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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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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内众人一时屏息凝神, 不敢闹出一点声音。

    连沈烺的副将都知道,御史中丞一家对于沈烺意义非凡。

    一个寒门出身的将军,即便如今身居高位,在朝中也处处受人冷眼, 可笑的是, 门阀世家出身的那些人远远不知大晋边关的处境, 军人在战场浴血奋战, 守卫疆土, 可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来日将会危及到他们强权和地位的绊脚石。

    他们等着看他的笑话,背地里不只使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明枪暗箭来得比沙场上真刀真枪还要凶猛。

    唯有御史中丞这一家高风亮节, 礼贤下士, 无论是对待高官显贵还是寒门子弟都是一视同仁,顾襄赏识沈烺,看重他坚韧的品性,顾嫣更是不惧世俗眼光, 对沈烺情意深重。谁能想到议婚前夕,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众人心中无奈地叹息着, 御史中丞这时候送信过来,想来是紧要的私事, 都各自别开脸去, 不敢看沈烺的神色。

    顾嫣死后,沈烺依旧感恩御史中丞顾襄夫妇。顾襄是这世上除了傅臻之外他最为敬重和感激的人,即便意外发生, 顾襄夫妇对他始终没有一句责难, 甚至依旧视他若亲子。

    若无要事, 顾襄不会火急火燎地送信到军中,沈烺打开信封的时候,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就连看到信封上那个熟悉的“顾”字,心口都会卷起钝痛之感。

    顾襄是严谨之人,并不直说“令妹”二字,只如实道数日前他与姜美人结为义亲,而顾夫人无意间发现这姑娘的耳后长有一枚朱砂痣,且年岁也与沈沅对应得上。

    沈烺粗粝的手指颤抖着,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顺着字迹一行行看过去,直到看见“以遥州刺史府之女的名义选入宫中,实则并非刺史姜成照之女,只是替姜氏千金入宫侍药”的字样,他万年死寂的漆眸中终于泛起了波澜。

    遥州刺史府……亲卫的信件中提到的也是遥州刺史府!

    顾襄没有真凭实据,自不敢断定阮阮的身世就与沈烺有关,只道待他御敌还朝,进宫与姜美人见面一问便知。

    可顾襄哪里知道,两日前沈烺收到西北的来信,说的正是那遥州刺史一家!

    阿沅她……或许还活着是不是?

    沈烺攥紧了手掌,尽量平复着心绪,将两封信中的细节一点点重合,半点线索也不愿放过,终于捋出个大概来。

    姜府那婆子可疑,是因为府中上下没有事先统一口径,见人寻来,怕事情闹大,这才捏造了妹妹因病去世的事实。

    而入宫的姜美人无父无母,陛下为堵住悠悠之口,所以才带她出宫,与顾襄夫妇结为义亲。

    再加上而后那颗小红痣……

    阿沅,一定是他的妹妹阿沅!

    中军大帐灯火晦暗,沈烺的俊美冷毅的面容就在这片光影里显得深远窈冥,只有那一双眼睛几近赤红,烛火之下泛着细碎的光。

    副将跟了沈烺许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仿佛是种劫后余生、如释重负的喜悦。

    但沈烺不敢太过高兴,从前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瞬间,可到最后希望都变成了失望。

    老天爷从不肯厚恩于人,这辈子他所拥有过的东西全都失去,手中的权柄,不过是刀山火海中拿命换来的,总有一日也要还给阎王爷。

    而今日这样的巧合又实在罕见,他只能给自己三分的把握。

    沈烺将那封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看了三遍,他长吁了口气,最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强逼着自己不要再看,

    三分把握就是三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良久,底下的副将顶不住喉咙痒,轻轻咳嗽了声,这动静立即让沈烺回过神,顺着方才的声响看过去。

    那副将尴尬地一笑,“将军,那南信王这边究竟如何?”

    沈烺神色微沉,望着眼前巨大的沙盘,“不等了!南信王狼子野心,意图谋逆,即刻出兵,活捉南信王回京,如有负隅顽抗者,”他眸中寒光一掠,“十万大军,死活不论!”

    ……

    昭王府书房重地,里外都有重重亲兵把守,青灵每每只能选在每日三次的护卫换班之际,才能在书房之外停留片刻,但依旧打听不到任何动静。

    无奈之下,只能避开守卫,再去后院瞧瞧王雪织。

    王雪织见她过来,欢喜之情溢上眉头,“青灵。”

    春日回暖,外头的柳枝抽了新芽,王雪织穿了一件葱绿的衣裙,她有些畏冷,屋内的炭火还没有停供。

    青灵躬身向她行了个礼,站在一旁,见她手边的绣篮中放着一双男子的皂靴,看着还差几针没有做完,便寻了话头道:“王妃的女红很是不错。”

    王雪织面上微微一红,“我的女红不是自小就学的,其实拙劣得很,光这一双靴子就费了足足半月之久,王爷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恐怕不会喜欢我做的。”

    青灵见没夸到点子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王雪织的丫鬟在一旁打趣道:“王妃哪里是不善女工,您给慈幼院的孩子们做的小衣裳件件都可爱得紧。”

    说着便从屋内的箱笼中取出几件精致的小袄来,“青灵姑娘瞧瞧。”

    青灵倒是眼前一亮,丫鬟手里的薄棉小袄颜色鲜亮,针脚虽算不上细腻,但也绝对密实,尤其是每件衣裳都有自己的特色。

    丫鬟左手那件连帽小袄便是做成小老虎的样式,帽上是虎头,还贴心地用碎布料缝制了两排细细的胡须,看上去栩栩如生。

    便是青灵这般冷酷的性子,也不禁软了心肠,“这些纹样,慈幼院的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王妃很喜欢做小孩子的衣裳?”

    “让你笑话了吧,我这点东西上不得台面。”王雪织瞧着那小衣裳,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京中女子或长于书画,或长于琴技,而青灵你武功高强更胜男子,我都艳羡得紧呢。前些日子你说让我寻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我思前想后,似乎也唯有在这件事上一直坚持。”

    王雪织从前就常遣人给慈幼院的孩子们送东西,嫁入昭王府后甚少出门,空闲时候便会找些闲置的布料来,自己摸索着做些玩意儿。

    从前也做过布偶娃娃,但后来想想,孩子们连温饱都不易,做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倒不如与衣裳结合,既能解决穿衣问题,又不失童趣。

    她其实很喜欢孩子,也很想给王爷生一个孩子,无奈这两年来都没有机会,做这些衣裳也当是个感情的寄托,看到这些衣裳,就好像看到孩子们围绕在她身边追逐嬉笑。

    青灵道:“王妃做得很好,对慈幼院的孩子来说,冬日里一件可以御寒的棉衣,远比给他们一幅名画,或者在他们面前弹奏《高山流水》要实用得多。”

    王雪织笑道:“这东西入不得旁人的眼,我倒是很喜欢,不过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就连我母亲也不理解。多谢你,青灵。”

    屋内的丫鬟往殿外瞧了一眼,远远看到一个深灰色布衫的身影从假山后面绕过来,“是福叔过来取衣裳了!”

    青灵面色微微一凛,王雪织转头向她解释道:“福叔是府里的管事,王爷怕我出门遇上危险,这差事便交给福叔在办,他每个月到后院来拿一次衣裳,然后帮我送到慈幼局去。”

    青灵眸光掠过窗牗,拱手对王雪织道:“奴婢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王妃了。”

    王雪织颔首道,“无妨,你快去吧。”

    青灵心下一思忖,走之前又多说了一句:“这皂靴缝得很结实,王妃做完就快给昭王殿下送过去吧,他会很高兴的。”

    王雪织欢喜地点头:“会吗?还差几针,那我今晚便亲自给王爷送过去。”

    太后获罪之后,她知道王爷心情悲痛,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一双靴子哪怕只换来王爷的一句话、一个微笑,她便知足了。

    福叔前脚刚踏进院门,王雪织再一回头,青灵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灵离开之前故意那样说,便是想趁王雪织去见昭王之际寻到机会,打探他这些日子在书房到底可有密谋什么。

    若说他在府中静思己过、修身养性,青灵是万万不信的,这么多年的筹谋,在群臣和百姓之中培养起来的贤名,以及太后暗地里无数推波助澜使的手段,昭王绝不可能就此放弃一切。

    青灵躲在暗处等待天黑,看到福叔捧着红木箱笼从院内走出来,却没有出府,反倒是四下张望,鬼鬼祟祟地绕进了后山,将那红木箱中的孩童衣裳如同废品似的扔在湖边,在从袖中取出个火折子,竟是要将那些衣裳全部焚毁。

    青灵面色当即沉冷下来,拔出腰刀,纵身一跃至他身后。

    福叔像往常一样,正打算将那些孩童衣裳烧掉,忽然间颈侧一凉,淡淡的铁锈味散入鼻尖,福叔意识到什么,霎时浑身僵住,哆哆嗦嗦地侧头,看到脖子上抵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刀刃再偏一寸,恐怕就能将他的脑袋削下来。

    福叔满头冷汗,颤颤巍巍地道:“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昭王府中?”

    青灵也不同他废话,冷声道:“王妃送往慈幼局的衣服,你为何要烧?谁让你这么做的?说!”

    刀刃擦过皮肤,福叔脖子一痛,已经闻到了血腥,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敢不说实话:“是王爷!是王爷的吩咐!”

    青灵冷喝:“王妃亲手做的衣裳,昭王为何要烧?”

    福叔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按照王爷吩咐办事,月月都是如此,小的自己怎敢烧王妃的东西呢!”

    青灵攥紧了手中的刀鞘:“你是说,此前王妃做的所有衣裳,没有一件真正送到慈幼院去,全都被焚毁了?”

    福叔僵着脑袋,不敢点头,连声道:“是啊!老奴一切都听王爷吩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

    话音未落,福叔双目骤然瞪大,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已经被青灵一刀抹了脖子。

    青灵擅长毁尸灭迹,将他脖上的刀伤做成大火烧伤的痕迹,再一脚将提进湖水中,来日等人发现的时候,只会认为福叔引火烧身,不慎落入水中。

    青灵回头看着那些完好无损的衣裳,面色彻底地冷了下来。

    这里头的每一件都凝聚了王雪织无数的心血,而吩咐下人一件件烧光的,却是她最深爱、最崇拜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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