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斩杀驱蛊人
“哼。”
王律轻哼一声，面上不以为然，她这副表情看在男人眼里，更是确信她说的全是真的——戚家少主真的只是糊弄他，哄骗他留下看管这些墨云骑士兵，到时若真出了事，反正他也不在族里名册上，自然不会连累戚家。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镇南司等人胆敢以身犯险，王律还敢这般淡定？
那男人越想心里越慌，额头上都不禁沁出一丝汗来。
这一切都被王律看在眼里，暗自勾起嘴角——时候到了。
“点烟。”
王律一声令下，四周跟来的随从们，纷纷收起手中短笛，转而从怀里掏出一把三寸长的香来。屠钦钦这才意识到，刚才那阵若有似无的嗡声是来自哪里。
再看向不远处那眼神迷离、一脸惧色的男人，屠钦钦一下就想明白了，为何那恶人会被王律三言两句就吓住，原来不是王律说的话太过骇人，仅仅只是她带来的随从用音律扰了那男人心智而已。
正想着，屠钦钦却是被王律一把拉过，躲到一边。
一缕缕灰黄色的烟气从王律随从手上飘出，像长了眼睛一般，钻进士兵们的鼻子里，片刻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些士兵即便是没了知觉，也仍旧痛得下意识抽搐。
屠钦钦定睛一看，竟是无数如手指粗的长得像蚕一样的黑虫子，正循着那香味，纷纷从所有士兵的鼻子里爬出来，有些甚至因埋得太久，爬出来时，身上还带着红色黄色的黏液，看得人头皮发麻。
“别愣着了，你们的药粉呢？”
那一幕实在是过于骇人，即便是镇南司令使中也有用蛊之人，此刻也忍不住想干呕，屠钦钦更是有点挪不开步子，觉得浑身都刺挠得厉害，却是听王律一声厉喝，才反应过来，赶忙看向琥珀。
此时琥珀也无暇去想，为何之前她的药粉会无用，但现在看王律有办法对付那些蛊虫，又那样吩咐，便立刻把剩余的药粉全掏了出来，一股脑全洒到了跌落在地，正拼命往人群里钻的虫子身上。
吱吱吱——
那如同黑色蚕一般的虫子，被药粉触到，竟疼得直叫唤，发出老鼠一般的叫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琥珀手里的药粉很快就见了底，可蛊虫却还没除尽，其中一条竟突然从地上弹出，猛地朝王律面上飞去。
“小心！”
屠钦钦急忙出手，掌中断山如离弦之箭，直接飞出去，堪堪擦着王律鼻尖前一寸而过，铿一声扎进地下，屠钦钦两步跃到断山前，双手握刀，身体借力腾空而起，一脚蹬飞另一个躲过了香气的士兵。
“你退后。”
屠钦钦落地，双手执断山，横卧胸前，立在王律前方，眯起眼望着四周动静，多年佣兵生涯早已让她身体养出记忆，越是危险，头脑便越是冷静淡定。
王律悄声点头，没有再发出声音，缓缓退开几步，默默看着场中变化。
咕噜，又有一颗人头落到屠钦钦脚下。
看着那未能瞑目的墨云骑士兵，屠钦钦并没多言——
身边属下手起刀落，皆是身经百战且手段极为残忍的令使，见蛊虫斩，见疯魔的士兵亦是斩，唯独遇见被诱除了蛊虫，瘫倒在地的，才会一脚踢到旁边，留下一命。
可即便如此，不到两刻钟，屠钦钦等人也渐渐招架不住，各令使还有王律带来的随从们，身上都多少见了血，更有甚者，还曾被蛊虫在皮肉上钻了洞，又硬生生将之拽出，接着挥刀的。
“我们不能在这里纠缠，这里中了蛊的士兵太多，还不知道别的营帐里有多少……”
屠钦钦见势不对，找到机会来到王律身边，低声交代，却突然听到骨哨声再度传来。
屠钦钦猛地抬眸望去，竟是那黄腰带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再次站了起来，还被两个极其高大壮硕的士兵一左一右扛在肩上，一点点往屠钦钦的方向走来。
“呜呜呜……”
骨哨声音干涩诡异，越发急促，穿过营帐直冲其它方向而去，顷刻间，外面便隐隐传来轰鸣之声，似是无数人在跺脚一般，把整片营地都踏得轻微震荡。
不好！
屠钦钦和王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两人默契点头，立刻朝各自的属下发号施令，立即撤退。
“琥珀，你跟着王律先走。”
边打边退路过琥珀身边时，屠钦钦一把将她拽到身后，轻轻推进王律的队伍里，随后自己却转过身，朝着那被两个壮汉扛在肩头的男人冲过去。
“张大人！”
其余令使见状皆是一惊，虽这指挥使任命让他们都不甚服气，但这次西南之行，他们多少也看到了张大人的果决和对他们的维护之意，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
这时再看到张大人让他们先行撤退，自己却孤身上前对战那个可怕的男人，令使们便再也不能迈开腿往外退了——
说到底，指挥使张大人也不过就是个女儿身，要让盛京里其他令使知道，他们几个竟然要被个女人护着，脸都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了。
“上！”
“杀！”
镇南司令使们眼里的杀气此时真的上来了，平日里他们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几时受过这鸟气，见屠钦钦已经上了，便立刻也调转过头，提着刀便一起冲了过去。
“吼……”
一道沙哑的嘶吼声传入众人耳中，竟是屠钦钦踏着一个刚刚倒地的士兵，飞身而起，拔下一柄横梁上的短刀，利落地将抬着男人的一个壮汉士兵钉在一处木桩上，再一扭头，又引得另一个壮汉疯狂朝她扑来。
屠钦钦刚回身而去的时候，那男人还在嗤笑她的不自量力，自己有两个力大无比的壮汉扛着，来两个屠钦钦都不可能挨到他，可他却忘了一件事——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紧紧抱着他的双腿，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屠钦钦却是根本不给男人反应机会，猛地戳瞎了追赶着她的那个壮汉的一只眼，壮汉便全然不顾骨哨的指挥，嚎叫着拼命往屠钦钦冲去。
呲啦——
只听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男人竟是从胯下到胸膛，活生生被壮汉撕裂成两瓣！
砰，男人破碎的身体应声倒地，骨哨也掉落到一旁，沾了灰，再无声响。
营帐内外那数不尽的纷乱脚步声、蛊虫的嘶鸣声、士兵的低吼声，一瞬间都归为平静，似整片营地都陷入了死寂，却……又像此时才真正活了过来。
可事情还没结束，还有更多需要引蛊、灭蛊的士兵被囤放在外面无数个盖得严严实实地营帐中，还有那些方才已被驱了蛊虫的士兵，也需要继续施诊进药，才能真正好转。
王律在营帐外等了许久，才看到屠钦钦出来。
方才屠钦钦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使计斩杀戚家驱蛊人的一幕，王律都看在眼里，不禁感慨，到底是贺铮看上的女子，果然不同。
她原本受贺铮所托，来照看一二，原本只以为是哪家娇小姐，一时犯了混，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乐子，闯了大祸，却是没想到还真是个手上有本事的，自己这一趟没算白来。
“王家主。”
屠钦钦明显看出王律是等她，倒是也不含糊，先一步上前行礼道谢，方才要不是王律及时出现，怕是他们还不一定能处理掉那些中蛊的士兵。
“张大人客气了，靖北王托我过来，不过是舍不得大人受累罢了，有众位令使大人的本事在，我这番过来，反倒是沾了各位光了。”
王律毫不在意地开口，面上始终淡淡的，话出口却是让屠钦钦不由又多瞧了她两眼——
明明帮了大忙，却刻意忽略了自己功劳，不光给屠钦钦留足了面子，又讨好了其他令使，还状似无意地提及贺铮，帮他在屠钦钦面前刷了把存在感。
这王律真不愧是百年士族的当家人，云淡风轻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无比熨帖。
说话的工夫，琥珀便已经跟着王家下人去了别的营帐，一个拿香，一个寻了药草又新制了药粉，一前一后，朝着其余中蛊的士兵便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