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绒绒前一天晚上因为噩梦几乎没怎么睡，此时也困得厉害，今天上午差不多一直待在葡萄园所以没有时间学习，下午在温季筠房间里连续看几个视频，高一的内容还差一点才能看完，算算进度，应该明天之内就能结束，他感觉自己这一部分的基础补得差不多了，跟着视频一起打包出售的习题正确率很高，于是他打算回去之后找两套以往的高一期末试题做一做，再查缺补漏一下。
由于这段时间他各方面的基础一步一步补了起来，听课效果和效率都有所提升，也许再过一个月，课堂上的内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了。绒绒又找回了“松鼠界第一聪明”的自信，觉得十八中前三名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洗完澡以后他美滋滋地入睡，昨晚做的噩梦，今天一定要做美梦。闭上眼不到一分钟，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他伸手拿过来一看，瘟鸡这么晚找他什么事？绒绒一点进去，奇奇怪怪的一篇公众号文章跃然眼前，紧接着一个一个视频资料接连蹦出来。这……且不说内容，每个标题看着好像不是很对劲。
绒绒：……
【韩：基础几何我已经看过了】
【子禾：全掌握了？】
【韩：差不多】
【子禾：差不多就是还差，再看】
【韩：我要看函数】
温季筠发了个链接。
【子禾：十分钟做一下这道题，做出来算你过关】
郁闷的绒绒看着那串蓝色字体，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困得脑袋发懵，满脑子都是周公身影，做什么做。
【韩：明天做】
【子禾：明天有明天的事】
【韩：我太累了】
【子禾：这点苦都不能吃你怎么稳住名次，既然这样不如趁早回去做孤魂野鬼】
【子禾：计时开始】
绒绒无语极了，这只瘟鸡简直霸道又无礼，自说自话，人答应了吗就计时开始，他想了想，不管了，睡觉要紧。
【韩：我不，我要睡觉】
消息一发出去后边就跟了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绒绒再一次：……
这瘟鸡有病吧！居然拉黑他？他翻了个白眼，哐一下将手机甩到床头柜上，翻个身睡觉。十分钟以后，语音电话响了。
睡意朦胧的绒绒刚和周公牵上手就被人强行拆散，他不耐烦地蒙住脑袋，想着手机响一会儿就不响了，结果谁知道那刺耳的声音连续不断，就跟在他昏沉的脑袋旁边轰鸣一样，大有他要是不接的话就会响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他憋了憋气，紧拧着眉头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盛满名为愤怒的红血丝。
“你有病啊！”绒绒拿起手机点开通话键就骂。
“时间到了，做完了吗？”温季筠就跟没听出来他声音里的愤怒一样，气定神闲地问道。
“没做，我睡觉了。”
“先做再睡，做对了你明天可以看函数，不然就把这二十个视频看了。”
绒绒龇了龇牙：“我的学习我会安排，有问题我问你就行，你管太多了吧？”
“呵，”温季筠冷哼一声，“革命还未成功，你就急着卸磨杀驴？你以为考完期中就完了？你要明天看也可以，但如果明天做不出来，以后，也别来问我问题了，毕竟你的学习你会安排。”
瘟鸡的嘴实属狗嘴，不能指望他吐出什么象牙，绒绒被他阴阳怪气惯了，刚想反驳，对面又开口了。
“想清楚，你离韩抒旸还有多少距离。”
凉飕飕的声音激得绒绒瞬间清醒。韩抒旸是温季筠掌握着的他最大的致命点，他很会拿捏这个小野鬼的心思，只要一提韩抒旸，绒绒就有些气弱。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松鼠太过单纯，心思比较直，没有部分人类那种绕来绕去的小九九，他立志要帮韩抒旸实现遗愿就一定要不遗余力去做。温季筠刚好就利用了他的这种纯善的心态，果不其然，绒绒松口了。
“那……行吧，我去做。”绒绒满腔委屈，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坐到书桌旁打开题目演算。一分钟以后，他没看懂题目。
又过了一分钟……这真的是基础题吗？绒绒抓耳挠腮，在演草纸上画来画去，上一秒觉得有道理，下一秒就被卡住行不通，就这样画画卡卡，十分钟又到了。温季筠的语音电话准时打过来。
“做出来了？”
“……没有，你这真的是基础题吗
？你哪里找的？”
“平面垂直不懂？”温季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垂不了，少一个条件。”绒绒揉揉耳朵打了个哈欠，“这到底是哪里的题？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
“这当然是几何题，你做不出来说明这部分学得不算好，明天至少看十个视频，行了，我睡了。”
绒绒：……
温季筠根本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就将语音挂了，一如既往的独裁作风，绒绒已经无力吐槽，气哼哼爬到床上，他默默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依旧对刚才那道题持有怀疑态度，那不知道是温季筠哪里找来的题，实在是太难了。也许，是十八中以前哪一届出的考题，经历过数学周考他对十八中老师的出题水平心有余悸，怕不是又是他们班曾老师的杰作吧……那看样子他确实还差得很多啊。
轻叹一口气，可怜的小松鼠刚涨起来的信心被沉重打击了一下，昏昏沉沉爬到床上，决定第二天早起发奋图强。
估计他永远都想不到，刚才温季筠发给他的那道题其实不是什么基础题，而是竞赛题里面地狱级难度的题，以他目前的水平而言做不出来实在太正常了。
第二天绒绒起了个大早，这一晚他睡得好，做了个梦但是一睁眼就忘了，吃过早饭以后精神饱满地将温季筠发给他的视频打开。昨天那篇公众号文章他吃饭时粗略看了一眼，无非就是讲学习方法的，这类型的文章大多大同小异，姓温的之前还跟他说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不如多做几道题，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又发神经分享给他。
这一套视频知识点讲解十分简单，绒绒老老实实看了两个，感觉讲的东西非常浅显，题型也比较单一没什么变式，难怪叫傻瓜都能学会。可是这些东西他已经会了啊，对于昨天的那道题而言一点参考性都没有，瘟鸡选视频眼光也有不好的时候。绒绒小声地呸了一声，拿出手机想请教昨天晚上那道题，结果温季筠说有事，之后再教他。绒绒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怪他去看函数视频了。
九点过，温季庭来找韩姝玥玩耍，午饭时候徐爱本想留人吃饭，结果温季庭一溜烟就跑了，说下午又来。
温铭一早就赶去机场出国谈合作，温老爷子对于温季庭是否回来吃午饭并不在意，温季筠吃过早饭就上了楼，估计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但是温季庭自小养成的怯懦和温顺迫使他不敢轻易提要求，他想在韩家吃饭就必然要告诉家里一声，可是他长这么大，手上带着的儿童手表几乎真的就只是一块手表而已。
他假期从来不单独出门玩，上下学有司机接送，学校的事情老师会直接给温铭的秘书打电话，也不会主动让家人给自己买东西，确实，不怎么有打电话的时机。
进门走到餐厅时，陈姨正在布菜，温老爷子和温季筠都不在。
“陈姨，爷爷和哥哥呢？”
“老爷子去陈家了，季筠在楼上说待会儿吃，你自己吃吧。”陈姨给他盛好饭，解下围裙走了出去。
桌上四菜一汤，有他不喜欢的苦瓜和茄子煲，但是有他最喜欢的芙蓉虾球和他昨天没吃几口的雪花鸡淖，汤也是他喜欢的番茄炖牛腩。温季庭还是挺开心，拿起勺子喝汤。
要认真说来，在温家，对温季庭相对来说最好的就是陈姨了，陈姨会照顾他，在他小的时候帮他洗澡穿衣，给他冲奶粉，但是陈姨也很少对他笑，只是相对其他人而言温和一点罢了。八岁的温季庭知道这个家里的人不喜欢自己，可他不知道原因，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桌上就一个人，他默默吃着，偶尔发出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叮叮当当显得好不孤寂。妹妹家里也在吃饭，他们一定会边吃边聊天，还会笑，他们一家人都好喜欢笑。哦，除了旸旸哥哥，旸旸哥哥和他哥哥一样都不怎么笑，但是他还是很喜欢旸旸哥哥。
他是孤独的就餐者，也是善于自我开解的乐天派，一边在脑子里幻想着韩家人吃饭的场景一边假装自己现在就在他们家，偶尔喝汤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偶尔咂咂嘴，这是妹妹喜欢做的动作，他当时就觉得妹妹吃得好香，自己想尝试却不敢，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了，自然迫不及待试了试，果然别有一番乐趣。
一顿只有一副碗筷叮当声响的午饭，竟也吃得有滋有味。
楼上，温季筠站的地方刚好能够看到餐厅的场景，小小的身影坐在大大的餐桌旁，右侧身子对着刚好对着这边，小脑袋时而埋着时而抬起，右耳后方皮肤白白净净，一点瑕疵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