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掉小猫猫
我躺在地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我悬在空中，看着自己的四只猫爪子摇摇晃晃。后脖子处被兽捏住拎了起来，像是被阿母叼住的崽崽。
赤将我放在窝里，窝边丢了一条小鱼，等我吃完后，他将另一条小鱼放在我的嘴边，我要张嘴去咬时他又拿开了。来往几次，我知道了他是在逗我，下口的动作变的很犹豫。
【继续咬，陪他玩，讨好他。】
我听阿若的话，赤对逗乖巧的小猫很有兴趣，喂完所有的小鱼后，他将手指头放在我的牙边，我轻轻地咬了咬，硬的，上面都是茧子。
我不可避免地想象这双手撕开小猫的胸膛，掏出那颗浅浅黄的晶核，再一把丢进嘴里吧唧吧唧。
但是赤好像不是很讨厌我，他给做窝，给我吃的，还不准京兰和晴明吃掉我。
食兽族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山泉处洗澡，白毛总是容易弄脏，所以要经常清理。经过沙石的层层过滤，水很清澈，水里有漂亮的小鱼在游。我潜在水底，等鱼游过来，一口能吃掉两只。
唯一的问题就是耳朵可能进水。
大家庭的兽都能在下水的时候把猫耳朵收起来，只有我不能，因为我的耳朵是坏的。它们摸起来又小又薄，病变地折起来，耷拉在头顶。哥哥姐姐们骗我说耳朵很可爱很特别，但我知道它并不漂亮。
洗澡也有技巧，把水擦干净再变成小猫，这样毛就都是干的，而且很白。
我走到洞穴口，听食兽族们在谈论如何处置小猫。
“我不需要雌兽，我要吃掉他。”
“你的眼睛好几年都不能好了，需要兽留在家里照顾你。”
“我会照顾晴明。”
我站在洞穴口，思考是否该离开。他们只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继续讨论关于该不该吃掉我这件事情，于是我变成小猫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蹲起来。
晴明说：“别忘了是谁挠伤了我的眼睛。”
赤说：“毕竟是你要吃掉他在先，他又没做错什么。”
晴明和京兰都不说话了。
我觉得赤说得很对，如果我不挠晴明，就会被他吃掉，但晴明因此瞎了，我还是随时会被吃掉。在吃与被吃的兽兽关系中，没有公平，没有对错，只有吃小猫和小猫被吃。
赤又说：“治愈系的雌兽非常少见，而且肤色很浅，能生出血统纯正的食兽族。晴明，以后他就是你的眼睛，你的雌兽。”
从这句话开始我就听不懂了，“雌兽”、“生”之类是我听不懂的词语，但我不能问他们。我问阿若，它沉默了很久，说它也不知道。
阿若知道很多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我现在知道了我是雌兽，但雌兽是什么？
想不通，我开始磨爪子，爪子下的木头很硬，还有点上潮，爪感不好，我更喜欢软一点的枯木，最好是晒过的。
等我发现周围相当安静抬起头时，三只食兽族都已经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不开心的，因为我意识到是我磨爪子的声音吵到他们了。
喵一声表达歉意，我趴下来，将下巴贴在毛刺刺的木头上，闭上眼睛装睡觉。
然后爪子没有了。
京兰把我拎起来，抱在胸前坐下，一只手抓住我的爪子，另一只手变出他的爪子，像割草一样把我的爪子尖尖割掉了。他的爪子很锋利，不出一会儿，我的一只脚五个爪子尖尖，四只脚二十个爪子尖尖，一个都没有了。
一开始的割面是平的，等我磨完一遍就变得又短又圆。
天黑后，阿若把被眼泪打湿的草窝弄干，又安慰我：【不要哭，你还有牙齿，能够吃小鱼干。】它在我嘴里变出一块小鱼干。
【吃完就乖乖睡觉。】
我一觉醒来发现晴明和京兰在摸我的爪子。
“居然连后面的指甲都磨圆了，怎么做到的？”晴明的手指头揉我的后脚肉垫，很坏地挠我痒痒。
“他的肉垫是什么颜色？”
“粉的。”
“和眼睛一样的粉色吗？”
“更浅一点。”
“可爱吗？”
“……嗯。”
晴明又来抓我的肚子。
“哥，你摸这个蛋蛋，毛茸茸的又小又软。”
“我看见了。”
很快，赤叫京兰出门狩猎，我去给晴明端水。他练习走路的时候，我就紧紧地跟在后面，防止他摔跤。除此之外，我要趁着天阴洗掉家里所有的毯子和裤子，再晾起来。
但晴明开始捉弄我。
“小畜生，变只小猫来。”
我将洗干净的毛巾挂好，变成小猫立在他腿边，肉垫轻踩在他的脚上，方便他知道我的位置。他摸到我的头揉了揉，又捏住我的后脖子拎了起来，我被他提得越来越高。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我知道他是要干坏事了，我尽量做好被他摔下来四脚着地的准备。
但他却把我放在高架子上，用石盆扣住了我。且不说石盆的笨重，这个架子相当狭窄，我只要稍稍挪动，就可能连猫带盆摔下来。
……
我终于好不容易洗完最后一条毯子，他却拿着我的一条裤子来到泉边，是赤给我准备的那条裤子。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那条是干净的。”他把裤子用力一抛，正中泉水中心，裤子落水发出轻微的“啪”声，完全湿透后渐渐下沉至泉底。
晴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动了，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潜入水中去捞我的裤子。过程中猫耳朵不小心进了水，阿若帮我弄干了。
最大的问题是脱在岸上的干裤子也被丢水里了。
我变成小猫回到房间，发现草窝也不能躺了，它变成了一堆散乱的湿草。
小猫形态很耗能量，天色渐晚，外出的食兽族还没有回窝，我已经很饿了，也很疲惫。
晴明让我变成小猫，却把我扣在高架子上，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下来，还砸坏了一只石盆。他还两次把我的裤子丢到泉水里，我捞回来后没有裤子可以穿了。他还弄坏了赤给我做的窝，虽然那个窝很简陋，但是是我唯一可以睡觉的地方。
但至少我没有变成亮晶晶的晶核被吃掉，而且赤回来后把晴明的裤子给我穿了。
赤给我重新做了个窝，这个窝比原来的大多了，几乎用光了家里所有的干草，上面还铺了一张软绵绵的兽皮毯子，我躺在上面暖烘烘的，睡觉就不必再变成小猫御寒。我以前很少变成小猫，为了减少能量的消耗。
我很喜欢我的新窝。
但我又很快失去它。
最先开始是一只兔子跑到洞口，晴明随手用石头砸伤了它的腿，它一瘸一拐的逃跑。
我听晴明的吩咐将兔子抓回来。这只灰黄色皮毛的肥兔子挣扎得非常厉害，我不得不用很大力气才能抓好，兔子蹬着腿，把我的胳膊都带着一抖一抖的，它好像随时都要挣脱开溜走。
阿若告诉我：【找块石头敲晕它。】
于是我找块大石头敲晕了兔子。
我把昏迷的兔子放在坏掉的石缸里，洗干净手才进房间。晴明还在，我的窝却不见了。我在赤的房间找了一圈，又在京兰的房间找了一圈，洞外没有，泉水边也没有。
晴明让我的窝凭空消失了，这可能是他的伴生能力。我希望他还愿意把我的窝变回来。
我蹲在泉水边，将脸贴近水面看倒影。我看到自己白色的头发，突然想到晴明的白头发，他有几天没洗澡了，头发应该油了。
傍晚的气温还不算很凉，也许可以洗个澡。或者说，可以给晴明洗个澡。
“你要帮我洗澡”晴明将脸朝着我的方向，半睁着眼睛，“好。”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抓住他的手，小声和他说：“我牵你过去，这样你就不用摸着墙壁走路。”他的手很瘦，温度凉凉的，指腹有厚茧子。
一路上，他安安静静地被我牵着走，有一点乖。到了泉水边，我把我们的裤子放在石头上，牵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泉水中央。晴明比我高，水面能淹没到我的脖子处，却只到他的胸口，我要舀水浇他的头发得费力地把手臂举得高高。
我用兽皮在水底下把晴明擦完一遍，正准备牵他上岸，他却兽化了。
一只体型比我大一百倍的兽，像豹子又像狮子，毛短而洁白，圆圆的头上顶着两只半圆形的耳朵，再仔细我就看不到了。
他在水里翻滚了一圈后游上岸，躺在石头上。我也跟着上岸。
他的皮毛湿漉漉的，上面流淌着的水甚至打湿了很大一片石头。我说：“要把水甩干净。”
他舔着自己的爪子，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我重复一遍后他还是不为所动，可能是没听懂。我想示范一遍，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见。
“晴明，我们回到窝里，我再把你的毛擦干些。”我说，然后他把一身的水甩在了我的脸上和身上。
晴明不再让我靠近，自己回到了窝里，等毛风干就变回来，躺在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