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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真相如此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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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长荆眼眸深深地看着湖边之人,心潮起伏,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心绪。

    当年他亲眼所见父王病逝在王府床榻,母妃伤心欲绝,彻底不停地画着父王的画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镌刻在心里永不相忘。

    他们孤儿寡母熬了很多年,才慢慢将心中的伤痛和遗憾抚平。

    没想,本该躺在皇陵之人,如今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萧长荆大袖一甩,跨步向湖边走去。

    夏东珠与他并肩相随。

    拓跋煜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

    夏东珠便看到一张五官深邃俊逸,气质清绝脱俗的脸。儒雅风流,睥睨天下。

    夏东珠本以为萧长荆能艳冠天下必然是像极了青城老王妃,没想,此刻一见拓跋煜,她心头便一叹。

    萧长荆的眉眼和气质简直与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二人那般的神似,鬼斧神工,夺天造化。不用想,一看就知是亲生父子。

    萧长荆面无表情地在拓跋煜身后站定,一双俊眸深深浅浅,复杂至极,却带着明显的疏离,甚至是愤怒。

    拓跋煜却唇角含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萧长荆,似对他极是满意,甚至还有丝小骄傲。

    “阿荆,别来无恙?”

    他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极是好听。

    萧长荆却纹丝不动,声音带着嘲讽,“两国交战,太子殿下私下相邀,是想退兵?还是想向南萧投降?亦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拓跋煜闻言却不恼,依旧好脾气似地笑着,眸光却转向了站在萧长荆身边的夏东珠。

    “是该称你为西羽的阿玺皇太女?还是南萧的太子妃?亦或是阿荆的……”

    作为长辈,拓跋煜的语气中对夏东珠充满了不屑,甚至还有点嘲讽。

    夏东珠大度地抿嘴笑着,郑重地对他屈膝行了个礼。

    “当年我若不在北蛮意外‘丢失’,太子殿下应该称我为西羽的皇太女。如今我虽是在南萧的太子妃,但却是阿荆的女人。我与他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对于当年事,夏东珠只有些模糊印象,毕竟她那时才五岁。上次父皇和母后来南萧,她私下已经问得很清楚了。

    那年的上元节,她父皇母后受邀来到北蛮,在北蛮的‘孔雀楼’观看烟花。她困倦熟睡,被嬷嬷偷走,抛下‘孔雀楼’,从此流落民间。

    当年这事在北蛮引起轰动,西羽也因此与北蛮交恶,但当年能发生此事,简直匪夷所思。究其原因,父皇和母后也讳莫如深,不肯告诉她。

    但此刻见到北蛮太子,夏东珠心里隐隐觉得,当年她被偷走一事,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北蛮太子的嘲讽,反而让她对当年事起了怀疑。

    拓跋煜非常诧异,夏东珠能坦坦荡荡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且并不以为耻。

    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小寡娘,名声甚是不堪。

    拓跋煜意味深长地看着夏东珠,城楼上,应该就是她吹损,驭使那些虫子攻击北蛮军,让他损失惨重。

    但做为北蛮的太子,他还是有些肚量的,伸手一引。

    “请坐。”

    萧长荆却板着脸,冷冷一声,“不必了,太子有话直接说便可,茶是招待友人的,而不是敌人。”

    “阿荆就不想知道当年父王为何要如此吗?”

    萧长荆傲气地道,“我父王萧煜当年虽然体弱多病,但君子如玉,坦坦荡荡。他已经死了……而北蛮的太子却是狡诈多端生性残暴,天下不屑。我与你,没任何干系。”

    拓跋煜脸色僵了僵,闷头走到毡毯上坐下,抬手煮茶,半天都没说话。

    夏东珠紧紧握着萧长荆的手,似给予他支持和鼓励,也似在探他的脉。

    她明显感觉到,拓跋煜非常危险,他身上隐隐透着一股令人恐怖的气息。

    “阿荆,若你真要论出身,那你根本就不是南萧的青城王,而是我北蛮的皇太孙……”

    拓跋煜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萧长荆倏地转身看他,眼眸透着阴森,“你是何意?”

    拓跋煜端着茶盏慢饮,撩起眼眸看着他,“我的意思,南萧的青城王萧煜在与镇国公之长女李安晴成婚前半月就死了,而我就是在那时成为了萧煜。”

    拓跋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长荆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手在广袖下狠狠地握紧。

    夏东珠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她突然很气愤,“太子殿下如今说什么都已无人反驳,因为当年知情人都死了。而你现在说什么,也都不可信。”

    南萧的先皇死了,萧煜的生母许太妃也死了,若此事为真,根本就无人能证明。

    拓跋煜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能成为萧煜,皇室之人却始终不曾怀疑?”

    萧长荆抿着嘴没说话,眸光望向碧绿的湖面,呼吸有点急促。

    拓跋煜继续道,“因为我的母妃是南萧人,与当年的许太妃是堂姐妹,我母妃因身份低微在北蛮并不受宠,我成年后便游历四方,曾经到南萧的温泉山庄拜访过萧煜……

    陈太妃是我的姨母,见我与萧煜长的非常相似,便极力挽留我在温泉山庄陪萧煜。想必那时,她就已经知道萧煜命不久矣,为了母凭子贵,继续能盛宠不衰,在萧煜病逝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我成为了他。”

    夏东珠心头火火地跳,“那你为何又要假死回北蛮?你都在北蛮当了十多年的太子,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当年留在南萧做个逍遥王爷不好吗?”

    拓跋煜慢条斯理地饮完一盏茶,幽幽地道。

    “因为许太妃让我成为萧煜,其实是想让我争皇位的,可惜失败了。她恨当今的南萧帝,便撺掇老皇帝生生拆散了他与李安晴的两情相悦,将她的侄女赐给南萧帝为后,并让我娶了李安晴。其实就是想让我折辱南萧帝和李安晴……”

    萧长荆心头一股怒气,他微颤着身子,双目渐渐变得赤红,又有犯病的征兆。

    夏东珠担忧地看着他,她心中对青城老王妃心疼不已,出口就冲着拓跋煜怒道。

    “可在王妃的心里,你早就死了,根本不值得怀念。你也别沾沾自喜,这些龌龊事,你敢回南萧去说吗?恐怕你的身份更见不得光。”

    拓跋煜根本不在乎夏东珠的怒怼,他只细细观察萧长荆,眸光一合,又道。

    “阿荆,你身上的‘阎王索’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吧?”

    萧长荆倏地回身,“你是如何得知?”

    他身上的‘阎王索’是在他死后才发现的,连南萧帝都不知道,他既已回北蛮,又是如何得知?即便傅先生满天下寻药,也绝不会说出他身中‘阎王索’之事,除非……

    夏东珠也是心头一跳。

    据孟歧所说,‘阎王索’是一个头戴面具身穿北蛮皇贡‘云雾霞缎’的男子所为。

    萧长荆和夏东珠立马看向他的腰际,他腰间果然悬挂着一块蟠龙佩。

    可惜,孟歧失踪,他们无从得知他当年所见的蟠龙佩是何模样?

    “是你亲自对我下的‘阎王索’可对?”

    萧长荆咬牙切齿地问。

    拓跋煜唇角一笑,表情当恶劣。不用想,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他竟然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剧毒。

    拓跋煜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就放到茶桌上。

    他随手打开,一股馨香立马四溢开来,只见玉盒内放着一颗七彩琉璃的红珠,似活过来一样,周身隐隐泛着红光。一看就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阿荆,这就是北蛮的镇国之宝‘血龙珠’,天下只此一颗……是你身上‘阎王索’唯一的解药。”

    夏东珠跑过去就要拿,却被拓跋煜伸手按住。

    他眸光挑向萧长荆,“阿荆,父王让你亲自来拿。”

    萧长荆深着眼,定定看着‘血龙珠’,却摇摇头,傲气地说。

    “我没有父王,他在我五岁时就死了,北蛮太子的‘血龙珠’,本王不屑……”

    拓跋煜闻言不顾夏东珠急切的眼神,直接将血龙珠合上从夏东珠的掌下抽走。

    夏东珠目光恶狠狠地瞪着他,哼一声,也傲气地从小桌旁站起来,她走到萧长荆身边,心疼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慢慢将脸埋进他怀里。

    “阿荆,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萧长荆伸手拦住她的细腰,眸光不屑地盯着拓跋煜,“太子殿下若再无其他事,本王便回了。胜负,咱们战场上见。”

    萧长荆拥着夏东珠就走。

    “阿荆,你回不到居平关了……”

    身后又传来拓跋煜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萧长荆脚步一顿,回头讥刺地瞪着他,“太子殿下可如何?凭你,还留不下我。”

    拓跋煜端着茶盏冷笑一声,“无需本太子动手,你自已运功试一试……”

    萧长荆眼眸一缩,暗自运功,突然脸色一变。

    他丹田空虚,丝毫提不起任何内力。

    夏东珠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萧长荆便看向了一直在茶桌上燃着的檀香,“他在檀香中用了毒,我提不起丝毫内力。”

    夏东珠大吃一惊,她回头看向依旧袅袅升腾的檀香,“为何我没事?”

    萧长荆心头已经对拓跋煜完全绝望了,“应该只是针对‘阎王索’的,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我能相当无事,皆是因为内力深厚一直压着毒发,如今他用毒化去我的内力,便是想等着我毒发身亡。”

    夏东珠咬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父亲……阿荆,我们去拿‘血龙珠’。”

    夏东珠拖着萧长荆就想返回,不想他身子一动,一口黑血就从嘴里喷出来。

    “阿荆……”

    夏东珠大惊失色,眼见萧长荆身子摇摇欲坠,她急忙伸臂抱住他。

    她冲着拓跋煜愤怒一声,“太子要如何才能给阿荆‘血龙珠’?”

    拓跋煜非常满意地看着夏东珠焦急的神色,眸光一挑,冷漠地看着萧长荆。

    “恢复北蛮皇太孙的身份,打开居平关,引北蛮军进入。我要我们父子联手,荡平南萧的京城,将南萧并入北蛮的版图……”

    “做梦!”

    萧长荆满目讥刺地冷哼一声,“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再跨入南萧国土一步。”

    夏东珠也被他气笑了,“太子殿下不觉得你的胃口太大了吗?你就不怕撑死!”

    拓跋煜也傲气地站起身,他负手而立,目光轻佻地看着萧长荆。

    “本王倒要看看,没有了青城王萧长荆的南萧,还有什么可傲气的,本王的铁骑终有一天会踏平南萧的土地。”

    夏东珠冷笑一声,“那太子有本事就先踏平居平关再吹吧!”

    说完,夏东珠半扶半抱着萧长荆就走。

    突然身后有风,萧长荆一个旋身就将夏东珠掩在身后,挥出一掌与拓跋煜相击。他口吐鲜血,身子蓦地倒飞而去,连带着夏东珠一起狠狠地跌在地上。

    “阿荆……”

    萧长荆虚弱地扒在地上,乌黑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夏东珠抱着他,愤怒至极地回头冲拓跋煜吼道。

    “你真鄙视无耻,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相挟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背后偷袭,你还要不要脸?”

    拓跋煜丝毫不为所动,他傲气地冷哼一声,“敢反抗本王,即便是亲生儿子,也绝不可留下……”

    东城和西就等人一直守在不远处,看到堂堂北蛮的太子竟然背后偷袭,他们脸色一变,抽出宝剑就扑过来。

    突然‘哗啦’一声,一直平静的‘碧水湖’中冒出来许多脑袋,他们就潜在湖边,站起身扑上岸,手持强驽,对着东城和西就等人就射过来。

    东城和西就以及随行的侍卫急忙用宝剑搁挡,他们依旧不顾生死冲过来,将萧长荆和夏东珠护在身后。

    夏东珠抱着萧长荆,见他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压不住毒索,她心疼地用双臂紧紧抱住他。

    “阿荆,坚持住。”

    眼见从湖里上来的北蛮军越来越多,拓跋煜这是要将萧长荆置于死地。

    夏东珠心里冒火,眼中却含着泪,从怀里拿出外公给的唯一一颗‘续魂丹’捏碎放入萧长荆嘴里。

    “阿荆,吞下去。”

    萧长荆目光深深地看着夏东珠,用最后的力气推她,“走,别管我……”

    夏东珠却摇头,“不,死也要在一起。”

    她冲着一直护在他们身前的东城唤道,“东城,将殿下背到马车上。”

    东城正在拼杀,闻言转过身,见夏东珠又拿出乌埙,他抿抿嘴,什么都不能再说,直接背起萧长荆就走。

    幽幽咽咽的埙声伴着撕杀声响起。

    拓跋煜身子一僵,立马看向夏东珠,手一指,“将她给本王杀了。”

    北蛮军欲扑上来,却突然被湖畔上钻出来蜂涌而至的虫子又吓回去,他们持着刀后退,却用强驽对着夏东珠乱射。

    夜枭冲着西就一声,“先带公主走。”

    随后他腾身而起,执剑扑向那些持驽的北蛮人。

    西就眸光一闪,定定地看了夜枭一眼,扛起夏东珠就走。

    夏东珠的埙声不绝,黑压压的虫子快速地从土里钻出来,疯狂地扑向北蛮人。

    拓跋煜不由变了脸。

    突然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传来,拓跋煜抬头一望,见居平关守将蒙将军带着大批将士赶来,他愤恨地咬牙一声。

    “撤。”

    北蛮军便拥着他飞快地从湖边向另一个方向撤走。

    夏东珠放下埙就弯腰吐出一口鲜血,她几度吹埙,伤及肺腑,如今一动,胸口就传来锐痛。连带着连呼唤都要喘不过来了。

    夜枭浑身是血地跑过来,“公主,你不能再吹埙了,这样下去,定会没命。”

    夏东珠冲他摆摆手,“放心,死不了。”

    西就抿抿嘴,冲着夜枭一声,“我晚上给公主疗伤。”

    夜枭转脸看着她,抿着唇点点头,“多谢。”

    此刻蒙将军赶来,翻身下马,没看到萧长开,他心里一吓。

    “殿下呢?”

    夏东珠直起身,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丝,“蒙将军不必担心,殿下在马车里。”

    蒙将军闻言又翻身上马,“公主和殿下先回城,我去追北蛮太子。”

    夏东珠扭头看着拓跋煜逃跑的背影,止住蒙将军。

    “蒙将军不必去追,他大势已去,如今不过虚张声势。我们先回城,殿下要紧。”

    蒙老将军一惊,“殿下怎么了?”

    夏东珠眸光幽暗,“北蛮太子使诈,对我们又用了毒”

    蒙老将军一听,立马咬牙切齿恨声道,“他奶奶的,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殿下今日就不该以身犯险。”

    夏东珠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她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马车里,萧长荆正虚弱地靠在马车壁上,胸前的锦衣印染了一大片血渍,每咳一声,就有乌血从嘴里流出来。

    夏东珠悄悄偎在他身边,从怀里掏出帕子为他拭血,萧长荆却抓住她的手。

    “阿玺,若我有不测,请莫悲伤。一定要助蒙将军守住居平关,万不可让他得逞。南萧,就靠你了。”

    夏东珠抿紧嘴,“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守护南萧,是你的责任。我的责任只是守护你……”

    萧长荆惨笑一声,“难为你了。”

    夏东珠便将头埋进他怀里,“遇到你,我才发现自己活得如此有意义……”

    萧长荆紧紧抱住她,眼眸见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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