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手的自我修养
“我驴哥是有个本事的人，人堆里谁是警察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看着盲驹儿提溜着个酒瓶子晃晃悠悠的钻进厂区深处，安欣嘴里念叨着他临走前所说的话，脸色阴晴不定。
盲驹儿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了？
还是说对方这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如果是后者，那身为骆驼手底下社团骨干的盲驹儿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事儿告诉疯驴子冯大壮，反倒是找他来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难道他是下面分局潜入到敌人内部的同志？
可也没听局里说这次任务有可能的人员纠葛啊？
苦思冥想之下，安欣不由得记起了师父曹闯在他出任务前所说的一句话——
师父说做卧底就得胆大心细、少说多做。
难道是因为他今天表现的太过引人瞩目了？
可那是孟钰啊，他总不能看着这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儿被骆驼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们动手动脚吧？
更何况，如果孟钰和骆驼这伙人起了冲突的话，那这次行动恐怕也就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动了孟德海的女儿，他们在场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得被重新送进去接受“批评教育”
——要是再被关个十几二十天的，这案子还破不破？
“害，走一步算一步吧。”
杞人忧天了大半晌，安欣最后稀里糊涂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觉醒来，只见除了疯驴子冯大壮外，其余人都已经是枕戈待旦、摩拳擦掌
——他们显然是对昨晚的事情已经有了些许头绪，现在这是要打算要去把场子给找回来。
说起来，昨天夜里白金瀚夜总会的大门口发生枪击这种事情已经算是极为恶劣的刑事案件了。
可惜的是，哪怕身临其境的安欣对此都是一头雾水，又更何况是负责侦办此案的同事？
所以，这活计估计最后怕是也会责无旁贷的落在安欣的头上一并处理，此时听到骆驼和疯驴子那边已经有了些许章程，倒是省却了安欣再去旁敲侧击的麻烦，当即起身凑到疯驴子冯大壮身边做起了人柱力。
“驴哥，你放心，这事儿因我而起，我今天就去找白江波那老小子给你讨个说法！”
白江波……
听到这个名字，安欣暗自将之记在了心里。
而相对来说，作为被袭击对象的疯驴子冯大壮就要比骆驼看起来冷静的多：
“说是白江波。可骆驼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光天化日之下你去找人家闹事儿，那不是给咱老板脸上抹黑呢么？”
“那驴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等晚上的，他白老板不是喜欢玩阴的么？等到时候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年前咱们老板是怎么要求的还记得吧？到时候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再给他来上一轮！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底气跟咱们再说三道四的！”
“那行！那驴哥咱就听你的。反正老板那边也是通知我说这事儿交给驴哥你全权负责，我们哥几个照你说的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
是夜，
几辆贴牌的小轿车和面包车开到了下湾区的某个采沙场内。
蛮横的撞开采沙场的大门，车里的人不待沙场里的工人围上来便一窝蜂的冲出去对其发起了惨无人道的打砸抢烧。
鲜血铺洒在暗黄色的沙土地上，无论是安欣还是骆驼手底下的这些人下手都很有分寸，并没有闹出人命来。
进口机械的电路板、沙场办公室里的少量现金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连从南到北的扫荡了三五家采沙场，出没出口恶气不说，反正等这些东西出手了，在场的人每个都能分上大几千“补贴家用”。
“欣儿，来！哥给你多分点！到时候给弟妹买个金项链、金耳环什么的，省的你一天抠搜的，再让人家瞧不起你！”
分红当日，安欣自己都没说什么，疯驴子冯大壮倒是替他想的周全，连市里哪家金店最近有优惠都给打听好了。
眼见这疯驴子冯大壮是要打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安欣也只能苦笑着应下来
——这些非法收入需要充公，买金首饰送孟钰的钱最后肯定是得他自己掏腰包来着，奈何疯驴子看得太死，为了不惹起对方的怀疑，真真是一点省钱的余地都没有。
……
“欸？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知道弄什么烛光晚餐、送点小礼物了？”
市里有名的约会圣地，听到安欣打来电话约自己过来吃饭，以为他是在确立关系后终于开窍了的孟钰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香草色的呢子大衣，半高领的白色毛衫配上恰到好处的香草色绒绒半身裙，略施粉黛的孟钰要远比安欣记忆里的那个还蹦蹦跳跳的跟在自己身后的黄毛丫头更光彩照人，让安欣不由得感叹确实是女大十八变。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都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呢？
从小到大，安欣对于孟钰的喜欢都不在于对方究竟长什么样而是那种心灵上的契合，直到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孟钰的美也许不仅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是基因强大。
“我这回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公款吃喝的感觉了！”
不着痕迹的点明自己仍在执行任务当中，安欣的表情里不乏这一顿怕是要吃掉大半个月工资的苦涩，看得孟钰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你这精心挑选的美食呢！”
即便是安欣只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惦念着她，孟钰能够与之这么在一起仍旧是很开心，所以表现的亦是格外的自然。
“喏，这是我给你精心挑选的礼物，你可不能偷摸藏起来了啊，都得如数交给咱妈，到时候我是真没钱买第二份了！”
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
有时候安欣是真的觉得这些混黑的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净挑些俗不可耐的贵金属制品、出手阔绰的钱像是大风刮来的，但经过前两天的那采沙场一役也算是明白对方的这钱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霎时间可是苦了他大半年的工资打了水漂。
“豁，你们这是抢银行去了？”
眼见安欣一样样的从包装精致的礼袋里掏出一个个小礼盒，朦胧的光晕下，金灿灿的首饰熠熠生辉，家境平凡的孟钰又何尝见过这种场面？
“还不是安叔非叫我编的说自己是什么情根深种的痴情好男人，这回人家大哥信了，非说上次得罪了弟妹，让我给你多买点礼物，当做赔不是……”安欣多少对疯驴子冯大壮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安排是有些怨言来着。
大几千啊！这得能买多少大猪蹄子啊？！
不过见到孟钰左右摆弄着的、开心的模样，安欣心里也就多少有些释怀了：
只要孟钰开心，这样的事情偶然间十年八年来一次还是可以接受的。
“你要不要帮我来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满心欢喜的，孟钰将其他东西都放在一旁，拿起为精美包装承载着的项链递给了安欣。
安欣傻不愣登的起身想要绕孟钰的身后去，却未曾想迎上了对方微微站起身来、探过半桌的俏脸。
“我跟过来真特么是多此一举！”
看着聊着聊着就凑到一起的安欣和孟钰两人，形单影只的疯驴子冯大壮只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安欣与孟钰如胶似漆的表现自然是在疯驴子冯大壮已经认定孟钰是孟德海女儿这一点后，再度证明了安欣绝对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而昨晚白金瀚夜总会门口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在疯驴子冯大壮的心里还有另一个答案：
想让他这么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可不止是只有白江波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