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祂名为“安”
“如此说来,先前这林中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片无根漂萍。
不过随着我这一支人族从天上井中流落此界,受到安神道路的浸染,已经开始逐步转化为真实世界了啊!”
陈羽奄奄一息地缩在盆景中,墨青的汁液溢满花盆,此刻他脑子上的皮肉全部焕然一新,如同婴儿肌肤般稚嫩,只是颜色与正常人婴不同便是。
蒯菅心满意足地将取下的杂枝碎叶拾掇拾掇,全部码得整齐,用麻线网吊着拿出房间,将网兜悬挂在外墙上晾晒。
血液滴滴答答,屋檐下的地面凝固出了一排的黑墨色血渍。
人族……
天上井……
安神……
真实世界……
陈羽虽然很没有骨气地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交代出去,但是也在女子口中收获了几个要点。
那女子自称是人族(),可陈羽并不觉得这家伙和自己会是同类。
虽然我陈羽眼球嘴巴到处长,但我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纯血人类,一点都不像这个种人头颅的变态妖女。
陈羽想着,又记起了面板上初次记录的郑鱼。应该说……她们口中所说的“人族”,跟他现世中的武者们都是一个性质,是人类的进化分支?
只是不知道她们这个所谓的人族分支有什么能力。
这支人族内部宗教掌政,王权辅治,王权神授,神秘色彩极重。
根据那女子满脸信仰的祷告,她们所在的人族承奉“安”这位神祇下降给人族的启示,全族出征域外为神明讨伐天外邪魔,捍卫世界的安全。
人族在与邪魔征战的过程中,竟有三尊天外邪神联袂而来。
渎神!
三尊邪神联手偷袭,安神一边招架,一边尽力护住人族。
为了保全人族火种,祂亲自打开本源大世界将受到邪神气息感染的族人投入颠倒山净洗。
这些人族被随机分散进入颠倒山,她所在的这部人族也因此进入了陈羽所在的梦境碎片,与人族大部队失去联络。
可以看出来,“神”这个物种与他们的距离并不算太过遥远,在神迹屡显的时代里,民众对安神的崇拜极度狂热。
安神。
祂的神名为“安”,祂是纪元初始、万事开头、万物繁衍生长的春之女神、生命之母;
祂是行走在历史里的观测者,时间刻痕的记录者,文明的启智人,指引众生摆脱愚钝迷昧的智慧之神;
祂是屹立于万界尽头的终点,诸天万事万物生来死去的唯一归宿。
安神沉睡于虚无海中央,其身化为“颠倒山”本源大世界,隔绝虚无海水以承载万物众生,其思其想则衍化为诸天幻梦泡影小世界推演文明发展和历史进程。
祂以身分天下善恶,其正面是至纯至善的人间仙境、乌托邦国度,其背后镇压诸天邪崇、魔蜮鬼国。
其一神一身,独自背负此世之恶!
祂在人族诞生文明时亦被记载为人族的创世大神:神的到来驱散了黑夜和死亡,将人类从遗弃的罪国接引至颠倒山的正善下。
祂填充世界的水和气,给世界带来光明和温暖,将如同干尸的负罪人度化成人人向善的友好种族。
“向善、友好……”陈羽虚弱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看着那女孩将自己的肉块熏制好后挂在门口上晾晒。
这个种族都“友好”成这样了,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安神,祂可真是个大善神啊!
“怪物,妖魔……”
陈羽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身为正义的武者,对待这种“学人话”的怪物向来都是厌恶感稳稳排在第一的存在!
这种东施效颦的玩意,甚至嘲讽度远远高于普通怪物。
来自三、四十年后的陈羽也是一个老牌武者,对待这种“学人话”的既视感,这怪物是不知死活地在挑衅全体人类武者,一旦发现雷霆灭杀。
而后能排在武者厌恶程度第二位的,才是轮到无用的普通人!
是的,不是敌对武者,反而是人类普通人。武者的事情武者解决,普通人插手就是在挑衅武者的社会地位,会被武者狠狠惩戒。
陈羽身为【梧桐木】的成员武者,他们的做事一贯如此。
本来这次上头让自己回到白岸城,正是要狠狠打击城内顽固派份子的势力,没想到自己这老毛病又犯了……
这一犯病啊,梦就越做越长,越做越离谱。
陈羽的眼中又浮现出淡粉环形瞳纹,一圈圈的圆环眼纹转得飞快,陈羽的神智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嘴中开始念叨无意义的音节,只有一些什么左医生、什么郑鱼老婆、什么杀城主的发音还算明白。
蒯菅见桌子上的多肉植物又陷入精神紊乱的状态,也没有过多在意,面上表示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走到木台子边,将装有陈羽血液的罐子取走。
在前院里早早就架起一口铁锅,一堆粗糙的白色柴火塞满了铁锅下面,锅底颜色被烧的通红。
一群群墨绿的白树仆役任劳任怨地在四周劳作,开垦荒地,肥沃土壤,搬运土木,修建房屋,葺缮围栏、高墙、箭塔、拒马之类的防御工事。
大有要将这片小村落,经营成一座古代城池的架势。
“蒯菅大人,我已经备好药材。”
一个短发英气的女孩躬身行礼,她的眼角也是涂着青黑色眼影,上着紫色唇彩。
若是陈羽在,便可认出这女孩正是方才在场上的那个扯自己脸皮的家伙。
“苔,此行能收获到我最出色的学生,真的很让我满意。”
蒯菅微俯身,指尖拍了拍苔的银色短发。
“蒯菅大人,您谬赞了!”苔的身子激动地颤抖,腰弯得更深了。
蒯菅满意地越过苔身边,将手中装有陈羽血液的罐子打开,倒入铁锅中。
罐子一打开,那躁动的血团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不肯乖乖下锅,反倒还想朝着木屋的方向赶去。
可蒯菅哪里惯着它,袖中取出一件物什,定睛一瞧,却见是一根粗糙的麻绳。
蒯菅将绳子随手一抛,那麻绳凌空飞起,便将试图逃窜的血团缉拿回来。
套上麻绳的血团忽然变得无力,任由着麻绳将它拖回女人的手中。
“真是不老实啊,我到底还要熬炼你多久才能乖乖听话?”
恶劣地甩了甩手中虚弱的血团子,蒯菅又唤来苔,令她将药材全部倒入锅中,煮开了一锅……看起来又粘稠又黑暗料理的汤底。
“乖乖,来洗个热水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