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少爷回府
“因为柳氏？”
屠仲之略一思量，也立刻回过味来——
柳氏上次差点撞死在柳府门口，闹得那般难堪，柳家早就弃了她，如今为难屠仲之，也不过是，不想失去屠柳两家间的那层关系而已。
可现在再说这个也已经晚了，柔延郡主都已经在府里住着了……
“那现在如何是好？总不能真的把柳氏再接回来。”
屠仲之面露难色，屠钦钦却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尽是狡黠之色。
“父亲，屠柳两家之间，可不光只有柳姨娘一个。”
“你是说……莞儿？”
“父亲不妨亲自上柳府，同柳大人当面商议一番，只说等柔延郡主正式过了门，便让莞儿和二哥他们，一起过到郡主名下，对外说起来，也便是养在郡主嫡母跟前的，那不比寻常人家嫡子嫡女更高几分？”
“确是好主意！钦钦你说的太对了，这样一来，柳家又如何会不答应。”
“不过，近日柳太妃频频召莞儿进宫，用意也很明显，柳家几房都没有适龄的嫡出小姐，应当就是想培养莞儿当皇子妃，可这么多天了，迟迟没有下文，父亲以为是何原因？”
屠仲之为官多年，个中症结只需稍加点拨，便是立刻警醒，当下恍然大悟。
“我说为何……原是柳家在等我态度！莞儿到底是屠家的女儿，柳家即便再有本事将人送进宫去，也得先和屠府协商一致，否则怕是给我们做了嫁衣！”
“父亲所言极是，女儿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哼，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牌，真当我屠仲之是个糊涂的么！这事你做得很好，放心，你娘的嫁妆，为父不会多拿，到时一定让你也风风光光出阁。”
看着屠钦钦进退有度，屠仲之不禁又觉欣慰，只说自己以往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儿如此乖巧懂事，还能为他排忧解难，看着也顺眼许多。
果然，一切如屠钦钦所料，当晚屠仲之上门，将白天屠钦钦提出的方案说给柳大人听，柳家当即拍板就按这计划施行，连嫁妆的事也一并做了交接，唯独有两个铺子还在柳氏手里，其余的当场就全部交还给了屠仲之。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只柳氏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即便如今躺在庄子里不知死活，也再没人过问一句，屠柳两家都只当再没这人。
没过几日，一个大早，庄子里就有人来屠府报信，说柳氏头天夜里想投井自尽，幸好被拦下，屠仲之装模作样在下人面前发了通火，怪罪了几个下人，可回头再以细问，竟是也惊了一身冷汗——
原是屠莞儿趁夜去了庄子，不仅讲了自己过继到郡主名下的事，还逼着柳氏将手里余下的铺子地契交出来，只把柳氏气得当场吐了血，破口大骂，夜里才会动了绝命的念头，怕也是对莞儿失望至极了。
屠仲之向来看自己这个三女儿很是合心意，只当她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没想到竟是也这般无情，再细想想，自己这几个子女，真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眨眼，便到了三月初八。
短短两个月，屠府便办了第二桩喜事，只是这一次，却是屠府正主子，左丞相屠大人迎娶柔延郡主，是以远比上次庶女出嫁要热闹得多。
盛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了帖子，早早过来屠府赴宴，甚至连宫里也赶在吉时前，送来了十几台的添妆。
衣饰华美的宫婢进进出出，点了大半个时辰才宣完恩赏，竟是不光有皇后、太妃赐下贺礼，甚至其中还有陛下赏的，足以见得郡主身份尊重。
可一些心思灵活的人，却是知道，这哪里是赏的柔延郡主，分明是看在她那个死掉的前夫份上，而缘由除了他是为国捐躯，更是因为他曾是靖王爷麾下副将，这赏看着是赐给郡主的，实则却是沾的靖王爷的光。
只可惜……人人都知道，靖王爷因着母妃的死，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陛下不亲，不论陛下如何示好，却是一概不理，可天家的事便是如此，有的人渴求一星半点皇恩都是奢望，有的人却是肆无忌惮仍被无限度地宠着。
靖王爷贺铮便是后者。
可任谁都不能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动到他头上，不仅是因为陛下的独宠，更因为贺铮心里没有半点对那个位子的渴望，加之他那个外邦人母妃……是以不论他再如何出色，也绝不会是谁争位的阻碍。
“屠大人，恭喜恭喜。”
“李太傅，刘太医，快里边请！”
“文大人，还没恭喜令郎擢升京畿左前卫，这边请！”
屠府门口，一身绛紫红锦袍的屠仲之，亲自带着屠高志迎接宾客，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屠仲之今日看着格外神气，反倒衬得身边十六七岁的屠高志萎靡不振，不禁让屠仲之莫名来火。
“你像什么样子！给我站好了！”
屠仲之越看屠高志越不顺眼，要不是这个混账东西欠一屁股债，把柳杨凯卖进缱绻楼，为了赎人把屠府账面上的银子都花了个底朝天，自己至于差点连聘礼都拿不出来？
屠高志自知如今自己不受屠仲之待见，纵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吱声，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强压着心里不快，挺直了身板。
其实这真怪不得屠高志，只因屠仲之迎娶柔延郡主这事，让屠高志一连被狐朋狗友们嘲笑了好几天，家门都不敢出了，今天竟还要被拉来迎宾。
“又不是什么体面事，站这里也不嫌丢人……”
屠高志心里实在是有怨气，不小心嘀咕出声，却刚好被屠仲之听了去，瞬间心火直窜上脑门，对着屠高志就是一脚，手扬起来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父亲，四弟。”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屠仲之！”
紧接着一道尖利的女声也扎进屠仲之耳朵里。
门口还有不少宾客刚巧赶到，看到来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竟是屠府在外求学的二公子屠松青、三公子屠崇敬回来了，而他们身前，还扶着一个人——
姨娘柳氏！
“你们这是做什么！”
屠仲之心下一慌，怒斥的话脱口而出，却见两个儿子都没吭声，屠松青更是微微侧过身，对着柳氏轻声耳语，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身边几人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屠松青说：
“娘，别忘了我同你说过的话，你不是回来闹事的，你是来贺喜的。”
“爹，今天是欢喜的日子，四弟有不懂事的地方，也别扫了大家的兴，还望爹饶他这一回。”
突然，一直未开口的三公子屠崇敬开口道，屠仲之这才发现自己手还举着，一直未放下，而没出息的屠高志早就缩头缩脑躲到一边，眼里满是怨恨。
“你们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屠仲之看着屠高志那怂包样，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把气撒在面前那母子三人身上。
“自然是回来给爹贺喜的，娘也是真心为爹高兴，只是没能赶上回来帮着操持。”
屠松青声音温和，目光坦然，既没有刻意讨好屠仲之，在看向柳氏也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屠钦钦刚巧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屠松青替柳氏说话的一幕，倒是对这个素未蒙面的二公子有了一丝好奇。
柳氏那样的人，竟能生出这样沉稳内敛、明事理的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