让高公公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国师的一句话，便可让这小子前途无量“小袁子，还不快谢谢道长！”

    十二三岁的少年人似乎还不太懂世故圆滑，颇为紧张“多，多谢道长。”

    玉灵同样颔首算作应答。

    高公公笑眯眯的掀开托盘上盖着的绣着云纹的红布“这便是晏河里打捞起来的紫玉，老奴在皇宫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块的紫玉。”

    高公公的语气里满是惊叹。“陛下让老奴把这宝物带来，让道长过目，让您看看这应该如何处置。”

    玉灵低头看向托盘中的玉，沉思片刻，眼眸里似有流光闪过“皇后娘娘如今正身怀六甲，皇室便得了这么一块异宝，想来是天佑我大渊。”

    玉灵顿了顿“这是天神赐给大渊未来皇帝的礼物，不如将此宝物制为玉冠，庇护君主。”高公公素来圆滑，听罢赶忙恭维道“道长正是高明，这玉观定能庇护大渊，庇护君主。”

    宫墙两侧的宫人整齐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庇护大渊，庇护君主。”几十名宫人的声音很大，震飞了在观星楼周围盘旋的信鸽。

    洁白的信鸽伸展着翅膀，飞过蔚蓝的天空，短暂的在沈顺脸上打下一道阴影。

    男孩眨了眨眼，盖住眸中情绪，当主子的感觉太过美妙，初尝便让沈顺上了瘾。沈顺不动声色的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他要当所有人的主子，包括那个什么大渊未来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