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素嫣
而凤洛灵回看过去，从夏千琴的眼中探出几分心疼之色，不禁轻呵一声。
这丫头莫不是心疼自己，还真是有趣。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从中瞧出些东西，知府却已经从高台走了下来，来到二人面前。
知府淡淡昵了一眼凤洛灵，轻飘飘地收回视线，朝着夏千琴拱了拱手。
“下官见过郡主。”
“郡主，你怎会和……洛灵姑娘在一起？”
凤洛灵的呼吸顿住，不难听出这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扭过头手已成拳藏于袖中，眸子沉了下去闪过一丝寒气，又装作听不懂这其中的轻蔑，不着痕迹地看向夏千琴。
心生了一丝好奇，自己因身份被人鄙夷，她会作何反应？
夏千琴当即微微侧身将其遮掩起来，冷着脸子就是一顿挖苦。
“怎么？我与谁在一起还要知会一声知府大人一声不成？亦或者以后出门都要来你这衙门报备一下？”
“郡主息怒，小官不敢。”
凤洛灵抬眸目光锁定在她的发冠上，心尖却似灌入了蜜糖一般。
又怕泄了心中所想，连忙低着头，连连退了几步与夏千琴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郡主殿下，请恕奴家无理冒犯。”
知府再一次看向她，虽然一副谦卑，声音都透出丝丝颤抖，但总是觉得太过怪异。
明明是柔弱女子克制不住的发颤，可是……
转而知府瞥见夏千琴不住蹙紧的眉头，那神色，分明是在忌惮青楼女子。
他按压住怀疑，沉声发问。
“洛灵姑娘，今日秦明智可曾去过你那里？”
说话间，知府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将一道内力探入凤洛灵的丹田之中。
就见凤洛灵神色如常，不因他的试探动容，分明毫无内力的普通人。
是他想多了吗？
凤洛灵眼眸低垂，刚要开口回答时，身旁的夏千琴却比她先一步。
“是啊，他今日也去了洛灵姑娘那，我还与他打了个照面险些还打了我，怎么？他上你这恶人先告状了”
"郡主此言差矣，秦公子已经殁了。"
“那你就是怀疑我们是杀他的凶手呗。
“下官并无此意，只不过是例行询问而已，还请郡主不要为难下官。”
眼看夏千琴就要同知府吵起来，凤洛灵担心她与知府争执时露了马脚，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眼中含泪。
“知府大人，奴家不过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那秦公子身强力壮，奴家如何害他。”说话间，目光流转在她与夏千琴二人身上。
可目光转到夏千琴身上时，只见她勾着嘴角，眼中冒着丝丝的寒意，当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时，又赶忙轻咳两声转过头。
这和与自己独处时的状态分明是两个人，此时在看她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打量。
知府闻言点点头，仵作去看过秦明智的尸首，非绝顶高手做不出那致命伤。
而眼前两人，一个普通的弱女子，一个不过稍有内力傍身，都不足以将一名精壮男子一刀毙命。
夏千琴看知府沉思，怕呆久了暴露，于是斥道:“既然知府大人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正我们，那我们是否可以就此离去？”
知府正要说话，却被门门外传来的厉声打断:“且慢!”
府衙里的人接连回头看去，只见身穿朝服的秦浦掀起衣摆，一脚跨入府衙内。
知府见状忙迎了过去:“秦大人莅临我府，下官有失远迎。”
秦浦淡淡看了他一眼，负手站在那里，目光从夏千琴和凤洛灵身上掠过。
"今日我若不来，赵大人是不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放了杀我儿的真凶？”
“这…”赵知府面露为难，朝身后瞄了眼。
夏千琴听到秦浦意有所指的话，转身上前将凤洛灵挡在身后:“秦大人是在指控我夏千琴杀了你儿子吗？”
秦浦这才正眼看她。
夏铮远的女儿，也敢和他叫板，看来夏家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秦浦眼中闪过厉色，冷面转向夏千琴，顿时如泰山之势铺天盖地压了过去，令她小腿开始打颤，甚至感觉周身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了。
眼前也开始闪现星星点点的黑斑，这只不过是秦浦的一个眼神，竟骇得她心脏都开始加速撞击胸腔。
她身后的凤洛灵也感受到了秦浦的威压，立刻察觉到夏千琴神情的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手抵住夏千琴腰间，用温暖的体温支撑着身前人，并不满地看向秦浦。
只是这一看，却瞥到了秦浦身后之人。
几个小厮压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在后面，那是被她打晕过去的那个女子。
风洛灵心跳乱了一拍，但又很快稳住，她去杀泰明智的时候是用真面目示人，这女子应当认不出她才是。
女子察觉到她的目光，冷不丁同她对上。那张挂着几道伤痕的脸，猝不及防勾了勾嘴角，是风洛灵不曾见过的疯狂，当即，她心中警铃大震，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而在她身前的小丫头，倒是瞬间变得大胆起来。
她竟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到自己身上。
这大胆的丫头!
凤洛灵忍住要推开她的冲动，压着声音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低喃:“你在做什么？”
夏千琴甚至悄悄抓住她的衣角，白玉般的指节在薄薄布料上摩擦:“好姐姐我害怕，让我倚一会好不好？”
凤洛灵呼吸一重，暗自调动了藏在足上银铃中的内力，往夏千琴的脚背上踩过去，不经意泄露了几声清脆的铃声，又把对面女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女子若有所思的看过来，目光□□裸在凤洛灵身上打量，她看着凤洛灵的脸满是不解，似要把她看穿一股。
凤洛灵又紧了紧拳头，果然自己不该心慈手软，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秦浦看见夏千琴和卑贱的舞女凑到一起，嫌恶地别开眼，看向赵知府。
“赵大人。”
“下官在。”
秦浦示意身后的小厮把女子推出来。
“此女出现在我儿案发现场，我亲自带人给赵大人送过来，赵大人可要好好审审才是。”
几滴冷汗顺着赵知府的额角滑下来，这秦浦乃是当朗宰相，身居高位，如今他独子命案落到自己手中，稍有不慎便是要得罪宰相大人啊。
他转身走向公堂，心中沉重不已，待他落座，执惊堂木啪嗒拍下。
“堂下何人。”
女子伏趴在地，小声应道:"民女素嫣。”
赵知府又问:“那秦明智可是被你杀害。”
“民女冤枉!”
那边赵知府有条不紊审理犯人，夏千琴和凤洛灵被晾在一旁。
夏千琴面露不满，扬声道:“赵大人，我们与此案无关，是不是可以离去。”
赵知府张了张嘴，话还在嗓子眼里，站在下方的秦浦低头把玩手上的玉板指。
“赵大人按流程审案，郡主却肆意打断…”
话落，他抬起头，用打量的眼神锁定夏千琴。
“夏侯爷常年征战在外，这府上的规矩，倒是配不上侯爷的雷厉风行。”
夏千琴再一次感到室息,犹如被毒蛇盯上，寒意顺着她的脊梁骨攀爬上后脑。
老东西在拐着弯咒她没有家教。
她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刺痛在掌心蔓延，提醒她决不能后退一步。
她咬着牙，瞪着眼睛回看过去，再次问道:“秦大人这是认定我夏千琴杀了你那蠢儿子是吧。”
秦浦同她对视两秒，转着手中的玉板指移开眼神。
“本官可没说过这话，对薄公堂归赵大人管，本官虽是当朝宰相，但也不会越过赵大人断案。”
坐在上方的赵知府当场想给这两位祖宗哭出来，若是可以，他巴不得让秦浦来断案，免得拉他趟这一浑水。
赵知府战战兢兢给师爷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相爷和郡主看坐。”
吩咐完师爷，赵知府挤出勉强的笑对夏千琴。
“郡主稍安勿躁，等下官问完证人，待会派人护送郡主回府。”
说话间已经有人在公堂两边各放一把椅子，夏千琴瞄了一眼，扯着嘴角。
“赵大人这是何意，只拿两把椅子，是想让秦大人站着看你审案不成？”
赵知府面色一凝，又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又吩咐人去拿了把椅子出来，挨着一把椅子放好，夏千琴牵着凤洛灵过去坐下，才算安定下来。
赵知府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审问。
“素嫣姑娘，你既然口口声辩冤枉，那你有何辩词。”
素嫣抬起伏趴得有些麻的身子，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凤洛灵，唇角欲翘不翘，细声细气地说:“回禀大人，民女瞧见了杀害公子的凶手长什么样子。”
凤洛灵可以肯定，这女子在怀疑自己，否则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自己。
是哪里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