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进西南
“什么!”
四周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等重要的事,要真沾染上半点,都怕是没命活了,顿时纷纷起身离屠钦钦远了几分,好似她身边有什么灾厄一般。
柳太妃盯着三公主许久,终是也把手里东西收了回去,面上若无其事地笑斥了三公主一句,只说后宫女子不得谈议政事,便飞快把话题转了过去,再也没理会屠钦钦。
就好似方才那些关于屠钦钦和太子幼时情谊的事,从未被提及。
“真的假的。”
屠钦钦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贺铭的用意,不知道她是特意找了个借口来替自己挡掉赐婚试探,还是真有其事,忍不住小声问道。
“真的。”
贺铭也不含糊,趁着吃茶的档口,悄声回答,面上隐隐有几分不安,看得屠钦钦心里也忐忑起来。
一番折腾,这食不知味、坐立难安的花宴,终于在众人各自算计里,悄然结束。临走时,刚出万福殿,屠钦钦便一眼看到了在花园门洞边,不断冲她使眼色的周公公,连忙赶过去问了安,跟着他走了。
待进了御书房,屠钦钦才发现,贺铮已先她一步到了此处,正和文帝一人一角,坐在书房最远的两个位置,父子俩跟斗鸡一般,面上挂着怒意,谁也不服谁。
周公公机灵,一将屠钦钦送到,便立刻垂着脑袋飞速退了出去,远离这是非之地,屠钦钦倒是没看明白,这怨种父子俩又在置什么气。
——说起来她一直都挺困惑,都说文帝对靖北王极为不满,贺铮丧母后,就把他丢到北境军中不闻不问,多年不曾召回,而贺铮亦是对文帝没有半点孝敬之意,从幼时入军中磨炼,到后来凭军功封王,也从没提过要回京谢恩。
但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接触,屠钦钦却是觉得,这俩人,尤其是文帝对贺铮,竟是说不出的疼爱,而这疼爱中似乎又夹杂着些许歉疚,着实让人不解。
“你们俩……这是又咋了?”
“屠钦钦,墨云骑反了,你想如何处置?”
文帝先一步开口,还不忘瞪了贺铮一眼。
“啊?我如何处置……我哪有本事管这个?”
“墨云骑是你的军队,你如何能不管不问?是担心镇不住?朕……”
“老头子,你是嫌她命太长么。”
贺铮出言打断,冷着脸不耐地站起来身来,走到屠钦钦身边,拉起她袖子就想把人带走。
“等下,你们在说什么?”
屠钦钦也不是好糊弄的,索性甩开贺铮,到文帝面前立着,作势非要问清楚不可。
“朕就说这丫头靠谱吧!屠家丫头啊,如今这张家只剩你和你大舅母两人,墨云骑又不知怎的出了那样的传闻,朕想着,总归是你外祖一番心血,直接派人去平了也对你们不公平,便想让你去收服墨云骑,可这小子,非说我会害了你,死活不让,你说说看,你待如何啊?”
文帝看屠钦钦的态度,那是相当满意,捋了捋胡子,喜滋滋地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西南情况你比谁都清楚,南巴人、亥握人、云寨十三洞,还有南宗势力盘根错节,我们现在连墨云骑残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会反,都不知道,你就让她一个人去收服墨云骑,她拿什么去收服?半块墨云符吗?”
贺铮听完,头也没抬,只冷冷开口,屠钦钦倒是总算听明白了,敢情这俩就是在为是否派她前去收服墨云骑起了争执。
“一定要用屠钦钦的身份么?”
突然,屠钦钦问出这么个问题,屋里俩人都愣住了,随即眼中皆是一亮,对啊,换个身份,可不就是简单多了么。
“既然现在连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晓,不如我先以镇南司身份去调查清楚,到时再看情况,是否要明了屠钦钦身份去接管墨云骑,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这样是再好不过,屠钦钦,哦不,张大人,你即日启程……”
“陛下是不是太心急了点,你让一个小小令使怎么去查这事。”
文帝喜出望外,却是又被不孝子冷声截了话头,刚要训斥两句,却突然明白了话中之意,赶紧又换了个笑脸,在案几上翻了许久,终于找到块玄色令牌,亲自塞到屠钦钦手里。
“此乃玄天令,是镇南司指挥使才能用得的,屠家丫头你收好,今日起你便是镇南司指挥使,有事直接向朕禀报,正三品以下官员都需得配合你行事所需。”
“哼。”
看到这一幕,贺铮才稍稍满意,鼻间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屠钦钦看着手里带着暖意的玄色令牌,哭笑不得,自己原本只想混个铁饭碗,领个低保来着,咋的还升官了呢?
“那个……贺铮同去么?”
“不去。”
“去。”
贺铮和文帝同时开口。
原本贺铮是没想跟着去的,小姑娘要强,他不想总打着保护她的名号,围着她打转,可这会儿见自己说不去,小姑娘眼神里竟是隐约有些许失望,再加上那老头儿也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便只得干咳一声改了口。
“去的。”
第二日一早,屠钦钦和贺铮便分头出发。
镇南司一众令使,在新晋指挥使张大人的带领下,先一步上了路,贺铮则点了一千兵,去了重铠,轻装上阵,远远跟在镇南司后面,半个时辰工夫便出了盛京。
历来锦衣卫和军中关系便十分紧张,此时看贺铮的兵士远远跟在后面,一众令使心里便犯了嘀咕。
“张大人,后面可是……靖北王的军队?”
一直到晌午,眼看着即将登船,一众令使在码头边徘徊半天,终是推了个年轻的上前,那腰间挂着“花”字的令使,期期艾艾冲屠钦钦开口,却是在触碰到她冰冷目光时,又缩了回去。
“你们不用担心,他是来助我的,你们只管做好自己事。”
他?他是谁,靖北王啊?
令使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大人口中的“他”是何人,那靖北王恶名在外,什么时候听说过会去给人当护卫的,更别说是给向来不对付的锦衣卫开道。
可事实证明,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等屠钦钦下令,贺铮的人就先一步喊来了船家,几艘大船并排靠在岸边,阿另三两步跑到屠钦钦面前,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毕恭毕敬请人上船去。
屠钦钦知晓众人都望向她,也是稍有些尴尬,所幸铜链蒙面,旁人见不着她面上那半点羞赧。
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镇南司里众人便始终对她若有似乎的疏离,或许是这个时代,不论多强,总是男女有别,一届闺阁女子竟能考入镇南司,本就难得,这一次,还直接被圣上提了指挥使,众人想来心里多少是有些犯嘀咕的。
不消半天功夫,一行人便到了隗江边上,又下船换了陆路,一番奔波,终于赶在六月中到了西南。
而这一路上,镇南司和靖北军即便同乘一船,却是始终关系微妙,有很多次甚至为了一些小事剑拔弩张,尤其是那些年长的令使和老兵,更是不知为何,总能莫名打起来。
屠钦钦不解,追问几次,却是无人肯说,再去问贺铮,也是闭口不提,只得作罢,心里却是始终留下了疙瘩。
抛开这小插曲,一行人披星戴月,很快便进了姚城,未免打扫惊蛇,特意从山阴处走小路进了城。
却没想到,在去的路上,还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屠钦钦遇到了一个多日不见的人——
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