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七国论
莫名花费一整个夜晚将所谓的“七国论”写完。
第二天日沐咸池时分，莫名再次登上了高悬天际的群玉阁。凝光已从甘雨口中知晓了七国论的存在，她并不意外莫名的到来，只是她没想到莫名会来的这么快。
莫名心照不宣将七国论交给凝光，他几乎在这里坦白了一切。
凝光展开书册，她的呼吸越来越安静，她的眼神越来越凝重，她情不自禁绷紧身体，直挺挺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雕像。
从来都只有别人这样认真看她颁布的政令，她还是头一次这样看他人的文字。
凝光花费了一个时辰仔细读完，外面天色昏昏。
这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与酸疼，软在长椅上，长出口气。
“很难想象你做了这么多……但你一句都没有对我说。”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对吧。那时候还不是合适的时机，甚至如果不是剩下的时间没有多少，这个时机还要再往后延长。”
“……你最后说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看起来你并不打算言明。那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莫名指了指天上：“高天的王座虽然面临崩溃，但此时此刻它仍旧强撑着一口气，这口气足够毁灭璃月，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
但那是提瓦特一切的基础，所以我必须提一嘴。”
凝光缄口不言，她似乎是在思考。太多信息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终于找到一个话题：“那些过于宏大的事情轮不到我操心，我也没那本事。如你所言，尘世七国皆有盛衰之论，你打算如何行事？”
“起初我派往提瓦特诸国化身不过是为了情报着想，甚至稻妻成却的苦肉计也只是为了更进一步破局打算，相信我，要不了多久，八重神子会找我们再要去一个成却的。”
莫名顿了一下接着说，“但其余国家都面临着重大的变革，我的化身可以趁机混进其他国家运转的核心，以共同推进这场变革，让独立发生在不同国家的变革连成一片。”
“具体的呢？”
“事不成，难以论说。
蒙德虽然衰颓，但西风骑士团掌控力却非常强，好在风神性情随和自在。少不了要和风神谋划谋划。
稻妻成却装疯卖傻行苦肉计，已然哄得八重神子心神不宁。这狐狸虽貌似狡黠豁达，实则岁月的冲刷让她内心深处十分脆弱，打时间牌和感情牌能无声无息瓦解她的戒心。只要过了她这一关，那位雷电将军就没有丝毫压力。
我故意当着八重神子的面创造出成却，那么在成却消亡后她大概率会找我再还她一个成却，毕竟我尽可能让成却与她记忆中故人的形象越来越靠近，她可不想再失去一次那些人了，尤其是因为她自己的失误——这种事对她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至于须弥，智慧之神与教令院必然冲突，草神顺须弥民心，我确信她必胜。只要站队草神，那么就有上升通道，她虽然知识渊博，但智慧流于表面不敢恭维，可以借此往上爬。至于有多大把握……恐怕还需要我这边帮帮忙。
枫丹形式复杂，我令多个化身互相掩护弃车保帅，好让真正的玉枝进入枫丹廷的权力中枢。枫丹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风险，前代水神白白浪费了几千年的心计，直到现在都还躲在暗处忍辱负重，只是可怜新的水神，她坐在不属于她的高位，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甚至不确定枫丹潜在的灾难是否会击垮她。
而如果水之神崩溃，枫丹境内尚且还有一位真正的古龙，他势必接替水神职务，那么枫丹内部必将迎来一番新的轮替，我相信玉枝能将自己谋划进这个变局之中。
纳塔纷争不断，人龙共存，矛盾越激烈越有助于我的行动。只是纳塔对于勾心斗角的政治图谋和斤斤计较的商业算计并不太感冒，所以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想愚人众或许能帮到我，他们最擅长帮人破局了。
至冬则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它很强大也很脆弱，它貌似举国上下一心，实际上是一群盲目的国民跟着一群各怀鬼胎的愚人众在一意孤行的冰之神的带领下横冲直撞。
冰之神的慈爱与温柔仍旧在，但她并没有认清事情的本质，她求贤若渴，所以一个携带着深厚历史底蕴的强者她绝对无法拒绝。
至于璃月，哼哼，我现在能站在这里面对凝光大人你口若悬河，这就已经足够了。”
凝光闭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问：“你说冰之神没有认清事情的本质……本质究竟是什么？”
“她试图打破七神秩序，但她并不相信人类，或许是坎瑞亚的覆灭让她不再信任人类的力量了。
实际上，七神秩序的本质并不是划分权柄——其本质在于分化大陆的人类，七国树立逾千年，那么提瓦特人便不会再有统一的意识。
提瓦特的人类本可以创造更加辉煌的文明，可以发展更加高效的生存与生活，但七国林立，无人会意识到这一点，就连冰之神都不会。
她以为取得神明的权柄就能够反抗天理，实际上反抗天理的第一步当是统合整片大陆，坐地驭天。
事已至此，只怕她想做也做不到，故此我必须让我的化身进入六国权力中枢，好让六国成为隐秘的‘联邦’。但我的目的不是对抗天理，而是让这片文明有一个体面而平静的收场。”
“深渊呢？”
“他们会自己融入到六国之中的。无论他们想或者不想，我都必须要让这成为既定事实。”
“……”
凝光低下头继续看着莫名的文字。
从提瓦特注定的崩溃结局到莫名对此做出的对策，从七国的基本盘到七国的政治细节，大量被莫名隐瞒下来的情报聚集在这样薄薄的册子里。
“你当真……有把握吗？”
“不。实际上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大方向不会变，倘若出意外，总会有办法。”
“好，那么说回璃月吧……你说璃月的未来并不久远是因为什么？”
“凝光大人，请跟我来。”
莫名和凝光来到群玉阁露天的平台，他们的目光越过护栏，看向下方灯火通明的璃月港。
“放眼望去，凡有灯光之处，恐怕都有你的投资吧？”
凝光没有反驳，这个结论她和莫名都心知肚明。
“岩王帝君逝去后，七星经过几次洗牌，已经完全掌控了璃月港。换句话说，新人的上升空间几乎彻底断绝。
当这一代人离去，财产只会按照他们的意愿流转，有谁想从头开始白手起家分一杯羹，只会在这些庞然大物随意的翻身中化为齑粉。
像你那样从一穷二白到富可敌国的机会已经无比渺茫。
凝光大人，商业已经成为了璃月港的一切，从政治到军事都由商人把控，但却难有新的大商人崛起。
我可以说，这个国家的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你相信吗？”
凝光手指轻轻点着栏杆，镂金的首饰与白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