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柳家宴
一连数日，贺铮都没有再回过别院，可这天大早，却是宫里来了人。
三公主跟前的席姑姑心急忙慌地赶到别院，连声催着屠钦钦跟她进宫去。
一问之下才晓得，竟是今日柳府有宴，前一天夜里，柳太妃就遣人过去三公主那里下了帖子，说是要叫上屠钦钦一同前去。
可三公主昨日歇得早，没见着帖子，今早再听丫鬟禀报已是来不及了，柳太妃早早派了身边的海嬷嬷过去请人，还说什么都要一同出宫。
“我看请人是假，想盯住我才是真，只是他们没料到我不在宫里罢了。”
“是这么说！屠小姐，烦请您再快些，这会儿三公主正拖着那海嬷嬷，怕是也等不了太久，万一等会儿真被发觉您不在宫里，怕是屠府那头也不好交代。”
“嗯我省的。对了，席姑姑，柳府怎的突然设宴？”
屠钦钦手忙脚乱地换着衣裳，一边扭头问旁边席姑姑，可席姑姑也不知，只说似是柳家大爷房里新添了嫡子，但这百日都过了小半月了，才突然说开宴，甚是少见，是以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可知都叫了什么人去？”
“似是宴席办得突然，去的都是平日里与柳府走得近的，不过……奴婢听说，几位皇子似乎也在名单上。”
“一个庶子的百日宴，还能请了皇子去？”
屠钦钦顿觉不对，要么是柳家此次的目的就是皇子，要么……就是这场宴席本就是个幌子，全是为了掩盖什么。
等屠钦钦赶着进了宫里，三公主早已拉着柳太妃派来的海嬷嬷喝过三遍茶，眼看着再拖不住了。
“这屠府二小姐当真是好大架子，三请五请都不出来，难不成……是不在殿里？”
“嬷嬷哪里的话，方才本宫也说了，屠二小姐只是略感不适，起身慢些也正常。”
这海嬷嬷平日里便仗着柳太妃的势，成天在宫里狐假虎威，即便是对着皇子公主也惯会拿乔，贺铭在就看她不顺眼了，可这回儿屠钦钦还没到，她也说话没底气，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着。
“是谁在同你讲话，这样没有规矩？”
就在柳太妃的人作势要往内殿里闯进去寻人的时候，屠钦钦扶着席姑姑不慌不忙从里头出来，嘴上说出来的话分外不客气，脸上却是端着一副笑颜，看到海嬷嬷时还故作惊讶，连声说着勿怪。
海嬷嬷没找着屠钦钦错处，又见三公主不觉中已然拉下脸，便只得悻悻带路，一路将人送进柳府，沿途不时被两个小姑娘挤兑，却也只能憋在肚里，没得发作。
一进柳府，屠钦钦立刻便感觉到不同。
准确来说，是从府外开始，她便已觉察到古怪——明明是喜宴，可她却在柳府外感受到了许多暗藏的气息，像是有至少几十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看着每一个进出府的宾客。
等刚进了外院，却是看到了更离奇的事，竟是屠莞儿和柳家大房主母袁氏一同，站在前厅待客，而柳府本该出面的当家的，却是都不见踪影。
这喜宴……当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只是还不等屠钦钦找由头四下转转，便看到屠莞儿已朝她过来，身后还跟着许久未见的沈遥玉，以及……她的兄长沈佳焕。
要不是今日见到，屠钦钦都快要忘了那个男人了。
说起来，若不是他逼死了原主，或许屠钦钦也不会穿越过来，今日一见，当真是觉得万分恶心，也不晓得原主当初死心塌地喜欢他，究竟是看上他什么。
沈佳焕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面，眼中微愣，继而快速转过头去，不再与屠钦钦对视，可屠钦钦却是不打算放过他，一脸轻笑主动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昭伯侯府的沈公子么，怎么，今天独自赴宴，不带我姐姐出来？”
早就听说屠绮云嫁过去之后，没多久夫妻俩就生了嫌隙，短短一月间，沈佳焕就纳了三房小妾，彻底厌弃了屠绮云。
可屠绮云哪里是好惹的，本就被柳氏从小教养地粗鄙泼赖，于是天天闹得昭伯侯府后院里鸡犬不宁，还派人去街巷上散布沈佳焕宠妾灭妻的消息，一下便将昭伯侯府推到风口浪尖，沦为京中笑柄。
是以这时，屠钦钦故意提起这茬，便是为了当众给沈佳焕难堪，可落到沈佳焕眼里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一定是屠钦钦还对他念念不忘，才会巴巴地赶来柳家赴宴，就是为了和他见一面，甚至……还想再续前缘？
刚好屠绮云那个蠢货，全然不知道墨云符的消息，早已没了用处，另娶同宗姐妹也并非没有先例……
“钦钦，别来无恙，可安好？那日……”
“我早劝过大姐别被你这皮囊蒙了眼睛，却不想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趁我在姚城，便暗通款曲，急着把婚事定了。”
沈佳焕刚想开口讨好，却听屠钦钦一张嘴，恶毒的话便扑面而来，而且一字一句声音响亮，硬是把周围人的目光也都吸引了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屠家女儿好欺负？我大姐姐过门不过三月有余，你小妾都抬了不知几房，便是那样也就罢了，方才竟还冲着我挤眉弄眼，意欲何为啊？这就是你们昭伯侯府的规矩？”
屠钦钦话虽说得难听，可面上却是一百个委屈样，双眼微红，还装模作样拭泪，妥妥一副为家姐抱不平的样子。
“屠钦钦！你个小贱蹄子！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抹黑我们昭伯侯府！”
还不等沈佳焕出声，沈遥玉便先一步发作了，她往日就最是看屠钦钦不顺眼，今天这么多世家贵人在场，更是自觉丢不起那脸，是以想都没想便就跳了起来。
可屠钦钦就是等着沈遥玉闹起来呢，她就是要趁机看看，厅堂里出了乱子，柳家当家的几个是不是还都不现身。
“遥玉，不得无礼。”
沈佳焕也觉察出事情不对，赶紧一把拉过沈遥玉低声喝斥，不再让她多言。
可四周都是平日里多走动的，哪能不晓得昭伯侯府后院里那点子事，个个都对沈佳焕宠妾灭妻的事早有耳闻，原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这会儿被屠钦钦再次拿出来讲，怕是板上钉钉的了。
一时间，众人闲言碎语不加掩饰地冲入耳中。
沈佳焕此时身后还跟着两个美妾，当下是百口莫辩，早已没心思再想其它，更顾不得墨云符的事，一甩袖子，带着两个妾室便气冲冲地从柳府离去。
果然，如屠钦钦所料，方才那一番口角，甚为难堪，柳家却没有一个做主的上前来平事，却只一个屠莞儿闻声朝这里过来。
“二姐，多日不见，咱们姐妹俩今日得好好聚聚。”
屠莞儿亲热地上前，拉过屠钦钦的手，便带着往正厅走去，竟是副嫡女派头。
从和沈佳焕针锋相对开始，屠钦钦便一直留心屠莞儿的神色，却见她始终面含笑意，全当没有看到争执，端的是一副好气度，这会儿更是挽着屠钦钦，全是亲昵的模样。
果然这次柳府是下了大工夫……
才短短几天，屠莞儿整个人就大不相同了，看着身边沿途与各家贵女谈笑风生的屠莞儿，屠钦钦也不由在心里暗赞，柳府百年门楣，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刚踏进正厅，迎面便传来众人见礼的声音，屠钦钦随声望去，竟是太子不知何时从另一头进了厅中，身旁还跟着二皇子和一众随从。
“太子殿下。”
屠莞儿也遥遥一拜，却见太子快步穿过众人，直到屠莞儿一人面前，亲手虚扶，免了她的礼，而且看面上藏都藏不住的喜色，竟是满心满眼都是屠莞儿。
屠钦钦不禁皱眉。
早听说太子贺璋宅心仁厚，自小被皇后教导地端方有礼，陛下也极为宠爱，是以虽是早早立为太子，实则却没有多少心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也不知道柳府使了什么手段，这会儿看着，怕是太子已然被屠莞儿拿下，眼里再看不下别的女子了。
屠莞儿忍下眼中嫌弃，柔柔朝着太子一笑，又作势羞怯地退后半步，一副知礼避嫌的模样，看得太子更是心生欢喜，满意地不行。
可屠钦钦却看得清楚，屠莞儿方才低下头那一瞬，眼睛分明是瞧的太子身后之人——
二皇子，贺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