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许锦墨献身
“现在我可以带走它了么，戚少主。”
屠钦钦手指从屏幕上移开，咔嚓声传来，罗盘瞬间又恢复原样，戚明杭恶狠狠盯着她，竟是一把夺过，放在手中仔仔细细又摸索了一番，仍是毫无发现。
“戚明杭你什么意思，说好的话想反悔么？那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映棠一看急了，几步上前连声质问，戚明杭却是不语，只继续摆弄那罗盘，终于，片刻后仍是毫无发现，只得讪讪将它再次递到屠钦钦手中。
屠钦钦勾唇一笑，收入怀中。
方才戚明杭抢过去，她便没有着急，既然这东西是来自她的时代，而且经过戚家那么多人之手都迟迟未能有发现，只在她触碰时有了反应，那便说明这东西只有她用得，便是戚明杭看再久也没用。
“对了，戚少主，盛京里都在说，你此次前来，是为柳家撑腰？”
交易谈妥，戚明杭也无心留人，便差人送屠钦钦几人出去，却不想临出船舱时，王映棠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看着似谈笑，眼眸里却竟是隐隐带着警告意味。
戚明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再抬眼望了望贺铮身边，屠钦钦笔挺不输男儿的气度，心道柳家自己不长眼，撞上硬茬子，这回怕是真的保不住。
半晌，戚明杭幽幽开口，言语中满是暗恨。
“并无此等打算……戚某不日便会拜别陛下，启程回姚城。”
“甚好。”
王映棠嬉笑着，打了打扇子，哗啦一声张开，轻摇两下，追着贺铮脚步便出了船舱。
从一侧回廊绕过去时，屠钦钦一眼便看到伏在竹榻上的许锦墨，衣衫凌乱，满面潮红，十分不正常。
“带她走？”
看到屠钦钦停下，贺铮也往里瞄了一眼，待看到是什么后立马把头扭开，皱了皱眉，略有不耐地问道。
依着他所想，定是不会管这女人的——
以前在北地就成天粘着他，要不是看在秦副将的面上，他早把她处置了，后来回了盛京，更是不断作妖，尤其是进了屠府后总是给小姑娘添堵，要不是小姑娘还不想那么早收拾她，他怕早动手了。
“嗯。”
不知道屠钦钦怎么想的，想了下后竟然点头说要带走许锦墨。
“她虽可恨，但我若要收拾她，也得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算计，而不是现在这般……她一个女子，不该被有心之人这般玩弄，最后弃若敝履。”
屠钦钦一眨不眨看着许锦墨，说得分外认真，那一瞬间，贺铮似觉得有什么在心里猛然炸开——屠钦钦这样的言论，是他从未有听过的，不是作为女子，为另一女子喊屈，而是作为一个纯粹的人，平视这世间里其余之人。
“不要，滚开，我不走。”
待贺铮回过神来，屠钦钦已走进那个隔间了，正一把拉起许锦墨，想把她带出去，可许锦墨却不停扭动，半张着嘴，边喘息低吟着，边胡乱挥着手。
“去看看。”
贺铮面色难看，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只让阿另进去帮忙。
“许锦墨，跟我走，你现在被喂了药，感觉不出来么。”
屠钦钦几下抹掉脸上伪装，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想着许锦墨应当还是有神志在的，刚才不愿意走，是因为她易了容，以为她是哪个陌生男子，可这会儿看到是她，应该能愿意了。
却不想，许锦墨一看到她真容，竟然跟打了鸡血般，猛然从榻上一跃三尺高，嚯一声蹦了起来，连面色都涨得更红了几分。
“屠钦钦！你个臭婊子！我抓拦你这张害人的脸！”
“你给我滚！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靖北王处处护着你，你是不是早跟他睡过了，你们骗得过别人，绝对骗不得我！现在又来坏我好事，你个贱人！贱人！”
许锦墨看到屠钦钦的脸，再加上体内药性，一时间越发疯癫，竟是语无伦次地痛骂起来，手臂伸得老长，作势要抓屠钦钦的脸。
阿另上去挡也无济于事，许锦墨已经药劲上头，疯狂往他身上蹭，吓得阿另也避之不及。
一时间，船舱隔间里竟然僵持不下，而贺铮和王映棠，一个长身而立背对着，冷着脸看着湖面，一个合了扇子，蹲在船舷上忙着嗑瓜子看戏。
“把她带去寝舱。”
突然，一道邪气的声音传来。
两个黄腰带侍卫先行进了隔间，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将许锦墨架了起来，便要往里间走，屠钦钦下意识想拦，却看一个人走了进来。
“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屠小姐何必强人所难？”
戚明杭倚在门框上，幽幽开口，双目森寒，看向许锦墨时宛如在看一件不值钱的物件，可许锦墨却只顾着朝屠钦钦的方向拳打脚踢，嘴里不停谩骂。
“贱人，让开！”
屠钦钦面上冷了下来，许锦墨也趁机向她踹去，阿另眼疾手快，一把将屠钦钦往后拉了两步，两人就这般看着黄腰带侍卫把许锦墨拖走，再没多说一句。
不多时，屠钦钦一行人从另一头下船时，刚好听到衣料撕裂声从某个房间里传来，还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和打骂声，以及许锦墨低低啜泣与痛快叫唤交织的喊声。
屠钦钦眼眸暗了暗，脚下未停，直接跳上了岸。
谁也不能救谁，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
当天夜里，镇南司便升了令火，屠钦钦等人接了密令，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将柳家全府七十八口人全部看管起来，要紧的几个还当晚便入了牢狱。
第二日一早，张家主母吴氏，领着一众家奴，跪到镇南司门口，递了状纸，并一一指了身边所谓家奴的真实身份——
竟全是当初，柳家派往南宗本家的婆子和管事，目的便是协助柳粟办差，以及一应军外走动之事。
而不知吴氏许了这些人什么好处，到了镇南司后，这些柳家下人竟连刑都没受，便一个个倒豆子般将柳家此前密谋的细节全给倒了出来。
不光是柳粟贪墨、偷换军粮和墨云骑武器装备的事，甚至还有勾结北陈，指使他们拖住靖北军，以防他南下驰援姚城的事！
这消息刚被说出来时，很多人都不敢信，可那家奴竟是当时多留了心眼，当着镇南司指挥使的面，从脚底板下抽出了几封书信，上头字字句句把双方往来都写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没半点假。
审人的时候，屠钦钦正当差，一身飞鱼服，铜链蒙面，握着断山，离堂中家奴们极近，听到那些话，差一点手里握不住，就要抽出刀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屠钦钦转头看向从家奴认罪开始，便再没有出过声的大舅母吴氏。
寻常别人提起吴氏都是贤淑端方那一套，如今看她眼眶通红，傲然立于堂中的模样，竟是有几分将门女子才有的气势。
想吴氏这几个月来，经历那般苦痛，丧子丧夫，夫家前程尽断，娘家又越发庸碌，却能挺到这时，还在贺铮的帮助下，这样反击，亲手把仇人送上死路。
想到此，屠钦钦不禁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透出钦佩来。
吴氏似乎也感受到了屠钦钦的视线，微微转头看来，面上展出一抹微笑，这么多天，屠钦钦终于第一次看到吴氏如此坦然放松的笑意，想来吴氏应当是这会儿才真正能松一口气吧。
“镇南司就是这般办差的么？”
这时，突然有一人闯入审讯堂里，语气不善，屠钦钦等人不约而同望去，竟是屠仲之。
他来干什么？
屠钦钦心中狐疑，却在眼神瞥过底下跪着的家奴们时，心底一惊，猛地转头再次看向吴氏，只是这一次，她眼里是真正写满了敬服——
当初吴氏刚进屠府时，便故意找借口吓退柔延郡主，趁机将这些家奴们录进了屠府名册，这样一来，真到了如今东窗事发的时候，镇南司只需一查，便可牵连到屠府头上。
而这么做最大的作用，当然不是真的可以问屠府的罪，而是给柳太妃，以及南宗那头带去个消息——柳家盛京里的旁支覆灭，有屠家一份功劳。
屠府想凭着柳氏那点子亲缘关系，在柳家灭了之后，再搭上柳太妃甚至南宗，想也别想！
吴氏始终那般淡淡地立着，望着急到须发冒火的屠仲之，眼中划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