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第十八章
兵刃相撞，几息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十多招。
季慕辰身形如电，动作迅速，如浮光掠影般消失在温凡眼前，温凡慢了一步，举剑后扫，季慕辰早已经腾空而起，落回原来的位置，温凡心下一颤，猛地转身，却已经被剑刃穿透。
季慕辰将剑抽出，在胸前横扫而下，月光皎洁包裹着剑身，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一路向下，从剑尖滑落，滴在地上。
周围是人们热闹的欢呼雀跃，整个小院却像是独立于这世间的另一面，安静无比。
温凡缓缓跪在地上，那双淬了毒似的眸子不甘心，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没中毒？”
季慕辰睥睨着他
“那种毒还不如噬骨的十分之一，能奈我何？”
“噬骨……什么噬骨？”
突然他想通了什么，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绝望，然后是自嘲狂笑，他喃喃自语，魂不守舍
“你从未信过我…”
“哈哈哈哈……你从未信我…果然好算计……季慕辰，你以为你做了少主就能一生无忧？你做梦……你做梦！”温凡在满腔不甘中倒在血泊里，逐渐没了声音，眼睛睁的老大，死不瞑目。
一生无忧？
他从未想过。
他也不是从没有信过他。
他垂下眸子，待眼中情绪消散，再睁开时又恢复到往常的清冷。
“恭喜少主，通过考验。”黑暗处闪出一个黑影，单膝跪地恭敬道。
果然如此。
那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温凡就是他作为逍遥阁少主的最后一场考验，通过考验他才是真正的少主，若是通不过……他不是死在温凡剑下，就是死他那人的手里，和当年一样。
他咽下涌上来的鲜血，将手中沾有血迹的剑丢在一边，拿出手帕仔细擦手。
“处理干净，这聚仙楼，不必留。”说完，他身形一闪，消失在院中。
留在院中的黑衣人依然恭敬道
“是，少主。”
看完烟花的江南意三人心满意足，便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路过糖炒栗子的摊位，江南意想到舅母有孕之后就爱吃这么糖炒栗子便趁着小贩还没收摊，赶紧跑了过去。
江南意抱着装好的栗子刚要往江弦和江虞云那边走，肩膀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手中的糖炒栗子当即被撞到地上
“诶，我的栗子！”江南意提着裙子刚要去捡，就听见周围乱套了。
“不好了，聚仙楼着火啦！”
“快，救火！”
“快快快，快离开这！”
“火太大了，快跑！”
随着呼喊声不断扩大，街上的人群陷入暴乱。
有拼命往外冲的，也有不明所以挤过来看热闹后发现是走水了又赶紧调头就跑的。
江南意好不容易把栗子捡起来，没来的及去寻江弦和江虞云的身影，就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的七荤八素。
乱糟糟的人群，惊慌失措的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大喊大叫。
“爹爹，阿姐你们在哪？”
江南意人小个矮，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南街今日客流量极大，突然这种状况很容易会造成踩踏事件。所以江南意强行稳住身子不被人撞倒，不然着一倒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那边江弦和江虞云也急到不行，明明刚开始还能看到江南意，可随着场面的混乱，目光所及之处再也没了江南意的身影，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被大部队带着离原本的位置越来越远。
季慕辰从聚仙楼里出来，茫茫人海中，他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无措狼狈的江南意，他本不欲多事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江南意正四处寻找江弦和江虞云的身影，忽然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带着她穿过人群，往前跑。
直到跑到之前她们看烟花的桥上，季慕辰才松开她。
“多，多谢。”
江南意弯腰大口喘着气，缓解一下她因为剧烈运动而差点爆炸的肺部。
因为刚才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又狂奔了这么久，江南意此刻发髻一高一低，连簪在发髻上的绢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一只，另一只挂在发丝上摇摇欲坠，此刻的她再也没有刚出门时的精致可爱，到像个逃荒的难民。
季慕辰看着那只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的绢花，越看觉得有些碍眼，于是便伸手把仅剩的那朵绢花也给拿了下来，这下两边都没有了，他舒服了。
江南意“……”
他有病吧？
她没好气的把绢花从他手里夺回来回来，塞到随身的小包里。
刚才过于慌张，这会儿她才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他又受伤了？好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他竟一口吐出来一摊血。
江南意大惊“！！！壮士！！！”
遇见他两回，他两回都受了伤，苍了个天的，照这么下去，多少血够他嚯嚯的？
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手上的血迹有些不满，可身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帕子了。
这时的江南意竟然看懂的他的不满，十分有眼力见的从随身小包包里，拿出了一块手帕，上面绣着喜鹊，虽绣的不太好看，但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本来是打算送给阿姐的，先便宜他了。
她把手帕放到他手上，还不忘交代
“新的，没用过。”
他低头仔细擦手。
江南意想问她这半年是不是一直在隆中城，因为她好像在城中看见他两回，可想了想他们好像也没那么熟，便闭嘴不再多话。
季慕辰擦手的动作一顿，侧目看了眼黑暗处，随后把手帕收了起来，抽出腰间的荷包丢给她
“手帕钱，走了。”
江南意站在桥上，看着他的背影，她的身后是漫天的火光，眼前却雪花飘落。
“壮士！”她叫住他
他脚步顿住，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那人迅速隐在黑暗里。
他转身看过去，眼睛却慢慢睁大。
雪花纷落，她提着裙子，迎着月光向他跑来。
小姑娘一路小跑，青色的发带随风飘扬着，没一会儿便跑到他跟前，有些微喘。
她把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他。
季慕辰不明所以的接过去，只觉得手下温暖，带着他整个人都暖和了些。
江南意清咳一声，道
“天气阴冷，你又受了伤，多穿点总是好的。”说完她又怕对方觉得她多管闲事，便在临走之前又加了一句
“若是不喜，扔了便是。”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毕竟他也算救了她，这披风便当做答谢。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季慕辰才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红的鲜艳的披风。
“少主，这……不如属下帮您扔掉。”自家少主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碰都不会碰，觉得脏。
这披风，少主才不会用，更何况是小姑娘家的款式，颜色又这么艳丽，娘们唧唧的，少主才不会穿。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少主把披风穿戴好，还仔细在领子处打了个结。
齐瀚“……”
“走吧”
季慕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看了眼那背影消失的方向，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