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香的白糜子肉

    三天后，巫组长带着大队长去院子五队取经，临行前，交代周君实把工作组进山以来的工作写个书面材料，以备检查。

    工作队驻队，队员的住处是固定的，吃饭却是流动的，名为“吃派饭”。吃派饭是不能搞特殊的，社员吃什么，队员就吃什么。周君实吃过一段时间的派饭，肚子里装的除了苞米土豆红薯，也就是草根野菜之类了。油水少有，鸡鸭鱼肉，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直到有一天，吃派饭吃到香桂家，总算是“开斋”啦！这荤菜还很不一般，是山珍美味呀！

    那天，在香桂家，周君实平生第一次吃到了白糜子肉。原来，香桂爹是个猎手，刚好前几天打到一只白糜子，香桂特意留着，就是为了等周同志来吃派饭。周君实坐在堂屋里，就闻到了后厨飘来诱人的肉香味。四人围桌而坐，香桂爹先开口：“周同志远道来的客，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他指了指面前的酒和肉，“酒是自家酿的，白糜子是我打来的，都不用花钱……桂娃，给周同志倒酒。”

    敬过酒后，香桂爹把筷子一抬，对着肉钵一指：“周同志，请！”周君实正要下箸，却被香桂拦住：“小心呵，很烫的！”周君实往肉钵看去，钵面一片平静，竟没有一丝儿热气冒出，如同有一层塑料薄膜蒙住一般。心想，热气都没有，会有那么烫？香桂还是担心，说：“你莫看它不冒气，烫得很咧。”周君实试着从汤中夹出一块肉来，才挨着嘴唇，就感觉到火燎一般，这才相信香桂所言是实，不免对着香桂一笑，感谢她的提醒。

    周君实是生平第一次吃这种山珍，果然是好味道，肉质鲜嫩，没有一丝儿渣感，几不费咀嚼，顺口就滑下去，爽口极了。这正是，当年一顿白糜肉，多少年后齿留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白糜不是肉。

    午饭后，香桂爹父女二人出工去了，周君实就在香桂家写巫金桂交代的工作小结。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没用多少时间就搁笔了。

    山里的天气闷热难耐，周君实觉得浑身汗腻腻的，稍稍一搓，就会搓出些污垢来。进山以来，也只是用脸盆洗抹一下，还没有很畅快地洗浴，香桂家近河，不免下河去洗澡吧。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水面，平静的水面上泛着雾霭，山风拂来，也有了些凉气。周君实寻了个水深及腰处，去鞋脱衣，只留一条三角裤，站在水中，用毛巾浑身擦洗起来。低头往水中看，肉身子白亮亮的，不禁有些纳闷，在山上也晒了些日子了，怎么就晒不出革命黑来哩？抬头看，河边岩壁下有个深潭，绿幽幽的，就兴致勃勃地游了过去，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水面就像光滑的绸缎轻抚着他。随着他两腿有力的夹击，水面上不时溅起一串串雪白的浪花。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山路上逶迤而来，原来是香桂收工回家，她见周君实在深潭里戏水，不禁惊呼：“周同志，那儿水深，有水蛇，危险啦！”周君实不怕水深，怕水蛇，便折身游了过来。

    香桂站在石桥上，直到周君实游近，还不肯走，说：“起风了，水凉了，快上岸吧！”周君实迟疑着，让自己白晃晃的裸体暴露在一个姑娘面前，终有些难堪。他半蹲在水中，说：“你先走一步吧……”其实，河水清澈，他那白亮亮的肉身早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聪明的姑娘一下子就醒悟了这个城里男人的心思，掩口一笑：“好，那你……快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