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配方
小兵不解，但也还算老实，急忙作答，并立即抬腿往外走，说是要带屠钦钦过去库房里头看。
“等下，你让底下的人先停了，把硫磺都拿回库房去。”
屠钦钦却是拉住小兵，不慌不忙吩咐道，小兵不敢多问，急忙照办。
咚咚咚——
呜——
城外，战鼓声和硝烟逐渐弥漫开来，屠钦钦紧了紧手里断山，忍不住探出身去，眺望远处，依稀可见黑色大旗挥舞着，随着乌泱泱的大军正朝着落雁城而来。
“屠小姐。”
这时，墨云骑副将走过来，略一拱手，将一件战铠递到屠钦钦身前。
“屠小姐，穿这件吧，据说是您娘亲出阁前穿过的，一直被张老将军收在军中，便是在姚城之战时，都嘱咐属下带出城去，好生保管了的。”
屠钦钦微微点头，接过铠甲，没着急穿上，只是用手指轻抚铠甲，那上面一道道刀痕剑印，无不彰显张氏当年英勇，再回想原主和张氏在屠府里，曾经那段灰暗的日子，不由感叹——
那样意气风发的女子，竟然就折损在了后宅内院里，而自己如今却是要再披上同一件战袍，今后，会是不同的道路吗？
哗——
屠钦钦没有回答自己，而是伸手展开战铠，一声脆响，铠甲稳稳落在她身上，大小刚好，副将低着头上头，帮着系上链带，再度退到一旁。
“以你经验，蛮子多久回到城下？”
盯着越来越近的北陈大军，屠钦钦没有露出怯意，亦没有转身，只低声问副将。
“听靖北军田参将所言，蛮子惯常会先以骑兵冲阵，分左右先锋，待扰乱守军部署，找到空子，便会集中兵力，全力攻打一处。”
“那依你看，他们今日可会攻城？”
“未必——骑兵看天，暮色不可，湿地不可，而此时天色将暗，所以属下估算，他们今日应当不会动，恐会先以小股贱奴营兵骚扰，这般消耗到明日凌晨，待我方疲惫懈怠之际，再以正部攻城。”
屠钦钦嗯了一声，皱了皱眉，看着内城小道上依言抬着硫磺撤走的士兵，半天不语。
“副将，你和田参将分守东西两城上，主城外墙上仅留一列远射，记住，只需逼退，不要冒进，等我令信。”
副将看屠钦钦走下城墙，边给他下令部署，心中惊愕，屠小姐虽是墨云骑掌令人，但也不过是一弱女子，此时……企图指挥战事，恐怕太过自不量力。
但副将却是突然想起，他来之前，田参将郑重其事对他说的话。
田参将拍胸脯拿靖北王的声明跟他保证，守城之事交予屠钦钦，一定可获胜，副将不知道田参将哪来的信任，但想到他是靖北王身边最得力的参将，只得将信将疑答应下来。
此时看着屠钦钦有条不紊地交代他一应事宜，副将心里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低估屠钦钦，毕竟是张老将军的外孙女，或许真有天分也未可知。
“副将，你可在听我说？”
突然，屠钦钦略带不悦的声音传来，打断副将飘忽的思绪，副将被话里冷意一激，急忙俯首拱手告罪，额上也沁出汗来。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何，每次面对屠钦钦时，竟是有对着张老将军时都没有的惧意。
“若到卯时三刻，还未等到我令信，便让中城远射队伍撤走，放蛮子先锋营进来。”
“什么？！”
副将一惊，声音不由提高几分。
“这，这万万不可，这无异于引火自焚啊！”
“你照我说的做即可——我是要引火，但焚烧的，却不是我们。”
屠钦钦没有理会副将质疑，只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自走去库房，只留副将停在原地，思忖半晌，仍是老老实实离去，按屠钦钦的吩咐，匆忙点兵部署去了。
而此时，库房内，屠钦钦到的时候，花令使已经把一切都备好了，整整两大框硫磺粉，还有一屋子炭火，和一匣子硝石。
“咳咳咳……”
屠钦钦刚一掀起左边屋子的帘子，就被硫磺的气味呛得直咳，扫视四周，窗子、墙角，所有缝隙都被捂得严严实实，连地面都铺着打碎的石砂，不由赞了句，果然是靖北军，做事就是周到。
即便不知硫磺真正用处，也是收拾得当，万无一失。
又查了不远处另外两间屋子里的东西后，屠钦钦就把人都挥了出去，只留自己在库房院子里，看四人无人，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纸上鬼画符一般涂着些线条，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公式，赫然便是当初随着信件一起到屠钦钦手上的炸药药方。
“这家伙……”
屠钦钦看了半天那些潦草的字迹，恨恨地把纸揉成一团，往墙角丢去，最厉害忍不住骂了一声。
阿梁那混蛋，当初说好要带着柳鹤一起出谷，是陪她到军中来历练的，可没想到两个人一到盛京就没了人影，这会儿军情告急，贺铮不在，群龙无首，她又没有领军作战的本事，希望全放在炸药上了，却是压根看不懂他的鸡爪字！
“咋的，谁惹我们家凤凰妞生气了？”
突然一道混不吝的声音从墙角传来，紧接着就是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
屠钦钦眼睛一亮，猛地转身看去，只见阿梁一手搂着柳鹤的肩，一手捏着刚被屠钦钦丢出去的纸团，正从一处墙边颠儿颠儿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嬉笑。
“钦钦，我们来啦！”
柳鹤丝毫没看出屠钦钦面上的不悦，一脸欢喜地奔过来，多日没见，她还真有点想念屠钦钦了呢。
“都怪阿梁，非要在盛京里找什么‘葵花种’，说是来了这边要用，平白耽误了那么多天，但好在我们还是赶上啦！钦钦你没事吧？我看外头好多蛮子，我和阿梁绕了好大一圈才找着机会进来的！”
柳鹤一手搂着屠钦钦，欢快地说道，一边还不解打量着四周，继续问。
“怎么都没人呀？我看蛮子快到城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刚丢出去的是什么？”
“好啦，鹤鹤，钦钦正烦着呢，你看不出来么？”
阿梁终于忍不住出声，把柳鹤拉回怀里，弹了下她的脑门，把手里的纸团丢回给屠钦钦，老神在在地说。
“我说钦钦，这玩意可不是这个年代能出现的，你做就做了，别把配方乱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