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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生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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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逸凡没想到本想置身事外,终究被卷入其中,假装思考片刻,缓缓道:“我觉得呢,先难还是先易,是同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不能孤立起来看待,而应该辩证看待,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概而论是不对的。”

    翎子和枷杻听完这番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沉吟良久,复问道:“那你觉得在统一这件事上,应该先攻打琅岐还是横琴呢?”

    九九归一,问题还是回到先收复谁上面来,柳逸凡刚想回答,却听见清脆的声音响起,“紫泥一半以上人连房子住都没,一天只吃一顿饭,衣不遮体,饭不果腹,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在这里大放厥词,大言不惭,妄议先攻打谁呢?”

    却是渌淇忍不住从旁开口,她说完话,眼神还从在座各位饭桌上的粗茶淡饭上面扫过。

    楼下这场大辩论说白了是因渌淇和赵子茹而起,紫泥物资短缺,女子营养又跟不上,所以很少会出现出落标致的少女。

    今日厅内遽然出现两名仙子般的女子,这群男人心底那抹想在异性面前表演一番的原始欲望,被彻底激发了起来,于是一个简单的话题引发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最终演变眼前争论场景。

    只不过想在女子面前表现的男士,竟然被有心取悦之人嘲讽,作为男人面上自然过不去,“姑娘此话怎讲,我等何曾‘衣不遮体,饭不果腹’了呢?”枷杻心中十分不解,摊开双手,做无奈状。

    渌淇听他这番话满腔怒火,遥望东区方向,纤纤玉指伸出,“那边的人处境寸步难行,活的如猪狗一般,你们也有脸说紫泥‘丰衣足食、文化昌明’吗?”

    话一出口,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或者最可笑的话语,众人面面相觑,客厅一瞬间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许久,头上别着翎子那人,用手摸了摸那根禽翎,傲然发声:“猪狗还算是人吗?”

    “哈哈哈!”余人跟着放声大笑,有的甚至笑得泪水涟涟。

    “你!”渌淇起手就要揍死这人却被人拦住,低头看去却是郑杼机和王韵予,“拦我作甚,我要弄死这个人!”

    郑杼机忙解释道:“仙子请息怒,东区居住的人大部分是都是金姓贵族,尤其有能力来这种高档客栈吃饭的人俱是此类人,他们眼中别的姓氏都是低贱猪猡。”

    他放缓说话节奏,语气充满无奈接着道:“不止他这么认为,岛上所有贵族都这么认为,你揍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难道能把岛上所有金姓人士都揍一遍吗?”

    “所有人都这样想?而且还理所当然?”看到郑杼机郑重点头,渌淇余怒未消,又添新愁。

    “哼,要不然都杀了吧!”朦胧间渌淇这句话脱口而出,“啪”一声惊雷响起,屋外一时间大雨倾盆。

    一楼所有吃饭的人“蹭”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虽说他们对长得好看的女子持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豁达之意,然而宽容不是没有底线的,被人当面说“要不然就杀了你吧”,这和被人指着鼻子问候自家母亲有什么区别?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逸凡大惊失色,慌忙冲进人堆,慰藉人群,“误会,这都是误会,大家继续哈,吃好喝好。”

    有大度之人,开始重新落座,愤怒拾起碗筷,戳一筷子菜迅捷塞进嘴里,其他人也跟着慢慢坐了下去。

    柳逸凡怕渌淇又惹出什么乱子,忙走到她面前悄声说:“咱么来此是有事要办,在这里惹了麻烦不好处理啊。”

    渌淇稍稍止住怒气,便大大落落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店小二报了菜名,尽是些糠粑,窝窝之类的食物,随意点了几个,也因为是第一次吃,图个新鲜,倒没觉得多么难以下咽,席间无话。

    渌淇因为经受了刺激,夜间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辗转难眠,透过窗棂看到室外大雨反射着烛光,就像一片蝉羽那般晶莹剔透。

    “姐姐,你睡不着啊?要不要把哥哥叫进来,我打地铺就可以了。”身边赵子茹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侧身看去,入眼一张瘦削俏脸,一双清澈眸子正凝着她,眼睫毛和卿尘似的,浓密纤长,“恩,晚饭前那群脑残气死我了,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就穷成这个逼样,还大言不惭想要攻打琅岐,这些人脑子都不好”

    烛光里的渌淇,微微圆润的脸颊泛着一层油光,浅浅笑涡随着她说话若隐若现,一头齐腰长发在脑后铺洒开来,像极了一朵正盛开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

    赵子茹一时看得痴了,对于渌淇说了什么,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脑袋短路了般,朝着渌淇脸上的笑涡浅浅啄了一下。

    “我早晚让我哥带着琅岐所向披靡的军队,来平了啊!”渌淇叫出了声,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子茹,她下意识伸手抚摸腮部,眼神一会疑惑一会迷离。

    “刚才她是亲了我一口吗?还别说那睫毛扫在脸上的感觉真不赖!她这么做算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算将我掰弯离开柳逸凡,然后她再甩了我,之后与柳逸凡在一起吗”

    渌淇看向赵子茹,见对方也正怯怯看她,微微颔首,“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啾嘭!嘭!嘭!”她大脑中先放了几只钻天猴,后来就开始烟花齐放,漆黑的混沌充溢着爆裂的烟花,色彩斑斓之极。

    “姐姐,姐姐。”赵子茹忽然呼喊渌淇。

    “啊?”渌淇从烟花齐放的转态中抽身,意犹未尽。

    “姐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再想就要被匿了啊!”

    “喔,也是。”渌淇深以为然,她眼帘微阖,既然不能想别的,那她只好想想柳逸凡,不过朦胧间她感觉自己手心好像钻进来另一只温暖的小手。

    柳逸凡此时也在想她,他不想渌淇总不能专注身畔这位花甲之年的老头吧。

    老头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笑问道:“小伙子,有心事啊?”

    庭院深深深几许,雨横风狂五月暮,一个普通的仲夏之夜,蜡炬燃成一捧泪,滑下烛台,一节烛芯子静静躺在一弯蜡泪燃干的浅窝,早已没了生气。

    柳逸凡在客栈漆黑的房间和同床一老头聊起来,“是啊,到目前为止,钱也有了,还有两房漂亮贤惠的妻妾。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腊月喜当爹,可是总感觉人生好像缺失了点什么。”

    老头喟叹一声,房间一阵长长的沉默,“小伙子,老朽给你讲讲韵予的过去吧。”

    柳逸凡身子一僵,心中涌上万千念头,“说你闺女过去?难道你打算把自己女儿也许配给我,不对啊,你不是已经同意她和小郑的婚事了吗,某非你想一女侍二夫,这样太荒诞了吧,谁敢这么写?”

    老头沉重的声音已经悠然响起,“我啊,是老来得子,生下来看却是个女孩,很多亲戚朋友都劝我溺死算了,生儿子能养老,生女儿出嫁时还要准备巨额嫁妆,怎么算都划不来,可是我没有听他们的话,而是选择留下我的亲骨肉,哪怕后来韵予她娘撒手人寰,我的心也未曾动摇过,我待她疼爱有加又始终如一,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就是我努力生活奋斗下去的动力。”

    柳逸凡唏嘘不已,说道:“原来韵予姑娘的身世这般苦啊!所以他遇到一个高贵姓氏的男子,深思之后决定通过爱人改变命运吧!”

    “小伙子莫要胡说,韵予不是那种人,她是被那姓金的花言巧语骗了的!虽然老朽没什么大本事,好歹也是所在小村落的首富,从小到大,从未让她吃一点苦,这种成长环境下,使得她思想太过单纯,太容易被骗。”

    柳逸凡回忆起几人初次见面,韵予明明也很喜欢那包梅子粉熏肉,依然拿出来分享,这件事足以说明老头的闺女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好姑娘,下意识对老者肃然起敬,“大爷,您放心,过两章我一定弄死那个姓金的!”

    “哎,这个世界有很多无奈的事,既然发生了就随他去吧,只要他不再招惹韵予,小两口平平凡凡过日子就行了。”老者说到这,竟偷偷挹泪。

    “可是你觉得这可能吗,他会放过你们吗?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懂吧?”

    “唉!”老者一声重重叹息,“我们这一代人就这样了,这个世界曾经是我们的,但是我们当时都在拼命地活下去,没有花太多精力把它建设的更好。现在它是你们的了,年轻人,努力吧,就算改变不了什么,也要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这也是你心里缺失的东西。”

    柳逸凡心中豁然开朗,像是人生中忽然出现一道指路明灯,在漆黑不见路的黑夜,灯光出现的那一刹那,便看清了方向,他匆忙下床,朝着老者恭敬作揖。

    “少侠这是做什么,老者受不起啊?”

    “前辈帮在下寻得人生意义,怎么能不表示感激呢?”

    老者惶恐道:“老朽没读过书,哪懂得的那些大道理,只是鼓励了你几句,未曾识得什么人生意义,你别感谢了,您对小女的恩情,才真值得老朽感激涕零呢!”

    话音未落,老头就要下床给柳逸凡下跪,柳逸凡急忙制止,“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两人客气一番,柳逸凡再次上床,缩进被褥,“不过,我还有个疑惑!”

    老者淡笑:“请讲!”

    “平时我已力争上游,尽力负责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可是依旧未能成就大事,甚至不如一些上窜下跳之辈混的开,何解?”

    老者静静听完,两根手指捻着发白胡须,斟酌片刻,说道:“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成功,那么他就一定会成功,哪怕他安于现状,没有进取心,整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从而浑浑噩噩、无所事事。”

    柳逸凡不解,问道:“假如不思进取,无所事事,那他还怎么成功?”

    “那样上天一定会逼他成功,就算死爹疯娘,就算潦倒孤独半生,就算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有希望了,有时候昊天就喜欢将人逼近此种境地,不是吗?只要他心里坚信,那他就能够成功!”

    柳逸凡眼皮跳动了一下,挠了蓬松的头发,“前辈你这是宿命论啊?”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来,“错了,小伙子,宿命论是一个人什么不做,就能拥有他应得的一切,而我说的问题的侧重点是关于信仰,我曾在一个老神棍那里听过这样一句话,你信就灵不信就不灵。”

    柳逸凡一脸懵逼,“我还是不懂”

    “我说的所有事,九九归原其实可总结成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前辈,别说了,我懂了!”

    “唉!这道理多希望我那不怎么成器的女婿也明白啊,两人在一起只靠深厚的感情能维系多久,日子过久了,感情就慢慢平淡了,终究不是要回归到柴米油盐上,他又凭什么养的起我从小宠出来的女儿呢?”

    “这个嘛,我好像应该能帮上一点忙”柳逸凡和老者悄声聊起来。

    柳逸凡所在的房间是天字三号房,隔壁就是天二号房间,王韵予和郑杼机也在说着悄悄话,只是一个躺在高高床上,另一个仰卧于冰冷地板上。

    一支大红蜡烛壮烈的燃烧自己,照亮了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几只躲雨溜进室内的飞蛾,躲过了被雨水淋死的命运,却依旧躲不过被烛火烤焦的宿命。准确的说,它们飞蛾生下来唯一的夙命就是去死,或早或晚都要死。

    “滋啦”“滋啦”一只一只没了翅膀的蛾子落了地,房间空气里没了扑火飞虫的痕迹,但是至少它们飞过!

    两人即使隔着床上床下的距离,彼此互不可见,互不可触,房间的氛围依旧微微有些暧昧,

    “三月之前,此身清清白白,今迟了三月,不堪伏侍巾栉,不怕有玷清门?”王韵予躲在被子里时不时朝外窥看一眼,作为一个女子,她这番坦诚已算是豁出去了。

    郑杼机把双手从花红的被子抽出,枕在脑后,声音看似随意,却又十分认真虔诚,“这件事嘛,我要是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其实我很介意。”

    “喔!”床上女子掖了掖被角,眼中闪过的以及脸上浮着的尽是失望之色,可惜男子躺着的位置太低,无法看到。

    看不到神色,语言交流却丝毫没有阻滞,“我很介意那孙子遇见这般优秀的你竟敢不珍惜:我很介意那孙子竟敢做出这般禽兽事来令你伤心不已:我很介意那孙子守着一座宝山不知满足竟然另寻残花败絮”

    男子坚毅的声音在房中回荡,女子许久未说话,滚烫的泪水已打湿大片被角,被子上浸染红芍药花更显鲜艳。

    “其实我的想问的是,你介不介意我不是处女?”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她已经下定决心,哪怕留给未来夫君不要脸的初印象,也一定要搞明白对方心里真实想法。

    怕他会有顾忌,末了又补充一句,“你就说出真实想法就好了,无论你介不介意,我都是要嫁你的。”

    床下许久沉默,应该是进行了一番慎重思考,接着传来被子摩擦窸窣声,男人站起身来了,挪到床边轻轻坐下,“王韵予。”他肃然凝着、她跳着烛火的眼眸,“我以为刚才已经回答了这个疑问,看来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他双手撑着木床,使头部能够靠得女子更近一些,散乱未盘的头发洒在她脸上,她觉得痒痒麻麻,甚至连他微热的呼吸都感受的那般清晰。

    她有些害怕此时的他,但同时又有点认同这样挺酷,眼眸挣得大大,勇敢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请公子明言,勿要顾左右言他。”

    “我爱你!”

    “啊?”

    “我爱你!我很爱你!”

    “额,我是应该说谢谢,还是表现一副感动模样,再和你接吻?”

    “我很久以前看你的第一眼就爱你上了你,我愿为你做任何能使你欢欣的事,我期盼能够远远的望着你守护你,天真以为只要你能幸福,只要你能开心,自己怎样浑噩生活都无所谓。”

    他脸上浮出凄然之色,“我一直都这样自欺欺人,每天经过你房间不经意朝着窗棂偷看一眼,以为透过那些细小的孔洞偷窥你的端影便是幸福,然而我错了,错的离谱。”

    他明亮的眸子,沁出温热的泪水,怕落在对方脸上,慌忙用打着补丁的衣袖去揩拭,“这补丁针脚多么粗啊,一定是眼前这个粗俗的大男人的手笔。”她心里想。

    “直到那天我看你跟着他走进那畦高粱地,我的心像是被铲子剜了去,不知道怎么踱回的家,蜷缩跪在房中地上,哭的跟一条狗一样。”他声音喑哑,泪痕阑珊的脸上现出苦笑。

    女子长舒一口气,“所以说,你还是介意的吧!”

    “那时候的我,何曾敢幻想能与你同处一室的场景,更是丝毫不敢奢望未来有一天你会嫁与我!谁知道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你竟然真真实实在我眼前,还说了要嫁我,我心里坚信不疑,你就是昊天对我的恩赐,就像天地之间的空气,像清澈的河流,像微熹和煦的日光,王韵予,你说,天地间有谁会介意甚至嫌弃昊天的恩赐呢?”

    女子脸色微微红润了几分,细细的朱唇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凝望男子的目光更加炽热,她双手蓦然伸出,环抱住眼前的憨头憨脑的大男孩,嘴唇主动贴了上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大概就是情之所起,随后一往而深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禄来客栈,六人从房中走出,人人容光焕发,无一人例外,唯郑杼机身形不似前一日那般壮实,仿佛被掏空。

    柳逸凡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他眼睛不经意看到一眼渌淇,感觉她有些不一样,可是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嗯!”王韵予应着,“信,昨天我已经找信倌儿送去了,我想今日差不多应该会有消息。”

    “行,到时候你他要是约你去,你就约他亥时在梦馨小筑。”

    “好!”王韵予欣然应之,又忽然想起一事,“万一他不约我怎么办?”

    柳逸凡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道:“笨蛋啊,他不约你,你不会主动约他呢!”

    王韵予淘气的吐了吐舌头。

    渌淇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亥时,还一定要去梦馨小筑?”

    “因为夜黑风高是个斩草除根的好时候,而且梦馨小筑是那姓金自家的产业,动手才不会有顾忌。”

    “你怎么知道这梦馨小筑是姓金家的产业呢?”

    柳逸凡脸上露出恚色,说道:“都没有细问,就稍微一打听,叫做金大钟的浪荡公子,此城仅此一人!”

    渌淇更好奇了,问道:“我昨天进房之前,你我一直在一起,我就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出去打听的?”

    柳逸凡的恚色僵在脸上,嘴型定在张着的状态,他无话可说,甚至不敢去看渌淇一眼。

    “柳逸凡,你是不是背着我去了那烟花之地?”渌淇如雄狮般的咆哮,自柳逸凡身后响起。

    后者僵硬转过身子,形态呆板可笑,“渌淇,昨天不是为了打探消息嘛,我和韵予他爹只是去听了个小曲。哎呀!”屁股已经挨了一脚。

    王老爹脸皮一抽抽,欲言又止。

    “柳逸凡你最近是不是想死了?要不然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皮有痒痒了是不是?”渌淇上来就去揪柳逸凡的耳朵,柳逸凡自知理亏,顺从被他揪着拽进地字五号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个混蛋!”房门“嘭”一声关上了,不一会儿房中传出鞭挞的声音。

    此时餐厅一楼三三两两有人起床用餐,紫泥女人社会地位一直不怎么高,渌淇方才大大咧咧样子已经惹得众人目瞪口呆,待她关上门,闹出动静,餐桌上的人纷纷大摇其头,“家门不幸啊,真是家门不幸啊!”

    王韵予惊恐问赵子茹,“子茹姐姐,渌淇姐姐经常这样修理柳逸凡哥哥吗?”

    赵子茹思绪仿佛飞回百里之遥的琅岐,想起两人在赵府吵架的那几个夜晚,抿了抿嘴微笑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呢!”

    其余三人身体像被铁锹撬动,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到地上。

    “王韵予姑娘,请问谁是王韵予姑娘?”一名黧黄衣衫的男子,匆匆从街上闯进客栈,神色十分慌张。

    黧黄衣衫男子,目光在略显拥挤的室内上下左右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厅内唯一两名女子身上。

    王韵予身材比较矮小,她仰头打量那人一眼,开口道:“我是王韵予,请问有什么事吗?”

    “金大钟公子吩咐我过来给姑娘传话。”他明明在对王韵予说话,眼神却不自觉瞟着赵子茹。

    “哦,少侠请坐!”王韵予装作惊讶又惊喜模样,热情招呼来人。

    五人入座,来着问道:“这位姑娘也是与韵予同行的吗?”

    王韵予淡淡一笑,笑容如一朵兰花,“这位是赵子茹姑娘,路上结识的,聊得投机,正好顺路,便一同来了,而这位是郑公子,是护送我们前来的镖师。”

    “哦,可是听少主说,你们不是应该请了四位镖师上路吗?怎么只此一位。”

    王韵予心道:“连请了几名镖师都调查清楚了,还真是好心机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件事嘛,说来话长”她编了一个很完美的故事,将镖师背信弃义中途离他们而去这件事说得极其逼真,随后对这种失信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同时殷切期盼当局制定一个失信黑名单制度,末了对出淤泥而不染的郑镖师提出高度赞扬。

    黧黄衣衫男子耐着性子听完王韵予唠叨,说道:“姑娘跨国万水千山,万里迢迢而来,金公子本应该第一时间前来迎娶,但是公子家中有要事处理,所以劳烦姑娘先委屈几日,公子一旦忙完手头上的大大小小事务,不日便前来与姑娘相见。”

    她装出一副因为不能相见而略显愁闷,同时对不日见面又很期待的神色,颔首害羞道:“劳烦您转告公子,快些过来见奴家,人家想他。”

    “行,姑娘的话我一定传达,今日见姑娘安然到此,我们做手下的都替少主感到高兴。大伙忙着,小可先告辞了!”男子起身拱手告辞。

    “吃了饭再走呗?”王韵予依依不舍挽留。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还消回去复命。”话音落时,还抬头看了赵子茹一眼。

    望着黧黄身影离去,赵子茹不解道:“正主不来,却派一个下人来这是何意?”

    王韵予她爹冷冷道:“派了二十个人统统消失了,能不慌吗?这是过来探口风来了。”

    离去身影径直朝着城最西而去,走进一栋奢华建筑,迈过屋檐双飞的大门,绕过照壁走进府中,来到一栋雅致书房,推开暗红木门进入房间,迎面坐着一名穿淡黄色衣服的清秀青年,脸色微白,翘着二郎腿坐在深红藤椅上,闲眼看着眼前绑在书房两侧的金黄帷幔,身旁茶杯尚在冒着热气。

    听人进来,他转过头,“怎么样?”青年淡淡问道。

    “禀少主,属下未曾发现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黄衣青年语气稍微急切了些。

    “只是王姑娘身边多了一位高挑女子,说是路上认识的!”

    “高挑女子啊?”他陷入沉思。

    “是啊,与王姑娘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青年不再作声,屋内只听见两人轻声喘息。

    翌日,禄来客栈。

    “哎吆,金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老板娘眉开眼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差上前来个投怀送抱了。

    “我来找人?”金大钟眼眸微睁,淡淡挂在脸上,一副从容随意模样。

    老板娘捣鼓着袖口的一抹油渍,眼眸光彩万紫千红,“金公子,要找谁,奴家帮你去找。”

    “行,麻烦你帮我喊一下王韵予姑娘。”

    女老板脑中跳跃着把近几日入店的几位姑娘迅速的过滤一遍,前日住进来三位姑娘,娇小的那位和一个年轻的公子睡在一屋,绿衣女子好像和白衣小帅哥是一对,那么只剩下一名蓝衣高挑的女子了,恍然道:“公子稍等,这就去喊人!”

    女老板扭动着凸出娇臀,跨越柜台下高槛时,有意无意扶了一下金大钟的手臂,他神色如常。

    老板敲开渌淇和赵子茹房间,两女正搂在一起睡大觉,“什么事啊,老板?”赵子茹揉着惺忪睡眼,声音懒懒问道。

    老板漫步溜到桃木床前,喜笑道:“姑娘好福气啊,金大钟竟然亲自寻你上门来了,岂不知我繁华坊市多少姑娘想贴给他,对方都不曾正眼瞧一下呢!”

    “找我?没搞错吧?”赵子茹睁眼看着老板,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见她面带嬉笑,又不像说谎的模样。

    “好吧,我去见见。”她捏起搂抱着她的雪白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盖好,下床穿好衣衫,用手随意抓了两抓凌乱的头发,就要出门。

    一直在房中徙倚的老板大惊,“你就这样出去啊?也不洗漱,也不妆扮?”随后她想明白了一般,淡笑道,“姑娘快些坐下,我帮你栉发,你快些描描眉,抿口脂。”

    赵子茹大手大脚将老板推开,“不用,这人我又不熟,赶紧打发了,好回来睡觉。”

    “赶紧打发了?好回来睡觉?”老板险些惊掉下巴,“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金公子啊,那是繁华坊市所有少女心中最理想的老公啊,你竟然想赶紧打发了,这么一个人还比不上睡觉重要?”

    赵子茹眼中闪过一抹惆怅之色,愁肠道:“老板,你不懂,女为悦己者容,我心所悦之人已为人夫。”说完不经意间瞥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入睡的渌淇。

    听着赵子茹的话,老板娘身体一趔趄,皓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好似要把朱唇撕咬下来,半天憋出来四个字:“贵圈真乱!”

    “好啦,老板走吧,随我去会会这个金大钟!”

    两人搀扶着走出地字五号房,朝着柜台踱去,入眼的是一个清瘦公子,金黄衣衫,腰佩龙凤和田玉,头别桃花白玉簪,形容不老但面露慈祥,嘴角未弯笑意先浓。

    赵子茹眉端挑了跳,隐隐有点想回房补个妆个冲动,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这种冲动,“这货可是个无情的家伙,不能被这幅破皮囊骗了。”她如是想。

    金大钟眼中同样是一亮,浓妆淡抹的姑娘他见得多了,像赵子茹这般纯天然的样子却很少见到,对方一身蓝装刚好遮住小巧脚尖,脸庞清秀,浓密头发蓬松过肩,睡眼惺忪,睫毛长且直。

    然而这些只是外表,重要的是气质,眼前姑娘给他一种霸道的气质,好像她想要征服他,而他恰好很想被她征服,要是能跪着把这种感情吟唱出来,想必甚好。

    金大钟揖手,一副大才盘盘模样道:“姑娘可是赵子茹姑娘?”

    赵子茹斜眼着他,冷冷道:“你认识我?”

    “听属下提起过。”他礼貌的答道。

    “糟糕,找错人了!”老板心中大乱,同时大惊,“如果金公子不是找这位,那找另外两位中任何一个都是搞破鞋啊,金公子何时好上的这一口?”

    “哦!”赵子茹忆起昨日那个贼眉鼠眼的穿着黧黄衣服的家伙,“你今天应该是来找王韵予的吧?”

    金大钟笑吟吟,说道:“正是!”

    “王韵予,金公子找你!”赵子茹扯着嗓子朝着楼上大喊一声,转身撇了金大钟和女老板回房睡觉去了。

    女老板跄跄走回柜台,再迈那道高槛险些站立不住,此刻她心中正在万马奔腾,“赵姑娘一点都不喜欢大家都喜欢的金公子,而她喜欢的人已经喜欢了别人,看样子这个人还和床上抱着她睡觉的美艳女子有关金公子喜欢的人是王姑娘,而王姑娘此时竟正在和别的男人睡太乱了,这几个人太乱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字二号房门蓦然打开,一名娇小女子玳瑁丝履,流腰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纤纤细步走下楼来,顾盼生辉,眉目含情。

    “金公子!”女子弱不禁风,倒在金大中路怀里。

    “韵予,你瘦了!”金大钟摩挲着她的脸颊,柔情道。

    此事就发生在女老板面前,她的道德底线已然遭到了最无情的践踏,心中奔腾着的马的数量又增加了十倍,“装,你们接着装,都是骗子,你们全都是薄情的骗子!你们这样就是在演!”

    女老板心情由初见金公子时的心花怒放,变成此时的大雪纷纷,看着两人雀跃走出客栈,老板眼中射出狰狞的神色,“老天不公啊!苍天无眼啊!”她在心中咆哮不已。

    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遇到这种事情,老板郁闷了一整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整天见到的任何人都瞅着不怎么顺眼。

    “老板,住店!”来的是一对白衣情侣,男的俊俏中带着一分可爱,女子倒是成熟妩媚。

    老板不想搭理她们,装作没听见,捣鼓着算盘。

    “老板,住店!”男的声音大了些,显然不耐烦了。

    老板抬起眼帘,看了好长时间,才冷声道:“只有一间下房,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是不是有些贵啊?”白衣女子问道。

    “就此一间,爱住不住!”老板不客气道,她现在心情非常糟糕,一点做生意的心情都没有。

    那名男子不乐意了,“老板,你什么态度啊!”

    能在这座坊市开得了这么大的客栈,老板怎么能没有两把刷子,她毫不客气道:“我就这态度,你想怎么滴吧?”

    “你!”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还要理论被身后女子拉住,劝道:“算了,换一家,不至于和这样的人置气。”两人转身欲走。

    “哎!你站住来,你与我说道说道,我是怎样的人啊?”她瞪眼猫腰,好像一只炸毛的野猫,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柜台后的房间蓦然钻出四个大汉,浓须鸷眼非常凶狠。

    “嘿嘿,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要打架啊,来啊,造作啊!”男子傲笑。

    “小子,尼玛,你骂谁猴子呢!行不信老娘送你去试试刀山剑树!”

    “母猴子,信不信爷爷我把你的店给拆了!”对方寸步不让,打算嚣张到底。

    楼下搞这么大动静,早已惊动了房中客人,柳逸凡拉开门看了一眼,先是一怔,随后使劲揉了揉眼睛,脸上泛起愉快神色,大喊:“白笑笑,陆雪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于嘈杂声中听见有人喊他们名字,也是一惊,循声望去,见是柳逸凡,顿时一喜,“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逸凡飞身下楼,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搂住了白笑笑,许久才松开,细细端详,“胖了啊,看来陆雪师妹照顾的好啊。”

    陆雪脸色微红,娇嗔道:“都是师弟自己能吃,喂什么都吃,还吃得非常多,想不胖也不容易。”

    柳逸凡会心一笑,“怎么回事,怎么能和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老板吵起来?”

    女老板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忙赔笑道:“这是一场误会。”

    白笑笑也回到彬彬有礼、口吻生花的状态,笑着说:“是在下小题大做了,给老板赔个不是。”说完揖了揖手。

    老板亦大度福了福身,“小小不言的事儿,不必计较。”

    “呵呵呵,走进屋谈吧?渌淇!白笑笑、陆雪他们来了!”他朝着地字五号房方向喊了一嗓子,遂带着师弟师妹上楼去了。

    一顿饭的功夫,渌淇牵着赵子茹上楼了,两人俱浓妆淡抹。

    老板又感叹一番,心想见金公子都不化妆,来个师弟师妹却妆扮的花枝招展,她更确定了赵姑娘和柳公子绝对有问题。

    不过赵子茹她们也可以确定,禄来客栈一定人浮于事,要不然为什么每每经过柜台老板总是立在那里发呆,啥事也不干呢,紫泥的银子这么好挣吗?

    她大概还不知道,这世界挣钱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靠体力,一种靠脑力,还有一种靠躺着。

    渌淇进去的时候,天字三号房中正传出一阵阵笑声,双方相互介绍认识。

    “赵姑娘可有心悦之人?”陆雪笑吟吟问道。

    赵子茹看看渌淇脸红不语,陆雪也是心灵之人,怎么还看不出来真实情况,笑道:“我可认识一个很不错的人,要不给你介绍一下?”说完又补充一句,“绝对比柳逸凡好得多。”

    “陆姐姐,你说什呢?”赵子茹脸色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红润。

    “哈哈哈!”屋里哄堂大笑。

    “柳师兄,你老是在外拈花惹草,就算渌淇妹妹不介意,你不怕卿尘姐姐削了你,最近师妹可是听说她得了一把非常锋利的宝剑喔。”陆雪开始调侃柳逸凡。

    柳逸凡羞愧的低下头,“那个,其实,对了刚才咱们说道哪了来着?”

    白笑笑,笑笑,笑道:“我们此行目的。”

    “对对,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柳逸凡忙道。

    笑笑正色道:“师兄,你记得之前有两个海外人士去过蜀山吗?”

    柳逸凡记忆回到去年这个时候,那一年他刚结识卿尘回到蜀山,便有两位不速之客拜访蜀山,此后掌门下了封山的命令…

    他说道:“记得,那俩人怎么了?”

    “那俩人是横琴的长老,他们是过来联合蜀山的,据他们的说法琅岐或紫泥正在筹谋什么动作,让我们务必小心应对。”他看了一眼渌淇接着道,“可是琅岐我们根本找不到在哪里,只好先来紫泥查探一番。”

    渌淇揉捏一下眉心,说:“我哥近期好像没有什么谋划渭城的想法,他最多想收复了紫泥和横琴。”

    “收复紫泥?”陆雪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收复”这个词。

    渌淇房中徘徊,眼神深邃,提起往事,一副老成模样,“大概万年前,琅岐、横琴和紫泥是一座岛,后来大陆漂移了才一分为三,这点三岛的典籍都有记载,所以到目前为止三岛都存有要收复对方的想法。”

    柳逸凡静静聆听,随后他抓住了一个字眼,问道:“你说近期不会对渭城有动作,那么统一了横琴和紫泥呢?紫泥离着櫦檤仅有千里之遥,他要是以此为跳板,是不是可以直捣渭城?”

    白笑笑和陆雪大惊,问道:“是啊,真的很有这种可能啊!”

    柳逸凡想起他在琅岐看到的六十万大军,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此时应该辩解的渌淇却沉默了,她也不清楚她哥什么时候动手,但是对渭城动手是迟早的事,这是她过世父亲的遗愿,他哥一定会忠实执行的。

    “柳逸凡,如果,我说如果,我哥真的那样做了,你会不会永远不会再理我了?”她眼角噙泪,神色悲戚,双脚无力,身形摇摇欲坠。

    柳逸凡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说道:“傻瓜,你哥哥做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你就好好在家里给我相夫教子,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

    “嗯!”声音凄凄,渌淇竟然在柳逸凡怀里啼哭起来。

    “乖,别哭了。”柳逸凡出声安慰道。

    陆雪和赵子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神色。

    “师兄,你们来紫泥做什么呢?”白笑笑问。

    柳逸凡用手拍打着渌淇,说道:“我们来这里起初是一个意外,眼下却有两樁事。”

    “哦?什么事?”

    “砰砰砰!柳哥哥,柳哥哥,约了,约了!”房外响起敲门声,来人还说了屋内大部分人听不懂的暗语。

    赵子茹上前开门,见王韵予提着一大包东西从门口冲进来,不过没想到屋内除了他父亲还有这么多人,神色变了数遍,最后变为淑女的模样,福了福身。

    白笑笑和陆雪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捕捉到八卦的味道。

    “咳咳,这就是我刚想说的事”他把捕捉金大钟的计划对厅内的人说了一遍。

    众人啧啧称奇。

    浓浓夜深烟火尽,梦馨小筑白纷纷。

    王韵予在一间房中等人,此时她心中极其矛盾,既怕那人不来,又怕那人乱来。

    坐立不安的她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房中的装饰上面,梦馨小筑是一处非常昂贵的会馆,往来都是些名流风雅之士,若不是渌淇出手资助,她一晚上也住不起。

    身下漆黄的凳子腿上的雕纹栩栩如生,胳膊肘下一面挑木桌面,上面镂刻的牡丹花随着烛光闪烁,一会儿含苞,一会儿盛开。

    雕花杉木床两面靠墙,另外两面围着白色天鹅绒帷幔,帷幔南侧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中一轮红日下,一个渔翁正在垂钓,这不仅令她想起一本叫做《轻尘柳色》的书,书封正取自这样一幅纯然画作。

    山水画右侧便是一面拉着帷幔的窗扉,烛台放在靠窗位置桌子上面,这样人在屋内有什么动静,窗帘才不至于有影子。

    “吱呀”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清瘦身影,身着黄衣,未敲门便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金公子!”王韵予脸上羞答答。

    “韵予,等了很久吧。”男子上前,执起她的手不停搓着,“你从小体寒,这双小手一年四季都冰冰凉凉!真不知道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韵予心中一暖,不知说什么好,便只好轻轻喘气,热气流经对方脖颈,如细柳叶轻轻拂摸。

    “韵予,好些时日不见,你我竟显得生分了呢!”金大钟小心翼翼把韵予的小手放进怀里,温柔的说道。

    “怎么会呢?”王韵予山眉水眼,含情仰首,注视着他。

    金大钟拇指轻轻刮擦对方掌心,韵予觉得手心一阵搔痒,“不生分?为什么进来这么久,还没到我怀里来呢?”

    她含羞抽回手,眼帘微垂,“人家还想再看看你的样子呢!”

    他用葱白细长的手指连着她柔顺的头发一同抱在她脸上,把她脸庞微微掰起,四目相对,说:“想看那就一次看个够好不好?”

    “嗯!”韵予用清澈眼眸,深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她曾经让她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男人,这个给过她无数幻想的男人,这个几日前派了二十个大汉想要了她的命的男人。

    她一脸惬意,心中很庆幸能在爱情真正断气之前,再凝视它最后一眼,那薄薄的嘴唇弯起的弧度依然那样诱人,滋润的皮肤依旧令她遐恋,那双宛如月牙的笑眼,心中还是依依不舍。

    她脑中一热,主动吻了上去,只是眼角流下泪水,竟然偷哭起来,“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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