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晋江正版独发
顾嫣错开他目光和唇边灼热的呼吸, 只是腰身被他大掌箍紧,令她几乎不能动弹。
他虽非长年习武之人,但力量仍旧不容小觑, 何况她手脚都被桎梏, 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攥紧手边的锁链,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话他问过无数遍了, 几乎每天都会问,她能回答的只有沉默。
因为怕激怒他, 尤其这段时间以来, 他的脾气越发不受控制,若是抵死反抗, 恐怕会刺激出他骨血里可怕的□□。
有些事情他不会同她说, 但顾嫣也能猜到,他从去岁皇帝卧病开始就做好了御极的准备,可到如今还没有动静, 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这难处或许出在皇帝身上, 或许出在崔王两家。
傅珏不顺心, 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顾嫣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你眼中权势大过天, 为了大司马的支持, 你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在外人眼中做出深情不二的模样,等你做了皇帝, 别说晋阳王氏了,我猜你的后宫能把十大家族都聚个齐全。”她垂眸顿了顿道, “沈烺和你不一样, 他爱我, 这辈子就只会有我。”
傅珏冷笑一声,直直地盯着她,“本王即便三宫六院,那又如何?他们给我支持,我给他们位份,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吗?”
顾嫣偏头看着他:“是,你可能觉得没有问题,可我觉得不对,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傅珏突然攥紧了她的手腕,只用五成的力气,顾嫣几乎痛得发不出声音,却死死地咬住下唇。
他忽然笑了声,“你以为沈烺是什么好人吗?我查过他,奴隶场的出身,连狗都不如,他也配娶你?”
上安的官宦门庭长大的姑娘,连奴隶场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傅珏就告诉她,“你在闺中读书的时候,他在狗嘴底下抢食,你在曲水流觞上赢得满堂喝彩,他跪在马车前给人当踩脚垫,你和京中贵女一起游湖赏花的时候,他在啖生肉饮兽血,拼命地杀人来争取活命的机会,你们永远不是一路人,知道吗?”
顾嫣面上没什么表情,她知道沈烺其实是很自卑的人,所以在正式交心之前,他会将自己过往所有的不堪一一告诉她。
顾嫣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她皱一下眉头或有一点不适之感,沈烺都会立即转身离开,哪怕他爱她爱到骨子里。
所以傅珏在同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顾嫣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心里唯一的波澜,就是痛恨旁人看轻他,用这种轻蔑和侮辱的语气来揭他的伤疤。
可是这样的境地,她就只能强忍。
没有办法。
已经连累爹娘尝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不能不考虑亲人的安危,堂姐那么小的两个生命,不能因她而死。
傅珏见她沉默下来,温和地一笑:“你我少时第一次见面,我看到你坐在秋千架上荡得很高,鬓边的海棠落在我手里,连指缝里都是你的香气,那个时候沈烺是什么样子?他被人踩在地上,满手鲜血,一身泥泞,是你路过时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的狗。”
顾嫣攥紧了拳头,眸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她厌恶这张嘴脸,为自己曾经对他的欣赏感到无比恶心。
“阿嫣从前也是喜欢过我的吧,否则用不着在我有没有三妻四妾一事上较真,既如此,你为什么可以走得那么洒脱?”
傅珏妖异的眸光透着忍耐,他微蜷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你不想我要别的女人,我可以保证,除为大晋江山延绵子嗣之外,我的爱只给你一个人,阿嫣,继续喜欢我好吗?”
他的语气已经很卑微了,习惯性自称的“本王”也换成了“我”。
可越卑微的人,盛怒之下就越是疯狂。
暗黄的烛火之下,他笑中愈发透着诡肆:“等她们诞下皇嗣,我会去母留子,所有你不喜欢的人,我通通杀个干净。”
顾嫣听到这些话,浑身都冷得发抖,她冷笑:“我也不喜欢你,你会自杀吗?”
话音刚落,他大手又加深了力道,面目狰狞地一笑:“过嘴瘾有意思吗?本王惯着你也是有限度的。”
顾嫣的手腕在他掌下几乎被捏碎,疼痛钻心,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被逼得落下来。
傅珏凑到她耳边吻了吻,目光灼热,“说句好听的来,否则,今晚本王就带着那两个孩子的脑袋来见你。还有,今天来救你的那名女子,告诉我她究竟是谁的人,沈烺吗?你记着,无论是谁敢将你带走,本王都会让她死无全尸,说到做到。”
顾嫣惨白着脸,口中银牙几乎咬碎,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方才就是忍不住!
其实已经过了最难受的时候了,被囚在这里的第一个月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她那时日日夜夜都在想逃、想死,后来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她根本逃不掉。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手里的钥匙,或许能帮她逃出生天。
还有那名女子,她说过会把她的消息带给沈烺。
好听的话她不会说,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压下心内的恶心感,顺从道:“我……没想过逃走,今日过来的那女子,我从未见过,更不知她是谁的人,她只是见我被困在此处,动了救我的心思……”
昭王垂眸思忖片刻,顾嫣还活着的消息外面根本没有人知道,沈烺从她“死”后就去了江州,以他那行尸走肉的状态,再加上如若知晓她在此处,更不可能派人前来。就算是龙潭虎穴,沈烺都会自己来救人。
再加上青灵的语气,多半都不识顾嫣,所以她更有可能就是皇帝的人。
昭王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腕,这才发现掌心微微有些湿润。
她腕上本就被磨出皮肉,再被他狠力攥了许久,此刻几乎是血肉模糊,他心口微微颤动了下,眸中有淡淡的愧疚,“疼为什么不说?”
依旧是冷冽的责问语气,顾嫣没有说话。
昭王看着她周身这些粗重的锁链,深吁了口气,“阿嫣,你若是乖一些,本王不会这样对你。”
他从床案上取来药膏替她涂抹,这药膏用了大半年,已经快要见底,她总是会用无谓的挣扎来伤害自己。
“她把钥匙拿走了吧?不过没关系,”昭王的面色非常冷漠,“那箭上有毒,再高的武功也活不成,没有人会来救你。”
他摩挲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腕,“就这几日了,本王不会让你煎熬太久,来日登基,本王会为你用纯金打造一间屋子,阿嫣一定会喜欢的。”
……
夜幕微垂。
王雪织本以为青灵会挟持她去隐蔽处藏身,没想到她轻功了得,直接带着她藏进了皇宫大内,来到一间围房门口。
青灵想过带王雪织去自己的小院,可那处未必安全,她受伤中毒,定然需要医治,而昭王聪明绝顶,势必回到各大医馆药房来堵她。
与其在外东躲西藏,倒不如直接进宫,横竖皇帝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不会有什么麻烦。
青灵一脚将门踹开,脚步终于有些踉跄,她松开了王雪织的手,自己到博古架前找药。
王雪织跟着她飞檐走壁,双腿几乎站不稳,可青灵受了伤,手臂一直在滴血,她心里揪得疼,赶忙上前扶住她。
青灵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我欺骗王妃,还挟持王妃,险些要了您的命,王妃不恨我吗?”
王雪织满脸的泪水都被风吹干了,此刻眼眶又涩痛起来,“我……我不知道。”
她对青灵有种莫名的信任,因为青灵每一次来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从未有过的支持和肯定,她每晚睡前拿来反复回想都会觉得开心,哪怕是做那些小衣裳,她也觉得自己有了价值。
可是今日之事在她面前上演,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措。
青灵娴熟地撕开伤口上的碎布,冷冰冰地笑道:“也许我应该这么问,我潜入王府,拿王妃的性命要挟,欲对昭王殿下不利,王妃难道不恨我吗?”
王雪织攥紧了手里的锦帕,想到青灵方才话中那密室中的美人,默默地落下两行泪。
还未回答,殿门一开,急冲冲地闯进来个人影,着一身圆领青袍,走近看才认出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
汪顺然听到动静就匆匆忙忙地进来,直接错开王雪织,直奔青灵身边,“怎么又受伤了?可还好吗?”
王雪织吸了吸鼻子,原来青灵和汪总管相识。
她默默地退在一边,怔怔地望着他们。
青灵忍痛闷哼一声,语气也不大好,“你若晚来一步,我恐怕就要毒发身亡了。”
汪顺然看到她手臂的伤口,吓得满头大汗,慌手慌脚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玄心大师离开之前留了些赤金丸和解毒丹,你先服下两颗再说。”
青灵仰脖服了药,忽然一笑,对汪顺然道:“有件事,你一定很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汪顺然正运气准备替她将体内的毒逼出来,“说过多少遍,陛下有自己的主张,不用你冒险去打探什么消息!”
青灵道:“沈将军的未婚妻没有死。”
汪顺然忙得头也没抬:“谁死不死与我有甚关系?我只知道,你再这般鲁莽,我就要被你吓死了!等等,你说什么?谁的未婚妻没死?沈将军的谁没有死?”
青灵没有回答,人已经倒了下去。
一旁的王雪织吓得面色惨白,“青灵她……她是不是……”
汪顺然也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将人抱到床上去,替她把了把脉,面色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