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颗乱了的心
萧纯煦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虽不知道楚熹月到底怎么了，但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不论如何，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楚熹月肯和他说话，就算他这段时间的苦没有白受。
萧纯煦进了屋，楚熹月靠坐在榻上斜睨着他，“玎珰，去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啊？”萧纯煦与玎珰全都愣住了。
楚熹月瞪着玎珰，“愣着干什么！动手呀！”
玎珰心里郁闷，心想我干嘛今天起这么早过来伺候。可是楚熹月的话也不能听，只好硬着头皮靠近萧纯煦。
萧纯煦往后退了一步，抓着衣襟道：“别，别，我自己来吧。”
玎珰松了一口气，赶忙退到一旁。玲珑拉了拉她，给她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干嘛！两个丫头迅速的退了出去，还帮楚熹月将门给关严实了。
见人都走了，萧纯煦笑着凑到楚熹月近前，想要拉她的手，被楚熹月一把拍开。“脱啊！”
萧纯煦露出很难为情的样子，“月儿真要我脱啊，是不是不太好。虽说我的就是月儿的，可是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你要是看了，可得……”
楚熹月被他那副样子逗得差点没绷住，硬咬着牙板起脸打断他，“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萧纯煦眨了眨眼睛，羞涩又隐隐含着期待的说：“月儿要是亲自动手，我也是不会反抗的。”
楚熹月真是生生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来。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情绪，干脆不看他，“萧毅，你是脱，还是滚？”
萧纯煦立刻识相的闭上嘴，乖乖的开始脱衣服。
一层层的衣衫褪去，楚熹月瞧见了萧纯煦精壮有力的胸膛，也瞧见了他身上包裹着的，渗血的纱布。那个前些天原本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如今却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楚熹月站在萧纯煦的身后，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伤口。可是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心疼和不忍，楚熹月捏紧拳头，“萧毅，你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是想要我的同情，还是我的怜悯？”
所以她对他，有的只是同情和怜悯吗？萧纯煦的心沉了下去，然后随即又自嘲的一笑。他不是一向都知道，她从来不曾拿他当一个男人来看。同情也好，怜悯也罢，总归也是心疼他的不是吗？
萧纯煦弱小又无助的看着楚熹月，“同情也好，怜悯也罢，总好过你对我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你如今整日躲着我，我每天都心痛得要命。至于身上的伤，反正也没人在乎，就让我流血流死算了！”
那委屈的语气，那卑微的姿态，直击楚熹月的心，撞得她好一阵的心痛。楚熹月扭过脸，不想让他发现她的脆弱，“我不过这几日不想说话而已，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现在是怎样，你是在威胁我吗？”
萧纯煦低低的一笑，“你在乎，我才能威胁到你。你若不在乎，我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月儿，所以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到底为什么你忽然就不理我了？你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若是我做错了，我可以改。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罚我都好。月儿，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楚熹月冷哼一声：“谁在乎你！我不过是嫌你吵罢了。伤都还没好，就整日那么一大早的习武，扰人清梦，吵死了！”
萧纯煦点点头，“那好，那我就改成晚上练武好了。你若还嫌吵，我就到外头去练，不吵你就是了。”
楚熹月气急，说的是不让你再练了，谁让你换个地方了！“你，你就偏要与我作对是不是！你再这样练下去，伤口永远都好不了！”
萧纯煦挑眉，“我是你的护卫，我勤加习武也是为了护你周全，岂能懈怠。”
“谁要你当护卫！你本就不是真的护卫，更不必日日守在我身边！”楚熹月只想立刻马上将他赶回东都，免得在她身边，两厢煎熬。
“可我愿意！我就愿意守在你身边，我愿意陪着你，护着你，看着你。”萧纯煦抓住楚熹月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他从来不惧在楚熹月面前表露心迹，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曾听懂而已。
可是这一次，楚熹月懂了。
她坚硬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泛红的眼圈再也遮掩不住，被萧纯煦撞见个正着。萧纯煦笑了，他就知道，楚熹月还是在乎他的。
萧纯煦轻轻拉住楚熹月的手，生怕把她吓跑了一般，柔声道：“月儿，你明白我的心意了是不是？你怕我受伤，所以你想赶我走，是不是？”
萧纯煦小心翼翼的眼神，柔声细语的表白，让楚熹月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了。她扭头不想让他看见，可是泪珠却止不住的往下滚。
“毅儿，你这是自讨苦吃。”
萧纯煦暖暖的一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现在开心的很，只要能在你身边，便是最开心的了，何苦之有？”
楚熹月看着他，“你明知我……”
“你是大楚公主，你要和亲北燕，我当然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更知道自己的心。我只想尽我所能，陪着你，护着你。”萧纯煦将脸贴在楚熹月的掌心，“月儿，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我永远不可能给你回应。”楚熹月低声说道。
萧纯煦还是那样笑意温柔的看着她，“我也从没奢望过，你会给我回应啊。”他眼中的深情，浓得化不开，“月儿，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够了。”
那深情落入楚熹月的眼中，灼痛了她的心。这样一个痴心少年，她怎么忍心再拒他伤他。更何况，那本就是她从心里疼爱的人啊。她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那颗心里分明也已经有了他。她贪恋他的守护，贪恋他的情。她想要逼他离开，可是事实上，她从心里根本舍不得他离开。
罢了，她会牢记自己是大楚公主，会履行好一国公主的职责。至于她的心，她的情，总还是能留一块地方，由自己说了算的吧。
楚熹月低下头，哑声道：“你偏要留下，那就留下吧。只是将来，莫要后悔。”
萧纯煦看着楚熹月，委屈的撒娇，“只要你不要再这样不理我就好。你可知我日日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生气了还是厌烦了。我每日都盼着你能同我说两句话，每次你从车里向外看，我都以为你要叫我了。可是你看都不看我，我好失落好伤心。月儿，以后哪怕我犯了错，惹你生气了，你都要告诉我好不好。千万不要再这样躲着我，我真的受不了。”
楚熹月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毅儿对不起，我确实不该如此对你。我只是，一时心里有些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想着也许冷着你，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知难而退了。”
萧纯煦扳过楚熹月的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月儿，我永远，永远不会知难而退的！”
楚熹月被他看得不自在，拉开他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知道了，你坐好，我帮你上药。”
说完，从她的梳妆箱里翻出来一瓶伤药，轻轻的替萧纯煦涂抹。
萧纯煦看了一眼她的梳妆箱。那里面理应装的都是楚熹月日常用的一些东西，怎么会还放着一瓶伤药？
萧纯煦勾唇浅笑，“月儿，你总是爱说一些无情的话，可是心里明明是很在意我的。”萧纯煦回头看着楚熹月，“你心里，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吧！”
楚熹月的动作顿了一下，心头翻江倒海，面上的表情却又冷了下去。“我一向拿你当弟弟，自然心疼你，喜欢你。”
萧纯煦盯着她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痕迹，“我不是你弟弟！你心里对我，难道就没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吗？”
楚熹月冷眼看着他，“萧毅，你不要得意忘形了。我同意你留在我身边，不代表你可以这样放肆。”
萧纯煦却突然笑得很开心，“月儿，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色厉内荏的样子，太没有说服力了。你分明就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又不想承认。”
楚熹月默默帮他上好了药，包扎完毕，然后将他的衣服丢在他身上，“我是和亲公主，注定了不能为自己而活。所以，不要再去纠结这些无谓的问题了。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咱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相处。若非要辩个明白，你我都没有退路。穿好衣服，出去喊珠珞备膳。”
萧纯煦看着楚熹月刻意冷漠的背影，抿唇笑了。他知道，她心里分明有他，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爱了，谁还在乎什么退路呢！你总会有愿意承认的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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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萧护卫和好了，连日来的紧张气氛终于消散了，四个丫头全都松了一口气。这顿早膳，可算是这几天来吃得最轻松的一顿了。
“珠珞手艺可真是没得挑，在这种地方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萧纯煦一边吃，一边夸奖珠珞，还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全都往楚熹月面前摆。“月儿尝尝这个。这是此地特产吗？好像从前没吃过，味道很清新呢。”
楚熹月咬了一口，“嗯，确实清爽，还有种甘甜的味道。”
珠珞答道：“这是此地特有的山菜，今早刚刚采摘的，特别新鲜。”
楚熹月点点头，“真是唇齿留香啊。一方水土一方人，各地的物产皆不同。咱们这一路有了珠珞，可是饱了不少口福。不然的话，这菜我即便瞧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有珠珞端上来的东西，我才敢放心大胆的吃，因为一定好吃！”
珠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想着既然瞧见了，就给公主尝尝鲜，公主喜欢就好。”
楚熹月明显心情大好，早膳都多吃了半碗粥。楚柔嘉坐在一旁也看着他们抿唇浅笑，“月姐姐今天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啊，萧哥哥看样子身体也好多了。”
前日楚柔嘉故意说的那句话，萧纯煦其实听见了。楚柔嘉替他说话，他自然也不能不领情。朝楚柔嘉微微一笑，“看柔嘉的脸色似乎不错，想来这几日行程放缓，也适应了不少吧。”
楚柔嘉笑道：“确实，珠珞的法子很管用。每日只要多活动活动，身子骨确实轻松多了。月姐姐，我觉得咱们每日多行一些路也不成问题，我现在好多了。”
楚熹月点头，“那好，等下我同叶恒说一声。咱们现在应该离宁城也不太远了，宁城周围一直有山贼出没，不太平，还是要尽快进城的好。咱们索性赶几天的路吧，反正等到了宁城，可以多休息一阵子。”
楚柔嘉想了一下，又问道：“宁城如今是月姐姐的陪嫁，我听闻你这次还带了许多的农人工匠们，也都是准备落户到宁城去的吧？”
说起这个，楚熹月立刻来了精神，“不只是宁城，还有叶城。这一次，我准备以这两城为示范，与北燕开放互市，促进商贸。此次我带过来的人，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他们会在宁城和叶城安家，会为互市提供一应所需。他们会是开创者，也会成为最早的受益者。”楚熹月说得很是激昂，为了开启边境互市，她做了不少功课。此时又拉住萧纯煦，“毅儿，我本也想同你商量这个事呢，你的才学用在此处方为正途。等等我去拿陪嫁册子，一会儿我与你详说一下这些工匠和安排。关于互市的事，还要你来帮我做一个详尽的计划。”
楚柔嘉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欢，微微一笑，默默退了出去。这两个人啊，不管身处何处，不管身边有多少人，他们总能将其他人摒除在外，沉浸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