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半道拦阻
不经意间触碰到赵士程的脸颊,唐婉朦朦胧胧中用着仅存的意识瞬间往后挪动着,浑身此刻更如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球,这股热气波及到一侧的赵士程。
他一把拉住唐婉往自己跟前带,此刻他浑身也灼热如火烧,看着身下半眯着眼睛脸被烧成云边晚霞的女子,扬起嘴角一侧低沉道:“婉儿,你再这般我真的会干坏事的。”
唐婉喉头细软发出嗯的声音,赵士程刚低头下去她便晕沉睡了过去,他用手指点在她眉宇间笑道:“你这丫头可真会挑起火的源头。”
赵士程无奈笑着起身把她抱着挪正后盖上被子,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稍作整理,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崎岖之路,他这一世只想在她身边护着,此生足矣。
屋外大雪纷飞,寻常百姓家此时许是都围坐在火炉子旁说着闲事,不少文人正在头悬梁锥刺股温习功课以待明年进京赴考命中金榜,而此刻酒楼中三三两两的文人几杯温热的浊酒下肚后诗兴大发互相吟句作对。
赵士程听着窗外呼啸拍打着窗柩的寒风,柔和目光中倒影出床上恬淡睡去的唐婉倩影,竟有一天会对如此寻常又安和的日子这般期许,这个女子于他,是此生全部的念想。
一个时辰后唐婉口干舌燥醒来,她皱眉揉着太阳穴,果真是烈酒,不过才一杯就让头晕沉不已还隐隐作痛,她刚要起身侧头就瞧见赵士程趴在床边还在沉睡着,脑中忽然闪过醉酒后的场面。
从段允灏房中出来后她便失礼了,好似还干了坏事,她懊恼着捂脸敲着自己的头,日后可要如何与他自处,若是被人传闲话出去,两家的颜面该往何处搁置。
“干了坏事光是敲头可不是明智之选,”赵士程醒来笑着握着她一直在敲自己脑袋的手打趣道:“此事恐需要有个说法才行。”
唐婉依旧捂着脸脱口而出:“此事我引出那便我负责……”话刚出口就立即缄口不往下说,怎能如此轻浮说着此话,这坏事可要让她如何负责。
赵士程将她捂着脸的手缓缓放下坐在她跟前,郑重其事道:“婉儿,我之前在建安王房中所言并非是想寻了由头带你走,此话是我真心实意的心底话,从头至尾我心中只有一人,一直都是你。”
唐婉鼻头一酸,那双汪泉的眼眸便落下泪来,赵士程见她落泪慌乱道:“我,我未曾诓骗你,你,你若是不喜……”
“士程哥哥,”唐婉晃动着脑袋握着他为自己抹掉泪痕的手,“你每次都能在我危难时刻出现,你这般该如何不让我念着你。那日你同我说你心中有所念之人,我没来由地难过,后来我总是能想起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我不能靠近,我怕……”
“对不起。”赵士程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他自责极了,只因当时顾及太多,不想她受到刺激让脑中血块威胁到她的性命,又怕自己一旦说出口会让她越来越疏远自己。
这场醉酒彻底将各自心中情义坦言出来,唐婉虽不知脑中那团模糊的影像究竟为何人,可当她听到赵士程将要娶她之言心中却是欢喜难当,她不知梦中人和面前之人到底有何关系,只是心中所念无一不是赵士程,若一直想不起那团模糊影像,至少能寻得一个让自己真心欢喜之人。
“婉儿,明日我便登门造访提亲,我定会求得伯父姨娘的同意。”
两人相约将此事各自说于自家长辈,赵士程会说服他父亲明日上午登门提亲。唐婉欢天喜地洋溢着微笑回府时,发现衣着亮丽,身材略微矮小的桃八姑正在大堂和她阿爹阿娘相谈甚欢。
这位桃八姑在阴山可是家喻户晓的媒婆,凡经她手牵定的婚事,个个都是家和万事兴,夫妻恩爱如初,不管是寻常百姓家还是官家子弟都会找她为自家做媒,有时寻她做媒还要排上日程,有阴山小月老一说辞。
唐婉还未踏进大堂,桃八姑就起身围绕她一周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点点头,“果真是大家闺秀,身段样貌那还真是赛天仙,我遇到的官家小姐不说过多但也不少,能像唐小姐这般貌美有才的女子真是罕见呐,和吴公子甚是般配。”
在唐婉出去赴约这几个时辰中,吴家老爷便在桃八姑的引领下上唐家来提亲,在家中用膳后两家聊得颇为投机,提亲之礼落成,此刻媒婆正向唐闳说着约上个时辰去吴家会面,也让两位才子佳人相处说说话增进二人情义。
桃八姑灵活扭动着腰身乐呵向座前之人说道:“唐老爷,李夫人,这事儿就包在我桃八姑的身上了,到时你们两家结为连理时我来讨个彩头就行。”
李氏媛微笑点头让一旁的侍女递了几张银票给她,此事还要多劳烦她上心了,等日后结成良缘后必有重谢。
侍女将桃八姑送出门后唐婉提着衣裙跪立他们面前,“婉儿不嫁吴公子,我已有心仪之人,请阿爹阿娘成全。”
唐闳率先开口问道她心中所念是何人,不要胡乱编撰出一个名头来糊弄过去,若是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自会考量一番。
唐婉听到此话眉头舒展了些,“阿爹阿娘都知晓的,士程哥哥总是在危险时刻救于我,我们两家还是世交……”
“谁人都好,唯他不行。”唐闳沉重叹了气,其实要论起样貌才气和身份,两家自然足以相配,可他却偏偏是宗亲之后,此番建安王来阴山看似是帮着安置灾民,可齐大人同他谈及过朝廷局势变幻,建安王是皇上的心腹,他此时调离京城怕是另有差事。
裕亲王在京中可得罪过不少官员,尤其是秦桧,公开在朝堂上弹劾过,他和赵士程从小相识,两人的交情匪浅,只怕会伤及无辜,此刻波诡云谲摸不清方向的局势,怎能在这时和宗亲之后有牵扯。
唐婉不明白为何谁人都行,唯独赵士程不可,她满带委屈强调说道:“难道阿爹阿娘之前说与婉儿的话是假的,你们说过惟愿我欢喜和乐的,若是逼我嫁给一个让我心忧之人,我该如何欢喜。”
“婉儿,”李氏媛这次也不再妇人之仁,他们此番也是要保全唐府和唐家唯一一个女儿,她瞧见唐婉如此气闷语气还是平和不少,“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吴家老爷人善不计较那些流言蜚语,吴公子我们虽未曾见到,但桃八姑送来的画像瞧着也是仪表堂堂,等不日后瞧了吴公子再行定夺。”
“阿娘……”
“小桃,扶小姐回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本以为此桩婚事能如愿以偿,可未曾想到回府便是当头一棒,如今还被禁足在房中,明日还与赵士程约好他会上门来提亲,此刻瞧来她阿爹虽不至于将其轰赶,但怕也会让他伤心而回。
同样遇到崎岖的还有赵士程,他发觉王府周围多了些兵马,刚回到王府就被禁锢于此,还不曾问起此事便率先被他母妃告知皇上疑心仪王在阴山结党营私还与外戚有所牵连,眼下调了兵马来搜寻,而此次前来搜寻之人正是建安王。
段允灏摇晃着步子踏进王府大堂,他并未摆出一副要治他们罪行的脸色出来,挥手让周围的侍卫退居门外守候着,“仪王妃,小公爷,本王也是秉公办理,请勿见怪,皇上是念着和仪王情义的,而且此番我们只是差人来保护王妃和小公爷安危,这要是被外戚混入进来刺杀,那本王可担待不起。”
赵士程在一侧安抚他母妃坐在椅子上莫要着急,他镇定自若走到段允灏跟前,“王爷,我们行得正站得直,你若想查只管查便是,只是我父王不管怎么说也是皇上钦封的仪王,想必王爷能够有方寸对待的。”
“那是自然,不过近几日恐得委屈士程和王妃了。”段允灏笑着冲座上的仪王妃持以微笑,他在赵士程耳边轻声道:“本王听说唐府今日见了吴海,还将他留在府上用食,桃八姑也在,这位桃八姑本王早有耳闻,或许本王也要找她来说说媒了。”
“段允灏,今日在酒楼你对婉儿行如此卑劣手段,如今又来仪王府禁锢我们,你到底想如何?”赵士程虽平常说出此话,可语气依旧充满愤怒,今日若不是侥幸在街边碰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酒楼,以唐婉醉酒程度指不定会发生无法预估的后果。
段允灏手拍在他肩头突然笑起来,“士程还真是对唐小姐一往情深,都快要自身不保了还要担忧她的情况,放心,本王说过对她没有兴趣,不过其他人有没有兴趣本王还真不敢担保。”
他说完面容立即冷却下来,甩着袖子出了王府大门,还命令侍卫谁人都不准放出来,也不准前去探望,尤其是裕亲王。
在他行过街边时特意瞧了一眼唐府,这场好戏可还真是有看头,“没想到阴山之处不仅人杰地灵才子佳人辈出,还能生出些好戏来,真是有趣。”
石板路已经被厚厚一层积雪给掩盖住,街边不少店铺幡子迎着寒风左右摇晃着,唐府门前的灯笼也被吹得来回晃悠,大门紧闭,像是要隔绝这层寒意突袭。
寂静无声的街道没有行人显得寂寥无比,而此刻唐婉正在房中思索着对策要如何应付被安排相见的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