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饭局
“江少爷，给你说件有趣的事。”一大早向辉就打来了电话。
江郁打开电脑，点开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什么事情，把你乐成这样？”
“我们公司今天招聘，来了个咱们的老同学。”
“老同学？”江郁点开财经网，随口问道，“哪个？”
“你还记不记得，初二那年班里有个穷小子，仗着自己是班长，处处跟咱们作对，每次纪律通报都写咱俩名字。”
“嗯，记着呢，”江郁应道，“后来不是找人收拾了他一顿么？”
“啧，这事吧，当时就是气不过，后来长大了再回头看，确实做得不那么光彩。”向辉砸着嘴说。
“也是，没过多久那小子就因为家里出事退学了，弄得我还心里不舒服了好些年，”江郁说，“怎么？他今天去你们公司应聘？”
“对啊，我当时正好闲着没事，去会场溜达了一圈，一抬头就看见那小子，毕竟以前欺负过人家，难免有点心虚，本来掉头就想溜来着，”向辉在那头喝了一大口水才继续说，“不过你猜怎么着？”
“怎么？”江郁打趣道，“他当众把你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没有，就他那瘦巴巴的小身板，十年前都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现在更不可能，”向辉喊道，“他竟然扑上来拉着我好一通道谢，我当场就懵住了。”
“谢你什么？”江郁放下手里的鼠标，盯着手机屏幕，不解地问，“谢你把他关在厕所里一整夜？”
“我其实也没听懂他叽里呱啦喊了半天什么，就听出来了他是在道谢，”向辉说，“要不是看到他的面试成绩还不错，我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江郁拧着眉毛想了好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当初他和向辉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值得被感谢的。
“难道……他是在感谢你当年的羞辱之情，逼得他化悲愤为力量？或者是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故意演戏，激起你的内疚心，好帮他一把？”
“不对啊，”向辉说，“我那会儿是随意溜达过去的，身边也没带人，而且公司里根本没我的牌子，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对了，道完谢之后，他还拉着问我在哪个部门。我骗他说自己在后勤部实习，他开心得不行，说要请我吃饭。”
“呵，”江郁笑了一下，“我建议，你们给新入职员工安排一次体检，重点排除一下精神类疾病。”
“去你的……”向辉说着，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这就去安排……”
进入夏季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大早上就得开空调，否则等不到吃完早饭衣服就湿透了。
江郁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冰凉的水果汤，一边惬意地直呼气。
“让你吃完饭再喝，怎么这会儿就喝光了？”许言沐端着虾仁粥走过来的时候，桌上的碗里已经空了。
“又热又渴，”江郁用手掌在脸颊边扇了扇风，“沐哥，咱们搬家吧。”
“搬家？”许言沐递给江郁一个勺子，抬了抬眉毛，“搬去哪里？”
“你家啊，就上次送你回去那里，”江郁讨好地眨了眨眼，“这房子有点旧，设施都跟不上了，再像昨晚那样停半晚上的电，我就要被热死了。”
许言沐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热粥，不置可否，“我那个房子有点小，而且只有一个卧室。”
“我不嫌弃，”江郁抓住他的手，暧昧地笑了一下，“再说了，一张床不是正好？”
沉默片刻后，许言沐抬起头，“等几天吧，我找人把家里收拾一下，再添置点东西。”
看他不冷不热的样子，江郁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了声：“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其实江郁在市区还有一套别墅，完全可以搬到那里去，但是那房子太大了，不利于培养感情，就是要小小的房子，小小的床，晚上睡觉时，两个人不得不紧紧挤在一起……
嗓子忽然有些干，江郁烦躁地抬手继续扇了几下。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江郁放下勺子走过去，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转头一看，居然是许言沐的手机在沙发上响。
除了自己，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
许言沐也闻声走了过来，同样一脸吃惊地看着屏幕上似曾相识的号码，最后还是江郁先反应过来，“许茹清！这是……你妈妈打来的。”
“不对啊，”江郁疑惑道，“她怎么会有你这个手机号？”
“上次江叔叔来的时候，问我要了手机号。”许言沐拿起手机朝窗台走去。
闻言江郁立刻冷了脸，许言沐给了江林生电话号码，转头号码却到了许茹清那里，说明他们私下还在联系。
“喂？”许言沐站在窗边接起电话，迟疑了一秒钟才生涩地喊道，“妈。”
“言沐，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那个在梦境中听到过无数次的声音真真实实地在耳边响起，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甚至还带着一丝柔和。
“已经没事了，再过两个星期就能上班了。”大概是天气实在太热，许言沐抓着手机的那只手掌竟然微微冒出了汗。
“嗯，好了就赶紧回去工作吧，你这次休假时间太长了，”刚刚的柔和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之后就没了痕迹，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恢复严肃，“不能仗着江董的偏爱就自大骄傲。”
“我知道了。”
许言沐已经做好了挂电话的准备，那头的声音忽然犹豫一下，又响了起来，“言沐，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还有江董和他的儿子。”
许言沐回身，诧异地看了一眼正背身坐在餐桌前的江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许茹清声音低了一瞬，“地址我用短信发给你，晚上别迟到。”
“好。”
挂了电话站在窗口发了半晌呆，许言沐正要去跟江郁说这个消息，还没走到跟前，江郁的手机也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江林生”三个字，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富丽堂皇到有些夸张的酒店，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大包间，此刻只有四个人坐在桌前。
江林生与许茹清相邻而坐，江郁与许言沐因着略带心虚的缘故，分开坐在桌子的两侧。
凉菜已经提前摆好了，摆盘精致程度与包间的豪华程度完全相符。
但是没有人在意它们。
因为包间右侧的操作台上摆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那束花同时吸引了江郁和许言沐全部的注意力。
不同的是，许言沐眼中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而江郁眼中则完完全全是漆黑的森寒。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先吃饭吧。”江林生这话听起来是给两个小辈说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许茹清，说完，他抬手示意服务员倒酒。
红酒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江郁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摇了摇，嗤笑一声，“爸，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珍藏多年的那瓶酒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舍得开了它？”
江林生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将刚刚端上桌的鲍鱼煨海参转到许言沐面前，和颜悦色道：“言沐，你身体刚恢复，特意给你点了这个。”
许言沐点点头，顺从地将白色瓷盅端到面前。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江郁一直冷着脸，许言沐几乎不说话，只在许茹清提及自己的时候回应几句。
最后一道菜上桌，江郁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爸，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林生拿起手边的毛巾细细擦净手指，目光从他们两个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身旁的许茹清身上，声音低沉浑厚，充满威严：“我和你许阿姨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