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丁连山的“杀人术”
付贵听得真切,只觉得这民国世界的复杂程度一下就高了许多,这也不同于他前世看过的那些所谓国术小说,倒像是个武侠世界。
喝了一口茶,叹道:“我中华武人如此厉害,怎么还能败在枪炮手上呢?若是多些个像火云邪神、虎头少保这样的人物,咱们中华文明该会发展成一个武人世界才对吧?”
宫二却接话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多少年才出一个像孙禄堂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单论一个武人要练出功夫来,就得花费多少年的时间和钱粮财物,像尚师傅这样功夫的人,尚且需要家里经商才能供得起,更别提孙禄堂先生本就世代武官,
还得年少时就打熬筋骨,铸下根基,期间花费的钱粮药物,是普通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更别提各门派之间的门户之见,有能让你练到他们那个程度的武功,却不会拿出来与你分享,几百年来,清廷又禁止民间持械练武,多少武艺都失传了……”
付贵道:“种种原因加起来,武人没落也是情理之中。好在近代外敌入侵,清廷倒台,武术终于又迎来了些许发展……”
尚云祥一拍桌子,怒道:“结果又出现了像火云邪神这样目无家国的混蛋,他眼中只有更强的对手,和杀生为乐,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他就混在洋人的洋枪队里,伺机与无当圣母等高手决战,若不是他从中偷袭,以她们的功力,肯定不会轻易地死在洋枪下!”
义和团运动当年也是十分凄惨,本意是驱逐外敌,反清复明,却混入了清廷的奸细,将口号改为了“扶清灭洋”,只杀洋人,最后被清廷联合洋人一起夹攻,导致彻底失败。
尚云祥年轻时也在天津拼命抵抗,亲眼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武艺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师兄弟们也死伤惨重,所以他对那些迫害自己人的武夫是深恶痛绝。
“不过俺即便对上火云邪神,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他和孙禄堂先生才是同一层次,现在听说他在袁克定府上,并没有为其出手铲除武林人士,只是行保护之目的,你们在我这倒也还算是安全。”
尚云祥沉声道。
“宫家的里子已经折了好几名师叔,我师伯丁连山,还在养伤,就怕他冲动起来……”宫二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年丁连山就为了救国救民,而跟人一起去行那刺杀之事,眼下袁大头窃国称帝,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就怕丁连山再联合一些江湖同道,直接舍身成仁,去把他们府上统统炸碎。
付贵拍了拍宫二的肩膀,宽慰道:“丁师伯应该不会那么冲动,这种事情不谋定而后动的话,成事的概率就太小了。”
“屁话!年纪轻轻就这么沉稳,可不成事!”
门外突然传出一个豪迈的声音。
一名身穿熊皮大衣,头戴毡帽的壮硕中年人推门而入。
“尚先生,失礼了!丁连山,不请自来!”
尚云祥直接站起身来,向对方抱拳行礼,随后手一指自己身旁的座位,丁连山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上去。
宫二先是把门关上,随后高兴地喊了一声:“师伯,您怎么来了?”
丁连山冷哼一声,接过付贵为他端上的茶,道:“我要是不来,你爹就要跑来了!”
宫二疑惑道:“我爹要来?”
丁连山脱下大衣,放下毡帽,往旁边一放,头上的热气便冒了出来:“听说袁大头真的称帝了,你爹比我这个老家伙还愤怒,吵吵着要把袁家人全给拍死,这事我要不出面,你爹都要撂下掌门的位置自己过来了。”
付贵惊讶道:“宝森师傅这么刚烈的吗?”
丁连山揉了揉脸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问问宫二,他爹先前有几个弟兄?为这民国的成事死了几个?”
宫二听到丁连山说这个,脸色也严肃起来:“我爹先前是八兄弟,现在就只剩宫雨禾伯伯和我爹两个而已。”
付贵倒吸一口凉气道:“我的天,这可真是满门忠烈了!”
丁连山气呼呼地道:“什么满门忠烈,都是些不听劝的兔崽子!也就宝森还比较能听劝,这些年做了掌门,本以为他性子会沉稳些,结果还是冲动地派了不少门人前去支援黄(兴)克强的暗杀行动,这下好了,全折了!”
尚云祥从丁连山进来开始,一直没说话,在听到对方说全折了的时候,心口也是一痛。
“老丁啊,我形意门,也折了四个优秀弟子啊!”
丁连山闻言,也是朝尚云祥一拜,道:“不说那些伤感事!这次我来,就是不跟他们逼逼废话,真刀实枪地弄他们一番,什么狗屁火云邪神、袁大头、袁公子,在我丁连山眼里,不过是锅里捞饺子——手拿把掐!”
尚云祥却质疑道:“你一个人?”
丁连山哈哈大笑道:“自然不是,我已经联系好了江湖同道,‘戳脚张’、‘煮一壶’、‘铁头老谢’他们这些真正的一流好手,再加上我这里面的家伙,保证让他们鸡犬升天!”
丁连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打开了自己的熊皮大衣,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竟然挂满了炸药包、锯短了的霰弹枪、弹药、土制炸弹!
付贵吓得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拉着宫二也连连后退道:“我靠!丁师伯,你这不要命啦?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就敢在身上弄这么多要命的玩意?”
丁连山满不在乎地喝着茶:“慌什么?干大事的人,谁还在乎这个?放心,我心里有数!”
付贵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丁师伯为啥会成为八卦掌门的里子,也明白了宫宝森为啥说丁连山要是算上枪炮武器这些东西,在杀人术上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
我滴个妈!谁敢跟满身炸弹火器的人打架啊,你玩的是拳法,人家玩的是命!
付贵苦笑道:“丁师伯,你真牛x!晚辈是真服了!”
丁连山也笑道:“我之前还听说你想要跟我学学杀人术?我现在就可以传给你,实际上非常简单,只要你不把敌人的命当命,你就成了一半;只要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那这杀人术也就成了!杀人之道,以命相搏,不择手段!”
短短几句话,在付贵心里勾勒出一个嗜血如命的真汉子。
你说他是坏人,不是。
他是为了家国天下才动的杀意;
你说他是好人,也算不上,
因为他满脑子就是一换一,以命相搏那些玩意儿,比武这概念估计都不存于他的脑袋里,动手就想着怎么把敌人搞死……
这是真无敌了。
至少没人敢跟他动手。
在这方面,付贵倒想到一个后世的现代武学大师——陈鹤皋,他的武学理念可谓跟丁连山是不谋而合,那就是能搞死,绝不搞残;入门心法是刑法,打死人了也是正当防卫……
这丁大侠倒不在乎是不是正当防卫,但他心里的理念是老子为国为民,弄死你就弄死你,别跟我多逼逼……
“丁师伯,我学废了……但愿这辈子我没机会用上您教的这个道理,晚辈还想多活些年月,看看这大好河山被重新建设起来呢!”
付贵苦笑道。
丁连山哈哈笑着:“那是你们年轻人的福气了,跟我们这些个老头子没关系,我们的牺牲,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和子孙后辈能够活着亲眼看到那一天,为使中华民族之存续,我辈武人万死而已!”
说到最后一句,丁连山的脸上洋溢着庄严和肃穆。
尚云祥听到这句话,也是为他长身一礼。
“丁连山!好一个丁连山!这辈子,俺们也是头一回相见,你这番话,也是让俺们激动不已,若不是门人众多,还需要我老头子主持大局,此行我也必随你而去!老婆子!给我拿酒来!要最烈的!”
尚云祥也是热血沸腾,叫来了夫人,取出二锅头,众人各自饮下一碗,将碗摔碎在地!
就连宫二也是美目含泪的喝下了一碗。
丁连山来尚家并没有通知他们,喝完这杯酒后,便离开了尚家,走时也如同一个真正的江湖侠士一样,飘然离去。
“丁连山这个名字,俺记住了,是个人物!
特地来我这里一趟,怕是来邀请俺们形意门弟子一同前往的,可看到你们二人在俺这,便没有再开了这个口……当然我老人家,也不会再派弟子去行那暗杀之事了,单一个火云邪神,便是俺们派多少弟子,都是白送的。”
尚云祥打开房门,看着门外又飘起的鹅毛大雪,淡淡地说道。
付贵站在尚云祥身后,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各种大事,自己却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参与其中,也摇摇头,抛开这些思绪,开始询问起尚云祥自己最近武功精进一事。
“师傅,我最近似乎已经练出了内劲,发力的法门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还请您指点一二。”
“这么快就练出内劲了??你的奇经八脉难道都是通的?”
尚云祥大为震惊,连忙拉着付贵便往院子里走,要试试他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