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兽不能有两只伴侣
就在我以为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时候，事情变得很糟糕很糟糕。
食兽族突然回来了。
小白将我抱起来，又将我放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虚弱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趴在了我的身上。
“去找哥哥……”他抓了抓我的肩膀说，他没有说完，我没有听懂。
我没有再去问他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见了，浓稠的血腥味糊住了我的鼻子和耳朵。
极坏事情发生的很快，在我还没有想清楚小白的话的时候，小白已经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大鸟倒在我的身上。他的眼睛无声无息地闭上了，贴在我的脸颊旁，头顶柔软的羽毛拂过我的嘴唇。
我推了推他，鲜血流了我满手，源源不断。伤口并没有愈合，因为小白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很多白色羽毛飘落，像雪，像很大的雪。掺杂着鲜红血液的羽毛落在我的脸上，温暖的像是伴侣的抚摸。
但是我好冷。
我在心里悄悄问：“阿若，能屏蔽的我痛觉吗？小白把我的心脏压痛了。”
阿若说，已经屏蔽了，但我还是好痛。阿若坏掉了，我的心脏也碎掉了。我疼的受不了，哭出很大的声音，食兽族把我的小白拖走，擦我脸上的血，又来抱我。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我想把小白抢回来，但是我的手抬不起来。我想说话，但是嗓子被空气堵住了，让我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好像要疯了。
我想说，把晶核还给小白，但是京兰把我按在怀里。我用力地咬他。
京兰捆住我，捂住我的眼睛：“不要怕，不要怕，没有兽可以伤害你了。”
“救……”
救救我的小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我睡着了，我做了个噩梦，梦到小白被我弄丢了。
晴明沉沉地睡在京兰的床上，京兰端来了很多热腾腾的食物。我的大脑很晕，眼睛很干涩，胸很闷，喉咙也很疼。我乖乖地由他喂我把食物吃完，吃完后，我问他：“为什么肉是咸的？”
“我放了盐。”
“晴明回来了吗？”
“他睡着了。”
“我是在哪里？”
“在家里。”
“小白呢？”
“被晴明吃掉了。”
“小白呢？”
“……小棉？”
我不知道我在问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会突然跑出来。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我做的噩梦。我努力嗅了嗅，闻到羽毛的味道，好像小白还在我的身边。
“小白呢？”
我躺回兽皮里，把自己蜷成一团，眼泪很快又打湿了枕头。
京兰说：“别哭，别哭，我再给你抓一只一模一样的，你想要白色的吗？还是别的颜色的兔子都要？”
我说：“我不要。”
“我只要那一只。”
我用力地吼他：“我只要那一只。”
在我失去伴侣的那一刻，我学会了生气。
我很艰难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醒着的时候发呆，睡着了做梦。我做很多梦，美好的和丑陋的，生存的和死亡的……很多很多梦扰乱了我的心神，让我难以分清梦境和现实。
我不出去散步，也不主动和京兰说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彻底成为一只废兽。京兰亲我的脸，说我是懒猫，我也不否认。他把不怕生的小兔子抱到我的床上，我伸出手摸了摸，让他拿去炖掉了。
晴明睡了四天后醒过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用那双莹绿的眼睛盯我，漂亮的绿色半掩在白色的睫毛下，像是一汪碧绿的湖水。
见到我醒了，他的眼睛弯了弯，摸我有些干的嘴唇：“原来你长大了是这个模样。”
我哑着嗓子问他：“你能看见了？”
他“嗯”了一声，将我的手贴在他的嘴唇上：“高兴吗？以后我就能自己养你了。我要给你抓很多鱼，爬到树上给你摘果子。”
“小棉，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等你生了幼崽，我们一起养大他们。”他一眨不眨地看我，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给我生崽。”
我，我不想生，也没有力气去讨好晴明了。
“怎么这么爱哭，喝的水全部从眼睛里跑掉了。”他说，“很漂亮，但是不要哭了，我很担心你。你要一直开心才对。”
我不会开心了。
我的情绪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也不想好好吃饭了。京兰以为我的肚子痛，和我说吃食物才能好起来。可我不是痛。
我在想小白，我很想他。
我生京兰和晴明的气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想跑掉，去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我看不清东西，骨头也痛，肚子也沉，离开这里后我很快就会死掉。
我只能继续躺在食兽族为我铺好的床上，等待我的蛋蛋们越长越大。
晴明说，他会养大我的蛋蛋们，可是我装睡的时候听到他摸着我的肚子说：“小杂种，我恨你们。”
我很害怕他会在蛋蛋们出生后把它们扔掉，但我又听见他不高兴地对京兰说：“等成年了就把他们赶走。”
京兰说，晴明应该开始练习狩猎，但晴明拒绝了：“我要看着他。”
京兰沉默了会，说：“我会照顾好他的。”
晴明说：“你不会，你只会把他弄丢。”
京兰说：“是，我是弄丢他了。但我不会再次把他弄丢。”
“我们应该一起。”京兰的声音很平静，“我们一起照顾小棉，一起生活，一起养幼崽。”
“不能有两个伴侣，这是不被规则允许的。”
“晴明，没有规则，规则都是骗兽的。我放弃过很多次，都失败了，我想亲他，想和他胶佩，想疯了。我们应该三只兽一起，我们是兄弟，而且都喜欢小棉，我们一家人会生活得很好……我并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是放弃不了。”
京兰说：“我在嫉妒你。”
“哥，你别这样，我会被逼疯的。”
“那以后再说这些，我去烤食物，你抱他睡一会。”
京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晴明抱住了我，悄声说：“我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