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日上中天，骄阳似火。
裘小球拉着卢婉茹进了一家酒楼吃饭听书。
二楼的雅间，凉快又安静，二人点了四菜一汤。
“来，这在我们那叫四菜一汤，干部下乡！”咱今儿也当回干部！
“干部？”
“就是领导。”
“你嘴里的新奇东西真多。咦？你怎么多要了一副碗筷？”
“有贵客哦！”
说着，门被推开了，凌云走了进来。见到卢婉茹，有些温度的脸上瞬间泛起了寒霜。
原来，一早上裘小球就跟庄里的人打听哪里有好酒家，约了凌云中午一起吃饭，又让卢婉茹的小丫鬟透漏自己出去玩的消息。
破天荒的，裘小球兴冲冲跑来约自己出去吃午饭，凌云还是有些开心的，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裘小球一向行事怪异，所以也也没多想。现在看到卢婉茹也在场，再傻他也能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头这个郁闷，又不好当着卢婉茹的面发作。
“小道士，快来，我点了四菜一汤，你要是觉得不够吃，再点些别的。我请客哟。”
看也不看卢婉茹，凌云径直走过去挨着裘小球坐下，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朗声道：“是吗？小二，点菜！”
看着满桌子摞成摞的菜盘子，裘小球叹了口气，尴尬地对卢婉茹说：“婉茹，平时小道士没这么能吃。他今天，可能饿了……”
卢婉茹更是一脸懵逼，磕磕巴巴地说：“小……球……我记得你说，剑仙平素饮食十分清单且有节制，这……”
“没事儿，他就是饿了！”说完踹了凌云一脚。
凌云吃疼，拿起筷子就把一个完整的肘子夹到裘小球碗里，冷笑着说：“我记得你爱吃这个，都给你！”
裘小球觉得凌云生气了，但是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嫌卢婉茹配不上他了？不能啊，这卢婉茹咋说也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又貌美如花，哪配不上他了？
“呃……婉茹，你俩先吃着，我看楼下有个人很像我要找到人，我先下去看看！”说完脚底抹油，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冷得不能再冷的凌云，卢婉茹真心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如坐针毡。一双手在桌子下面绞着手绢，都快哭了。
眼瞅着裘小球冲出酒楼，钻道对面的茶馆里再没出来，卢婉茹急中生智喊了句：“好，小球，我这就下去！”
说罢，起身急急向凌云行了个礼，落荒而逃。
坐到裘小球对面，卢婉茹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小球，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跑了!”
“哈哈哈，你这是被鬼追吗？”
“剑仙，我是真高攀不起。”
“我早都告诉你了他这人特没劲。那你看我白花了那么多银子，他领情了吗”
“谢谢你了，花的钱我会补给你的。”
“跟我客气什么反正金子银子在我这也没什么用，等我离开的时候，不过是废铜烂铁一样的垃圾而已。”
凌云内功深厚，耳力自然不凡，听到两个人在茶馆里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可当他听到裘小球说到“离开”二字时，顿时慌了。
她要去哪她不是在找入吗找到了就要走吗
一想到也许再也见不到装小球，凌云没由来的心口一紧，很疼，不得不揪住胸口的衣服缓解一下。
怪不得她根本不在乎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初夜，原来她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想到这里，凌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他甚至不知道裘小球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亲朋。
夜里，裘小球迷迷糊糊就要睡着，门外响起轻轻的扣门声，她以为是卢婉茹，睡意惺忪地说了句：“门没拴。”
却见凌云进来了。
裘小球一个鲤鱼打挺就抱着被子坐起来，问：“咦？小道士，你怎么来了？幸亏我没裸睡！”
凌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这么晚来我房间，就为了坐这盯着我看？”
“饿吗？”凌云冷不防问了她一句。
“啊？”
“我见你爱吃庄里的甜糕，路过点心坊看到了，就买了些，你尝尝吧。”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半夜给我送甜糕，不怕我消化不良撑死了？”抱怨归抱怨，美食当前，裘小球可不客气。
看着她吃得开心，凌云问：“好吃？”
“好吃啊，你也吃一块。”说着递给他一块。
味同嚼蜡。
“你家在哪？”
“嗯？问这个干嘛？”
“想知道。”
“我家啊……我家离这里很远。”说到家，裘小球放下甜糕，望着窗外，眼神泛空。
“有多远？”
“遥不可及。”
“找到他，是不是你就要回去？”
“是。”
“为什么？”
“喂什么吃什么呗！回家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就像你完成护送我的任务就要回逍遥山一样。”
“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回到这里了？”
裘小球笑了笑，说：“不回来了。这里和我家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哪里不一样？”
“除了人是人，其余都不一样！”
“我们……”
“嗯？”
“还能再见到么？”
“应该……不会了吧……”裘小球笑了笑，又说：“见不到不是更好吗？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咱俩也互相看不顺眼不是么？”
“我……”他想说不是那样的，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该说。
“哎呀，别想了。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说起来花衬衫，裘小球不自觉地笑了，眼睛里闪着光彩，说：“他个头很高，嗯，和你差不多。模样周正，眼神坚毅，虽然不如你这么俊美，但痞帅痞帅的。他的身材很好，胳膊上的肉很有弹性。他的手很大，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很暖……”
“你很想他？”
“是啊，很想他。想他是不是也到了这里，如果到了这里，会以什么身份出现，是否安好，是不是也在找我……”裘小球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头画圈。
少女相思，跃然纸上。
“找到他，你们不就可以一起在这里生活了么？”哪怕是不能拥有，他也不想和她再也不见。只要能偶尔见到她，听到她的消息就满足了。于是，凌云退而求其次。
“不可能啊！我必须把一样东西交给他，我们得带着东西回去。这东西可以救很多人的命，用你们的话讲，是救苍生于苦难之中的法宝。”
“你喜欢他吗？”
“呃……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但是我很崇拜他。当时我们两个在深山老林里被人追杀了两天两夜，几次差点儿挂掉了，可是我们俩配合默契，没死！你知道吗，最后他用自己的命去换取我活下去的机会。可是一道雷，把我劈到这里了。我想着，既然我没死，那他应该也不会死，所以我想找到他，然后一起回家。”裘小球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光彩，眼睛里都是想念。
明明就是喜欢！
凌云看在眼里，心里苦得厉害。
“就是说，你们来自和我们这里完全不同的异世？”这也许是她特立独行的缘故吧。
“嗯，我们那里天气热了，女孩子穿些露胳膊腿的衣服很正常，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哪像你们这里，我撸胳膊挽袖子你都要管，做点儿什么你都要碎碎念，比我妈还烦！而且，我们那里，女孩子要是喜欢对方呢，就可以直接去追求，也不用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上学考功名，名正言顺的上班挣钱……像我，可以去上搏击课，也可以上大学，我还应聘了跨国公司的翻译官呢！”
“你，很讨厌我吗？”凌云有点儿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不讨厌啊！为什么讨厌你？你长得好，功夫好，人也不坏，而且我们是搭档，我没有讨厌你的理由啊。只不过咱俩八字不太合，成天鸡飞狗跳的。我看你也挺烦我的。”
“我不烦。”
“哈哈，别逗了！你看你今天中午那一副冻死人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我根本get不到你的生气点是啥？”
“盖什么？”
“就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我好像总是把你惹生气。”裘小球皱了皱鼻子。
“你没惹我。”
“那你干啥那么生气？”
“我……”
“啥？”
“小球，如果找到他，你不回去行吗？”
“为啥？不回去，我就要只身一人在这里生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像条流浪狗一样，多可怜啊！是吧？”
“有我。”
“哈哈哈哈，小道士，你今儿怎么了？没发烧啊！你这是在表白吗？大哥你可别逗了，你是什么人啊？剑仙啊！你知道你是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梦中情人？哪怕被你看上一眼，都会幸福得晕过去吧？”裘小球摸了摸凌云的脑门子，挺正常的嘛。
“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梦中情人吗？”别看凌云平时冷峻少语，撩起情话来可一点儿不差。
“呃……”这个事，裘小球更没想过，她可以带这个模样俊美的道士出去充门面，但她真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情感纠葛。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谁知道你以前跟多少女人睡过！难道你都娶回家去？”裘小球翻白眼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凌云一时语塞，他还真无法反驳她。他确实跟勒梅有过一段感情，要不是后来捉奸在床，他们还真差点成了亲。
“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但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虽然初夜对我们女人来说很重要，也希望留给最爱的人，可如果两情相悦，即便日后不能走到一起，我们也不会因此妄自菲薄。放心吧，那件事儿对我影响不大。”嘴上说不在乎，其实裘小球对这事儿也是耿耿于怀，所以她才特别想离开这里。
握住裘小球的手，凌云说：“我不是为了负责任……”
“你可别说你爱上我了！咱俩一天天的，就差互砍几刀解恨了！反正你这么说，我肯定不会信。”
“你在逃避么？”凌云看出来她的躲闪。
“我有啥好逃避的？你又不是鬼。”裘小球有点儿心虚，毕竟她身体里那头“兽”是喜欢凌云的，暗想：离开之前，一定得把这个“兽”弄走。
“可你没有把手抽回去。”
“那是因为……”裘小球忙抽回手。
“因为你也在意我，对吗？”
“对你个脑袋！我要睡觉了！”裘小球觉得她和凌云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明明就是一时走神才没来得及抽回手而已，但不愿意跟他磨叽，于是起身赶人。
凌云好容易鼓起勇气，怎么可能就这么撤退，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你也喜欢我，对吗？”
“……”裘小球往外挣。
“你是‘兽’的时候，拼着受伤也要救我，每天就喜欢粘着我，喜欢扑进我怀里……”凌云不放。
“……”这死道士怎么力气这么大？
“别走。”
“我真困了……”跟你的迷妹们演深情戏码去！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凌云用吻封住她的嘴，直到裘小球踩了他一脚。
“我不逼你做决定，但至少，你试着给我一次机会。”凌云认真地看着她，诚恳地说。
“行行行，我会考虑，你快走吧。”关上门，摁住跳个不停的心脏，裘小球滚进被窝，自嘲地笑了笑，居然被一个道士撩了。
考虑个大头鬼，看不到未来的事儿，她才不会去做！谁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时候来？她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花衬衫，至于小道士，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既然不能长久，她也不打算给他什么希望。
想着，翻身睡着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