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全城追杀
已是早晨，屋檐上挂着些许冰凌子。
如果这冰棱子在东北，得管它叫冰溜子。
在东北老家，丁连山可怀念他父亲亲手，一点一点盖起来的平房上，一到冬天，就会结在檐头凝成的冰。
丁连山的父辈是最早一批在山东活下去，闯关东的人。
他的父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老男人，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才情。
为了哄自家孩子们开心，竟然还把那屋檐下的冰溜子摘了下来，埋在面粉里，均匀地裹上面粉，再次冰冻。
经过一系列步骤之后，放进油锅里炸成了金黄金黄的颜色，丁连山小时候就爱吃这个。
“油炸冰溜子”。
此时此刻，重伤的丁连山，看着付贵宅子屋檐下的冰溜子，分外想念早已逝去的父亲。
小春将付贵带到了最里面的厢房，看到旧伤未愈，新伤又爬满脸，肿胀不堪的丁连山。
轻声道：“丁师伯？”
丁连山没有看付贵，却也给面子地应了一声。
“到你这来躲一阵，没意见吧？”
付贵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搜查、封城的人，肯定想不到，您就在我这。”
丁连山抬起手，付贵和宫二赶忙上前去扶。
两人合力将丁连山扶上了里边的床铺，为了不走漏风声，除了小春以外，没有其他仆人知道这里有了个“朝廷钦犯。”
丁连山的样子虽然凄惨，但是没有致命伤，跟上次中毒不一样，这次只是一些非关键部位受了点创伤。
炸弹、短枪等东西，自然也是全部消耗完毕。
付贵问丁连山事情办得如何，丁连山沉声道：“火云邪神果然不是徒有虚名，我用手枪打他，他竟然能用手指捏住子弹！还好我带了霰弹枪，一发就是两百颗铁弹丸，轰不死他也得让他破相！”
原来袁克定家中，那火云邪神早早就坐镇院中，每天勤练武艺。
昨晚袁家人早早睡去时，丁连山与几名江湖弟兄趁着夜色潜入宅邸，不料护院的警犬没有察觉到他们，火云邪神却察觉到了，并没有通知其他警卫，而是一人出手。
丁连山的弟兄们自恃武艺高超，使出自家看家本领与火云邪神缠斗，使得丁连山威力最大的火器之术无从施展，只能趁着弟兄们拖住火云邪神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袁大头所在的卧室。
火云邪神的武力已臻至化境，竟三下五除二地将同去的刺客直接打得骨断筋折，脊椎断裂，又如疯魔一般狂笑着找寻着丁连山这个猎物。
丁连山摸到了袁大头的卧室，对着床上连开四枪，又跑到袁克定、袁克良等人的房间各开四枪，将手枪弹药打得只剩三颗。
随后安放好了炸药包，正准备制造骚乱逃跑之时，与火云邪神狭路相逢。
丁连山也不敢托大，上去就使出了十成十的八卦掌功力，却被对方轻松化解，几招之后，就出现败象。
好在丁连山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见武功打不过，当场就掏枪：“时代变了。”
对着火云邪神连开数枪。
可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火云邪神竟然躲都不躲，仅仅用手指就把子弹尽数接下，并夹在手中，屈指一弹，威力不下于丁连山手中的枪械威力！
丁连山也不是吃素的，躲掉枪弹，又换了两把锯短了的霰弹枪，上膛、开枪！
数百发铁弹丸劈头盖脸地朝火云邪神激射而去！
霰弹枪可是近战之王！
自发明以来，就是一种近身战堪称无敌的杀人兵器，哪怕是火云邪神，也是被这两枪打得不得不藏身于梁柱之后，即便如此，身上也多了几十个噗噗冒血的小洞，即便他钢筋铁骨，也禁不起霰弹枪的近身爆射啊！
如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丁连山潇洒地离去。
付贵惊讶地问道：“那这么说，袁大头一家，竟直接被您给除掉了？”
丁连山却摇了摇头道：“不一定，袁大头那间房，床上似乎没有人，倒是袁克定的床上，估摸着有人中枪，时间紧迫，来不及细看。”
付贵安排小春给丁连山准备好换洗衣物之类，又让宫家的徒弟们过来守着丁连山，以免他出现些什么状况。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离开了丁连山的房间。
午时，付贵跟宫二语重心长地聊着：
“丁师伯在我们这里待着，一时半会儿可以，只怕时间一长，肯定生出祸端，必须想办法把他送回东北，包括你们，最好还是回东北去。
北平马上就会是个是非之地，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
宫二却不同意，倔强道：“怎么？嫌我们是非多？我八卦门是非虽多，却没有一件是出于私利！不管是跟着东北王、还是跟黄先生一起干事业，家里边的人没有一个皱过眉头。
而且我爹把我安排到你这，显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只要他没有发来消息告诉我，不能再待在北平，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付贵说这些话，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宫家人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这点不假，尤其是丁连山，说干就干，直接就跑袁大头家里扔炸弹、开枪刺杀。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又能从容离开，确实是有一手，而且做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私仇，也不图任何的私利。
但是……
这妥妥地是恐怖主义行径啊！
现在的民国，真正需要的应该是一个稳定的政权，团结足够多的势力，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变局……
在这个阶段，杀了一个袁世凯，还会有别的野心家上台，现在的民国，整个政局混乱无比，各地的地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就等着有人打响第一枪，好让自己师出有名。
但这些事情，是自己作为一个后世人，站在一个历史的角度去分析看待的，要用这些话去劝说这些武人，无异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们笃信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自己也不忍心去破坏掉他们这种纯粹的为国为民之心，只能告诉他们现在再做这些事情，不那么合乎时宜。
对国家民族更好的方法，尚未问世，就等着明年北边的毛熊国十月起义，举起大旗，才能为国内点燃真正的星星之火。
付贵只能对宫二好言相劝，发现劝说不动之后，也提出了个折中的建议，那就是想办法先把丁连山送出北平，以防军警们找上门来，并且越快越好。
宫二这才勉强同意。
“八！卦！掌！”
火云邪神咬牙切齿的对着躺在床上的袁克定凶狠的道。
“先生，您说，是八卦掌门人，对我袁家实施了这次刺杀？”
火云邪神此时身上早已换上了一身长袍马褂，头顶上包着一整块纱布，那一枪没伤到他的要害，却把他大块的头皮给掀掉，于是只能包得跟个印度阿三一样。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蒙面人，应该就是当年刺杀五大臣的刺客之一，宫氏八卦门——丁连山！”
火云邪神并不是一个远离江湖，不问世事的人，相反，他当年被打败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不再公开对各路高手进行生死搏杀，却积极主动地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只是不再用自己的名头去接暗杀任务而已。
这也是他跟孙禄堂的约定，孙禄堂不死，他不出山。
“那就通知部下们，全城抓捕所有八卦门人，若有反抗，就地枪决！”袁大头的大儿子袁克定儒雅的面孔下，装着的是一颗睚眦必报的心。
昨晚的那几枪没要了他的命，却把他另一条好腿给打断了跟腱，本就残疾的他，现在再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怒火已经填满了他的心胸！
“遵命！”
一直在门口听差的部下们一个立正，便跟着火云邪神一起走了出去。
火云邪神走到门口时，袁克定叫住了他：“先生，请您，一定为我们，报仇雪恨！”
火云邪神邪邪一笑道：“皇世子，别搞错了，我这是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