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吵架了
许言沐捏着满手泡沫，又气又无奈，“那是贴身衣物，还没洗怎么能上身啊？”
江郁觉得自己要瞎了。
他自认是个变态，但是还真的没到这么变态的程度，此刻顾不得和许言沐争辩，他只想赶紧找瓶眼药水洗洗眼睛。
没错，他是有过邪恶念头，那天酒后发狂，甚至打算借机“办了”许言沐，但是那也得是在情绪和氛围到了的情形下。
光天化日之下，让他毫无准备地看到一个男人的光屁/股，他真的……不行，接受不了。
受害者还没叫屈，江郁这个始作俑者反倒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委屈样，窝在沙发里两个小时都没吱声。
许言沐想安慰他几句，但是实在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只好拎着水桶和小铲子，跑到外面小院里整理花草去了。
江郁躺在沙发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忘干净了。可惜他平时没有午睡的习惯，使了半天劲仍没有丝毫困意。
干脆摸出手机打开某购物网站，他要买一百条内裤回来，砸在许言沐脸上。
看了没几分钟，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对圆润饱满的……
啊啊啊！江郁愤愤地丢下手机，起身冲上了二楼。
谁能想到，大刘为他“量身打造”的这间健身房，居然在入住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
江郁绑着黑色手带，挥起拳头一下下砸在沙袋上，立式沙袋被砸得不停抽搐。
汗水从额头划过眼角，后背湿了一大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跟随滚烫的汗珠一起被排了出去。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已暗，江郁坐在地板上，双手撑在身后，大口喘着粗气。
瞥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已经七点多了。
想到中午只吃了小半碗米饭的许言沐，江郁轻哼一声，拿起手机打算点外卖。
点餐软件还没打开，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
许言沐手里拿着一杯温水，放在刚进门的边柜上，平静地对江郁说：“晚上还得麻烦你出去买一次饭，明天我就可以出门了。”
江郁没接话，默默收起手机，转了转眼珠。
这个家伙害得自己一下午都没敢下楼，凭什么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啊？
江郁站起身，一圈圈解开缠绕在手掌上的绑带，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报复的办法。
随着手带彻底离开掌心，新的念头也冒了出来。
“啊？天都黑了？”江郁走到窗台前，假惺惺地推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回过头看着许言沐，皱着鼻子说，“沐哥，你能不能陪我出去啊……我晚上一个人不能出去。”
“什么？”许言沐怔住了，想不明白中午还欢腾得像只毛驴一样的江郁，怎么到了晚上就不能出去了？
“我小时候受到过刺/激，产生了心理阴影，因此对黑暗的环境特别恐惧，你可能没发现，在医院那几天晚上睡觉时候，我的床头灯都是亮着的。”
许言沐那几天都是早早就睡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床头灯啊，不过，他果然纠结起来。
“那……要不你在家待着吧，我快去快回。”许言沐说。
江郁一愣，这怎么行？看不到你难堪困窘的模样，老子这番折腾是为什么啊？
“不不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对这一片不熟悉，又没有手机，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说完，不等许言沐反悔，江郁推着他的肩膀就往楼下走。
郊区的晚上相比市区要宁静许多，街道上人也不多，昏黄的路灯下一派静谧。
春天昼夜温差大，晚风吹来，大病初愈的许言沐打了个哆嗦。
江郁绷着笑肌，眼神朝下划去，故意凑过去问道：“哥，是不是……有点凉啊？”
“没事。”许言沐抽了抽鼻子，默默加快了步伐。
江郁快走两步，追上去不依不饶地戏弄他：“别走这么快嘛哥，摩来擦去的不舒服吧……”
许言沐没吭声，但是后背明显僵了一下。
想到许言沐平时在公司里衬衣扣子都不会随意解开的端庄模样，江郁捂着肚子无声地笑了起来，只可惜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实在太遗憾了。
因为许言沐的“特殊情况”，没办法去店里吃饭，于是江郁带他去了最近的便利店。
方便面、苏打水、面包、水果、即热米饭……许言沐像是要冬藏一样，挑了满满一大包吃的。
支票整个都给了江郁，因此身无分文的许言沐只能抱着袋子站在一旁，等着江郁结账。
结完账，两人推开便利店的大门，脚步还没踏出去，突然，从门外伸过来一只脏兮兮的手掌----
许言沐挪开挡住视线的袋子，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拾荒老人，正伸着发抖的手臂朝他念叨：“行行好，给点钱吧，多少都可以的……”
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眶凹陷，伸过来的手指头上一层厚厚的茧子。
许言沐几乎想都没想，回身对江郁说：“带现金了吗？”
江郁脸上却没有了往常的热情纯真，黑眸里一片幽暗冰冷，掀开老人挡路的手，毫不客气地说：“让开！”
许言沐皱了皱眉，拉住江郁的袖子，低声呵斥道：“小郁，你怎么能这么跟一个老人说话？”
江郁指着拾荒老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许言沐，“你看不出来他是骗子吗？”
许言沐摇摇头，“他不是，你看他手上的茧子，如果不是生活艰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然而，他的话没有打动江郁分毫，江郁冷笑一声，推开那老人，径直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句：“我不会给他钱的，我没有纵容骗子的习惯。”
路灯下的影子摇摇晃晃，看着江郁渐渐远去的冷漠背影，许言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郁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一个可怜的拾荒老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可是他此刻处境尴尬，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来想去，许言沐从袋子里抽出两袋泡面和一包面包，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塞给了老人。
江郁先到的家，进门后，想起许言沐刚刚看他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一脚，将大门关上。
那副假惺惺的模样真让人恶心，世界上就他一个好人吗？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帮别人，可真是善良啊。
江郁装了好些天的乖宝宝，到了今晚终于装不下去了，满腹恶意急需发/泄，否则就要把他憋死了。
许言沐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沉默片刻，没敲门也没喊江郁，干脆靠在门口的墙上，拆开袋子吃起了面包。
小小一袋面包，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许言沐走出去把袋子扔进垃圾桶，蹲在楼梯口的台阶上，仰头看向天空。
月光黯淡，星子稀疏，是个无趣的夜晚。
自从失忆后，“迷茫”这两个字就一直伴随着他，对生活、对前途、对过往通通一无所知，让人无奈又无力，像只迷失在幽暗原始森林中的蚂蚁。
随着夜色深沉，晚风越来越凉，许言沐抱着胳膊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身后大门忽地被拉开。
许言沐回头看去，江郁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内，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又进了屋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寄人篱下的许言沐倒也没倔强，扶着膝盖起身，揉了下鼻子，进门后闷不吭声地换鞋。
江郁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手机，没有搭理他。
“只剩这个了，想吃就自己去煮吧。”许言沐把手里的方便面丢在桌上，自顾自地去了洗手间。
江郁抬起眼皮，盯着那两袋方便面，眉间闪过一丝烦躁，接着长臂一扫，“通！通！”两袋方便面连接掉进了垃圾桶。
原本他打算今晚自己睡沙发，把床让给许言沐，但是这会儿要改变主意了。
他不是爱当好人吗？不是喜欢做善事吗？那就做到底吧。
江郁冷哼一声，抓起手机飞快跑上楼去，抢先占了大床，还顺手锁上了卧室门。
许言沐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胡乱揉着一张毛毯，稍加思索就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也没上楼去找江郁，直接关灯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闭上眼睛，又开始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其实许言沐猜测过，他做的那些梦，也许就是正在慢慢恢复的记忆。可这些记忆总是和梦境交杂出现，让他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正的记忆。
有时候你觉得它只是个梦，偏偏真实得可怕，有时候觉得它是现实，却又有些荒诞。
……
睡到半夜，朦胧中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许言沐翻过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客厅中央蹲着一个正在攒动的漆黑影子，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许言沐吓得一个激灵，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抬手拍下了开关。
客厅里瞬间灯光大亮。
许言沐吃惊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江郁，脱口而出道：“你在做什么？”
江郁抱着垃圾桶，手里捏着刚刚捡出来的两袋方便面，面色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