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药方
“贺铮！你想清楚！”
屠崇敬一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略有些破旧的纸，五指紧握，伸到小道一侧，似是下一刻便要松手，让那张不知是何用途的秘密药方，就那样随风落入深渊去。
“不要！”
屠钦钦惊叫出声。
她不晓得那究竟是治什么的药方，但她方才明明看到了，贺铮在听到屠崇敬说起它时，眼里划过的一丝惊喜之色。
“你看，你的女人还是舍不得你死呢，贺铮，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不必，有它无它，本王都会活得比你久。”
贺铮说着，往前又走了一步。
“站住！”
屠崇敬似是对他极为忌惮，看到他靠近，连忙往屠钦钦身边猛缩了一步，握药方的手也放回腰间，嚯一声拔出一把短匕首，直接抵住屠钦钦喉头，又不甘心地逼问贺铮。
“靖北王，既然你不惜自己命，那这丫头……你总是舍不得的罢，不如你再想一想，许是这会儿改变主意了？”
贺铮不语，只冷冷盯着屠崇敬，眼神余光却似漫不经意般拂过屠钦钦面上，瞬间便又沉了几分。
噗嗤，屠崇敬微微抬手，狠狠扎进屠钦钦一侧手臂，他到此时仍想着逼迫与贺铮的交易，没敢真的要了屠钦钦的命，却不知道，从他掳走屠钦钦那一天开始，他便没有回头路了。
别说真要了她命，便是让她沾了一丝血，贺铮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里了。
“本王要护着的人，几时轮得到什么阿猫阿狗捏在手里，屠崇敬，你敢把主意动到她身上，便是自己断了……”
轰——
手臂上血顺着匕首喷溅出来，似一片鲜红漫过屠钦钦双眼，下一刻，她便模模糊糊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奋力睁开眼，差点惊叫出声……
她在极速坠落！
她正在掉进深渊中！
怎么回事……屠钦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瞬间身体就变得如同云雾般轻盈，像踩在棉花上，再仔细感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幻境竟又自行张开了！
可为什么这次幻境会和现实在同样的地方？是想让她了解什么呢？
这样想着，突然面前场景就变了，屠钦钦已然落到了谷底，原来这处看似深不见底的深渊，其实是可以落地的，只是其中隔了一层不知道为何呈现出黑色的雾气，才会让人误以为是无底洞。
“啊啊啊……”
这时，突然一阵男人的惊叫声从上方传来。
来了！
幻境的重点来了，虽然明知不会被发现，屠钦钦还是迅速闪身，躲开了那道声音落下的地方。
下一刻，她便看到对面山壁上闪过一连串火星子，正急速擦着山壁往下落，速度却是逐渐放缓，她赶紧上前几步，发现竟是个一身潦草的中年男人，正双手握着一把插入山壁的刀，硬生生靠着刀的阻力往下落。
那刀身全部没入山壁，此刻几乎只露了刀柄在外头，可屠钦钦却是一眼就看出了——
断山！
竟然是断山，屠钦钦看着那只露出一小截刀身的断山，发现它与自己捡到时完全不同，此时的断山刀身呈鲜红色，光滑锃亮，甚至隐隐有凤凰图案显现。
那中年男人借着断山的下落势头，巧妙地在离地一丈处轻点一根枯藤，翻身跃到地上，竟是毫发无损。
可屠钦钦五官远超常人，仍是一眼瞧出了男人虽是没有因坠落伤到筋骨，却是一身的内伤，甚至还中了不止一种毒，不由起疑，难道断山还有别的来历？这男人不会就是自己捡到断山时的……那具骸骨吧？！
这样一想，屠钦钦心境便不同了。
她心中一直将那具骸骨称为“前辈”，认为断山是他的馈赠，自己是从他手中接过、继承了断山的，此时竟然在幻境里看到前辈的影像，一时百感交集，却是遗憾无法上前拜见。
“戚家的狗崽子，给老子听着！”
“管你们给老子用什么血蛊！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把它交出来，有种就下来抓老子！你爹爹我还活着！来啊！”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不稀罕你们劳什子药方！罗盘你们也别想要！”
男人强撑着身体，朝着上面破口大骂，整个人气得发抖，面色也肉眼可见变得灰白，双目赤红，屠钦钦立即发觉不对，这绝不是气极或中毒该有的样子，更像是……那天幻境中见过，年幼的贺铮病发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贺铮体内的也是这样的毒？
不，前辈刚才说的是——血蛊！
那是不是贺铮有一天，也会如树洞里的前辈那般，成为一具枯骨？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屠钦钦眼前又是一黑。
“屠崇敬！”
屠钦钦猛地从幻境中恢复意识，突然急切地大喊一声，面色煞白。
“把药方给我看一眼，给我看一眼，我来和王爷说！”
屠崇敬怔愣了一下，再看贺铮，显然对方也没想到屠钦钦会这样说，那便不是两人串通好的，略一思索，便从袖中掏出了那张药方，递到屠钦钦面前。
哗啦啦——
却不想药方刚递到面前，屠钦钦就一下挣脱掉铁链，直接扑向屠崇敬，当着众人面，一起撞进了深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连贺铮都没来得及伸手，屠钦钦就拉着屠崇敬消失在小道上。
“钦钦！”
“屠小姐！”
“主子！”
贺铮想也没想，便跟着往下跳去，他并非那般冲动之人，也并不知晓这深渊下有什么，只是看着屠钦钦消失在他面前，便不知怎的，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得抓住她手，不能让她就那样消失！
众人一惊，全部冲到小道入口处，却是不敢再往前，那小道遭了刚才屠钦钦的冲撞，怕是再经不起任何人踏上去了。
可此时，哪里还有那三人的身影，众人往下看去，深渊里只余茫茫雾海，早没了任何气息。
而在那雾海下，屠崇敬早已不知去向，贺铮怀里紧抱着屠钦钦，只听四周风声如刀割般擦着脸颊过，心里便再不能思量生死外的事了。
“钦钦。”
“嗯？”
屠钦钦把头埋在贺铮怀里，她自然不是一时冲动，想着与屠崇敬玉石俱焚才撞了他下来的，可贺铮却是不知她计划的，竟也跟着下来，她如何能不感怀，闷闷答了一声，把头埋更深，反手紧紧抱住了贺铮。
唔！
感觉到小姑娘的反应，贺铮不由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