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逆子王映棠
“戚公子，再尝一颗。”
秋香色布帘在春风中飘荡，偶尔掀起时，便能看到船里一男一女并排相坐的情形。
许锦墨为了讨好戚明杭，不惜亲手给他剥着南地来的果子，一颗颗送进他嘴里，倒是丝毫没想，不过几日前，同样是南地果子，那时还是夏莺剥了喂给她，如今却是自己动手，转而伺候别人了。
“啊！”
戚明杭叼着果子，顺势嘬了一口许锦墨的指尖，惊得许锦墨轻唤一声，面上瞬间羞得一片绯红，但随即便又挪了几分，紧挨着坐到戚明杭身侧。
“你说那屠钦钦以往都是相貌平平？”
戚明杭手在桌案下摩挲着许锦墨的细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许锦墨听他提起屠钦钦，当下脸色便不好，可不敢当着戚明杭的面耍性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口作答。
“也不算……听说四五岁之前还生得不错，后来她亲娘犯了疯病，被关到庄子上去时，她突然就变得面容寻常起来，不过那时也没人在意，都说是她长歪了罢了。”
“哦？这么说……并不是突然变好看的，而是因为什么原因掩盖了真容容貌？有意思。”
戚明杭敏锐地抓住许锦墨口中的疑点，顿时来了兴趣，大手上移，狠狠在许锦墨柔软处抓了一把，反身将她压到身下。
“主子，人到了。”
正当许锦墨羞红着脸闭上眼睛，等着被戚明杭采撷时，突然一个通身黑袍，系着黄腰带的下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礼禀报，丝毫没看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似早已见怪不怪。
“带下去。”
戚明杭想也没想，从地上起来，理了理领子，再没看许锦墨一眼，只叫人将她带下去。
“戚少主……”
许锦墨挣扎着起身，快挪了下身子，紧紧搂住戚明杭臂膀。
她深知此刻，便是攀上戚明杭的关键，若戚明杭议事时不愿让她作陪，那便说明他压根没打算留下她。
“盛京之事，奴家最是熟悉不过，尤其……尤其是屠钦钦的情况，奴家一清二楚，戚少主不如留下奴家，等会子莫要让人骗了。”
这句话却是戳中了戚明杭心思，他转头阴毒地瞟了许锦墨一眼，心想这娘们竟然能猜到，自己约人谈的是屠钦钦之事。
这般想着，让许锦墨留下似乎也可以，万一真能派上什么用场也不错，等用过了么……处理掉也不费力。
却不知，一切只是歪打正着，不过是许锦墨为了留下，不得不拿屠钦钦说事，这会子被戚明杭一看，许锦墨心里顿时虚了几分，只好讪讪低下头，作势要离开。
“那便留下侍酒吧。”
却不想，许锦墨刚要起身，便被一股大力握住手腕，猛地拉回到案前，戚明杭眼眸微眯，勾了勾嘴角，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当屠钦钦几人进到船上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许锦墨贵为郡主之女，竟如同个烟花女子般，香肩半露，倚在戚明杭身侧，为他斟酒，面上还全是羞怯、甘之如饴的神色，半点没有被迫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情形，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定是许锦墨自己送上门的，哪怕戚明杭再怎么作贱她，不把她当回事，她也是铁了心要跟在戚明杭身边。
屠钦钦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果然女子若自己不争气，一门心思都扑在男人身上，尤其是识人不清的话，那便妥妥是恋爱脑，谁也救不了。
而在屠钦钦打量许锦墨时，戚明杭也在观望他们。
之前他和贺铮相约是单独见面，却没想到一下来了三人，除了贺铮，还有个容貌清俊的白衣男子，和一个略显瘦弱、容貌普通的侍卫。
“靖北王，别来无恙。”
待屠钦钦一行人坐下，戚明杭率先开了口，没有询问另两人身份，只指指桌上杯盏，示意贺铮共饮。
贺铮想也没想，端起面前酒杯，却惹得身边白衣男子和侍卫一同低呼，都想上前阻拦。
“无妨。”
贺铮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这青天白日里，戚少主难道还会想不开，毒害我不成。”
说罢，贺铮一口饮尽，赞了句“好酒”。
“这般好酒，南地数不胜数，只是能到盛京里的不过十之一二，靖北王可知为何。”
戚明杭干笑两声，话里有话，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在手中细细打量，半晌，见贺铮不答，又自顾自开口。
“因为名不正则言不顺，南宗看着是风光，却里外不是人，南巴人、云寨十三洞不认我们，陛下也防着我们，不过就是因为我们一介草民，却握着那样大的权力，但如果……”
“戚少主，所图甚大。”
贺铮冷声打断，戚明杭却不恼，只朗声大笑两声，连连摆手。
“靖北王此言差矣，大丈夫在世，所图不过就是功名利禄四字，谁也逃不开去……倘若南宗真有一天能封王赐地，那必然便是同大周，同陛下一条心，你看我说得可有几分道理？”
“怕是戚少主如今连宗主之位，都未必能保得住吧。”
戚明杭正洋洋得意时，贺铮突然开口问道。
只一瞬，船舱内外便寂静无声，黄带侍从纷纷将手按到腰间刀柄之上，虎视眈眈望向舱中贺铮一行人，吓得许锦墨也花容失色，紧紧拽住戚明杭袖口，却被一下拨到一旁。
“靖北王果然好手段。”
戚明杭也收了脸上轻视之色，扬了扬手，让黄带侍卫把刀收回。
“既然靖北王都知情，那咱们就也明人不说暗话，屠家那个嫡女，我一定要带走，我家老爷子什么情况相信你也知道，就等着她续命，便是你有多少本事，此事我也非办不可。”
“屠钦钦能是什么灵丹妙药，她不过就是贱蹄子，她……”
啪——
许锦墨忍不住插嘴，却是被戚明杭一巴掌扇到一旁，冷冷一个眼神过去，许锦墨便不敢再多言，两个黄带侍卫静默上前，将人拖了出去。
“贱姬无礼，各位见笑了。”
“戚少主，是没听明白我方才的话。”
“嗯？”
“本王说了，戚少主便是得了屠家嫡女带回去，献给戚老，又如何，你现今继承宗主之位最大的障碍是什么，还用我提醒你么？”
“靖北王何意。”
戚明杭眼眸微暗，贺铮说得没错，他最大的阻碍并非是戚老的看重，而是戚牧梁那个杂碎——
明明戚牧梁不论出身还是能力，都远不如自己，却因为有个该死的药谷做靠山，被族中长老另眼相待，甚至有人暗中筹谋，想要将戚牧梁接回，取代他的少主之位。
“倘若我说，可以让你稳坐少主之位，你可信？”
贺铮把戚明杭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说中了他心思，便越发云淡风轻开口，只等着戚明杭反过来央求他。
果然，戚明杭一听这话便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能让王家重归南宗，而且全力支持你登上宗主之位。”
这时，那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公子缓缓出声，口中说着足以让西南地界抖三抖的话，面上却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说什么？”
戚明杭彻底惊了，这才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公子，却见他眉目舒朗，眼神中总带着几分疏离和与生俱来的傲意，越看越觉得眼熟，便不由想起那个几次三番拒绝他求婚的女人——
王家家主，王律。
突然，戚明杭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腾一下站了起来，快步绕过桌案走到白衣公子面前，眼眸微眯，半晌后，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你是王家嫡子——王映棠！”
王映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望着对方。
“王家那个，在大周各处开了男伎馆的……逆子王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