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鸬鹚之渊（一）
几十年前，付央地界，此时还没有城池。
雨雾蒙蒙，一条河流，河边一席木舟。
木舟上，一个全身雨笠的男子，正钓着鱼。
每当雨季，鱼儿都更显的活跃，不久后，老翁就丰收了。
老翁扔出一条鱼到身后，而在老翁的身后，有个笼子，笼子里有两只黑色的鸟，正是捕鱼高手，一种鸟，鸬鹚。
那鸬鹚鸟马上就开始把那条鱼吞进了肚子。
这男子专门在这河流生活，除打鱼和钓鱼赚些钱，顺带接人过河，又能赚些钱。
但是嘛，这接人过河归接人过河，这男子还有另一个工作，劫掠过河的人。
又因为养着捕鱼的鸟鸬鹚，所以，他也管自己的代号叫鸬鹚，只不过，鸬鹚捕猎鱼，他捕猎人，都是在河流上动手。
有一天，一家人前来过河，带着个娃娃。
鸬鹚见开张了，马上就笑脸相迎。
那一家人见船家这么热情，那是马上就上去了。
到了河中间，老翁不划了，说：“哎呀！水流太急，划不动。”
那一家人一看，这河流缓慢，何来湍急。
当即理论，可一把镰刀已经从斗笠里拿出来。
一家人当即要跳河里游过去，可鸬鹚举刀，把那娃娃抢来。
鸬鹚说：“忘了说，这过河的钱，贵！”
这回，那家人没办法了，只好把钱都奉上。
靠岸后，鸬鹚便放了娃娃，一家人赶紧跑开，扬言要报官。
可这鸬鹚哪里怕，当即顺流而下，换个地方，没错，这河流无比长，无比宽敞，换个地方，就没人知道，几年前他还在上游，现在往下游去。
不过，这不怕狠人，就怕狠人有了家。
春季，春意盎然，一个盲女人出现在河边，是被她家里人赶出来的，谁想照顾瞎子一辈子呢？
那盲女人的家人把她扔在河边，这盲女人一旦掉下河里，就必死无疑了，此时那盲女正拨弄着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去了。
鸬鹚刚好路过，问：“姑娘，过河么？”
“什么是过河！”姑娘没见过河，只知道河里是水，也不知道怎么过。
鸬鹚以为这人装傻，直接拉到船上：“等等你就知道了！”
可姑娘却是一脚踩空，掉河里了。
鸬鹚把她拉起来，发现，原来是瞎的！
可拉都拉上来了，哪里有不开张的道理。
鸬鹚拉到河中间，问：“姑娘，有钱么？这过河是要钱的！”
“我没有钱，我啊娘说在这里等她！她晚点来！”
鸬鹚也是聪明，赶紧的摸她身上，看看有没有钱！
那盲女人说：“干嘛！我啊娘说女孩子不能被男人摸了身子！”
可女孩看不到，无力的挣扎着。
鸬鹚摸了半天，发现半个子都没有，奇怪的是，女人的包袱里装了很多石头。
鸬鹚问：“你这带石头干嘛！”
女子刚被摸了身子，委屈的说：“啊娘说！这是有用的东西，让我帮她带着。”
鸬鹚恍然大悟，这是要丢下她这个累赘，这盲女人的掉河里，就直接没命了，看着这姑娘被这样对待，鸬鹚却是没感到同情，鸬鹚可不是圣人，他是恶人。
但是鸬鹚没有坏透，只说把她送到对岸，帮她远离她的家人，毕竟要是女孩没死，估计她家里人会回头推她下河。
可姑娘不乐意，她说：“你可是要娶我的！我啊娘说了！谁碰了女人身子，就要嫁给那个人！”
鸬鹚看着这傻女人，那是笑着说：“你娘都要你死，你还天天啊娘啊娘的！”
姑娘听了，生气了：“不准这样说我啊娘。我啊娘不会让我死的！”
鸬鹚不想和傻女人争论，便阴阳怪气的说：“对，你啊娘可好了！可疼你！”
“那是！”
鸬鹚到河边，要赶姑娘走，那瞎眼姑娘不肯，硬是拉着鸬鹚，说：“等我啊娘来了，我说你碰了我身子，我要你娶我。”
鸬鹚不理女子，要推开，拉扯间，女人又掉了河里，鸬鹚本不想救她了。
可一想，女人眼瞎，连家人也要抛弃，还被自己打劫，自己也确实摸了别人身子，可他不可能成亲的，一旦上岸，官兵早就通缉他了。
眼看石头就要拉着她沉下气，鸬鹚心软，又想拉起她来。
本来岸边就水不深，女子愣是乱挣扎，一直站不起身子，顺带把鸬鹚也拉下去。
鸬鹚被折腾得够呛，吃了好几口水，赶紧的说：“把包袱给我扔了！”
鸬鹚见状，赶紧的丢在一边。
只见那姑娘还挣扎着，还在问：“你要娶我，不娶我我不放手了！”
“你不娶我，我就不放手了。”
鸬鹚也是被弄的离岸越来越远，生气了，假装答应：“行行行！娶，我娶！”
“好！”可一口水又呛到女子，她又拼命的挣扎。
鸬鹚根本游不动，他生气的说：“你别动了，姑奶奶！”
没想到，奏效了：“好，我是你女人了，你说不动，我就不动。”
鸬鹚看着这傻女人，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了岸边，盲女人还是不松手，鸬鹚说：“放手！”
“不！你想跑！”
鸬鹚骗他说：“不是说会听我的话么！”
“哦！好！”
那手刚一松开，鸬鹚就跑了！船离岸，划远。
那盲人见人走了，她失落，喊：“你在哪？”
她慌了
“相公！你人呢？”
“啊娘，你去哪里了！”
她边哭着，正四处摸索。
“啊娘！帮我看看我的相公去哪里了。”
她现在只知道，被脏了身子，也没人要自己了：“你不要我了，我也没人要了！”
她哭喊着，慢慢走向了河里。
鸬鹚一直注意着，发现那女人居然要自己投河！
他慌了，这次，这女的自己投河，那肯定是因为自己了，虽然打劫了很多人，可这人命倒是没沾染过的。
所以他赶紧的撑船回去，大叫：“我回来了，等我！”
果然那女人不动了，又笑了！
这次，鸬鹚把她拉到船上，那女子这次自接牢牢抱住，说：“我不放手了，你不能跑了！你要和我见我啊娘！”
鸬鹚被这女人傻的是真生气了：“我说！你是不是真是傻呀！你啊娘是丢下你了！”
鸬鹚摇着他的肩膀大声的骂：“你明明看不见，你阿娘还带你到河边，给你包袱装石头！”
“你没想到么？等你掉进河里，沉下去，就起不来了！”
“我是打劫的，我管你要银子，我是在抢妳的钱，不是摸你！你是不是真是傻！”
“我是个恶人，这河边官府都在通缉我？我叫你帮我打劫！你敢吗？”
“你一而再而三的，别拖我后腿，我也没时间照顾瞎子！”
女子被吼得吓到了，她瘫软，直接坐在船板上。
鸬鹚也是缓了神，继续撑船！
只见女子还是呆着！不过她眼神是真的没光了，她只是看不到光，但她想看光，但现在，女人连心里的光都没了，她低声的说：“其实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我都准备下河了！”
女子也生气的说：“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我都准备去死了！你为什么要问我过不过河！”
鸬鹚一愣，他没想到这盲女人，会这样说。
女人也学着他骂道：“我是没有银子，那你摸我干什么！”
说着女子一扯自己的耳环，鲜血直流，虽然很小，但那耳环是却是金子。
女人摊开手，还是大声说：“那你…又救我干什么！”
同时也女人绝望了，说：“给，你给我拿着！”
女人抓到鸬鹚，把那东西放在他手上，又喊道：“你这次，别救我！”
说着，女人一跃，开始沉入河里。
女子回想，她被带来到河边，她阿娘给她包袱里装石头，她什么都知道，她摸摸河水，只是想知道河里的水凉不凉。
突然有人问她过不过河！她想了想，不知道过河是什么感觉，那就过了河再死。
她在船上，感受着船摇晃的感觉，河上的风吹来，很舒服。
那人问自己要过河的钱，我和他说没有，但是我有个金耳环，本想着和他说我拿耳环当钱给，可他突然摸我身子，我怎么办，我以为他要我。
我也知道，他是个贼人，只是想要钱而已。
可他明明不要我，他又为什么摸我身子！
他说娶我！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但我还是信了。
他是贼人，我不介意他是个贼人，因为他碰了我身子。
最后他还是走了，就像我阿娘也走了！
谁会想和瞎子在一起呢？
我如果早点就跳进河里，我依然有个爱我的啊娘，我也可以干干净净的死去。
几口水下肚，那瞎女人，要窒息了，她哽咽着，最后一口泡泡吐出，这是她最后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