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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晋江正版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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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专注地给他涂药, 倒不曾注意这一微妙的变化,只觉得陛下体温极高,不过自箭上寒毒解开之后, 他的身体就一直如此,出奇的烫。

    且他常年征战,身上的肌肉紧实贲张,腰腹处块垒分明、线条深刻, 铜墙铁壁似的, 刀砍斧凿都未必伤得。

    阮阮一面上药, 一面却心事重重,斟酌了许久, 才低喃着道:“我想和陛下道个歉。”

    傅臻微一挑眉:“嗯?”

    阮阮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从前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太后对陛下极好,以为崔家都是陛下的亲人,那时我总觉得血脉相连就是世上最可贵的东西, 因为自己不曾有过, 所以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陛下, 我没有想到宫中危险重重,至亲之人也暗藏杀心,原来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每一步都走得这样艰辛。”

    她说的皇后娘娘, 自然是惠庄皇后了。

    其实昨日之前, 这个名字对于傅臻来说甚至是有几分遥远的。

    惠庄皇后难产而亡, 傅臻命中克母,这些词在先帝在世时总是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傅臻每次看到先帝, 后者的眼中总是带着深深的仇视和厌恶。

    先帝要他一辈子记得自己的出生, 一辈子背负母亲薨逝的罪名。

    后来傅臻御极,生杀予夺,手中鲜血淋漓,便再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惠庄皇后,而他也控制自己不再去想,所有的精力都交付给朝堂和战场。

    久而久之,那个名字就像刻在骨血深处一场恍惚的梦。

    幼时他亦思念她,发了疯的执拗,想进祠堂见一见她,哪怕是灵位上母亲的名字也好,可那一场冬雷,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以为母后并不喜爱他,不愿看到他。

    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也曾恨她入骨,他同所有的孩子一样,都是混沌无知地来到这世上,凭什么要接受她给他这烂摊子一样的身体,凭什么要背负的骂名与痛苦比旁人多上千百万倍!

    他不无辜吗,他做错了什么啊。

    甚至他和先帝有过同样的想法——

    或许他才是该死的那个。

    直到玄心告诉他蛊毒的存在,傅臻才知道,如若没有母后当初的固执和坚持,这世上绝不会有傅臻,而她垂死之身仍为他铺好了这一生的路。

    真龙之命意味着什么?就算他再不堪,先帝也无法逆天而行,至于他那些兄弟,谁也不能越过他坐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傅臻面上阴沉不语,似是紧紧盯着桌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凤眸中隐隐透出光亮。

    阮阮放下手里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他亦如往常一样,反手将她捉住。

    阮阮有些哽咽地道:“娘娘很爱陛下,她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若是没有这蛊毒,娘娘不会死,她定会疼爱陛下一辈子,而先帝那么爱娘娘,自然也会疼爱陛下……陛下什么都没有做错,是那些人错了,他们夺走了你本该拥有的东西。”

    他该是上安城最耀眼的公子,鲜衣怒马,矜贵高傲,与日争辉芒,意气凌九霄。

    可如今还有什么,家破人亡,恶疾缠身,坐拥江山却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如了那些奸人的意。

    而昔日的惠庄皇后,出身高贵,宠冠六宫,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却饱受蛊毒的折磨,早早香消玉殒,害她的人还是出自同族情深的姐妹。

    阮阮红着眼睛,在他指尖吻了吻:“等到真相大白于天下,陛下的蛊毒一解,先帝和娘娘在天上一定会为陛下感到高兴的。”

    傅臻闭着眼,从前自先帝口中知晓的关于惠庄皇后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怒骂,那些责打,以及那些在外人面前温和、却在他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笑意。

    他长长叹了口气,眼尾处透着薄薄的殷红。

    这时候,指尖落下一枚柔软的印记,和风细雨却直入人心,随着她炙热的吐息,一寸寸地将心口的坚冰融化开来。

    傅臻修长的指节动了动,按上她饱满湿软的唇面,贪恋地在她唇上细小的伤处摩挲几下。

    半晌,察觉掌心里她下颚微微发烫,这才缓缓抬起眼来瞧她。

    面前的姑娘,双颊绯红蔓延至耳际,纤细的脖颈都透出淡淡的粉,经这羞赧之色一氤氲,水雾般的眼眸里竟似要滴出嫣红的水来。

    有如一株初绽夭姿的新荷,晓露凝成珠泪,新粉攒成玉肌,无论多绝妙的工笔也难以描绘这般动人的生机。

    傅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了好一会,阮阮托着药膏的手都有些不稳。

    方才他指腹碰上嘴唇的时候,那种酥麻麻的感觉就像长脚似的爬上四肢百骸,而此刻这般直勾勾的眼神,更像是染了情-欲似的,漩涡般地让人沦陷进去。

    她想起昨日那个缠-绵深长的吻,与他齿间相碰的炽烈,还有掌心里难忘的那种蓄势待发的热度,整个人便如蒸笼里的蟹,透着不自然的红。

    他俯下-身,男人的气息混着清苦的药香并入鼻尖,滚烫的薄唇贴着她吻下来,只是轻轻的触碰,然后她听到他沉哑的嗓音:“好。”

    阮阮一手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盒,另一手扶上他宽肩,所有承不住的力道都压在他后背。

    这吻一改素日的横冲直撞,不轻不重的吸吮最是磨人,他吻过她唇面,又擦着往上吻去她挂在脸颊的泪珠。

    他一面吻着,一面道:“母后听到你的话,也会为朕开心。”

    阮阮轻轻张了张口,湿咸的泪水就被他喂进口中。

    她心里也很是高兴,高兴他能够尽早解开心结、卸下包袱,从过去走出来,也高兴他能够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一生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好像也跟着陛下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

    惠庄皇后在天上看着他们么?那她是陛下的什么人呢?

    虽然说不清,可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愉悦,被他这般极尽温柔地吻着,嘴角也带着笑意,眼睛弯得像月亮。

    -

    郁从宽一死,太医院十数人受仗刑处置,太医院没了主心骨,一时间人人自危。

    傅臻趁此提拔了两个太医院副使,一名是自己人,另一名便是宋怀良。

    人人皆知这时候提拔不是什么好差事,皇帝喜怒无常,御前当差稍有不慎就是杖毙。

    宋怀良做了副使也没有高兴到哪去,只庆幸当日轮休没有出现在玉照宫,否则那杖责二十的官员当中必然有他,二十杖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那头玉照宫派人传唤,说要他继续为姜美人调理,宋怀良当即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收拾了药箱跟着宫监去了。

    阮阮倒是一直乖乖地喝药,月事正常,那日之后腹痛也缓解了许多,唤宋怀良过来是另有其事。

    阮阮将那两本医书送还到他手上,不好意思地笑道:“宋太医的书很是详尽,只可惜我天资愚钝,折腾这么些日子连《金匮真言论》还未读通,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替人看诊?不害人害己就不错了。”

    宋怀良还记得上一回皇帝当着这姜美人的面将他好一番打击,这些年在太医院攒下来的那点自信和锋芒全都磨得平平整整,哪里还敢在旁人面前卖弄。

    见她如是说,便也谦逊回道:“想来是微臣所学杂乱无章,不成系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枯燥理论,叫美人学着吃力。依微臣所见,美人但有此心,来日必能有所收获。”

    阮阮这辈子除了陛下,没有坚持过第二件事,她轻叹一声道:“多谢宋太医宽慰,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平日里写写字倒也无无妨,可记诵背默对她来说,当真是折腾人。

    宋怀良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既然美人放弃学医,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往后可以少来几趟玉照宫?如此一来,见到皇帝的次数也会更少,便无需终日战战兢兢了。

    阮阮有些支支吾吾的,瞧着他道:“我倒是听说,宋太医的府邸在杏花巷,靠南门大街,全京城最好的茶馆和书斋都在那处,是吗?”

    前几日汪顺然拿来给她解闷的两本话本看完了,她也是偶然间听到汪顺然同底下出宫采买的宫监说话,才知道那些话本的出处。

    只是话音落下,宋怀良霎时惶恐至极,宫妃打听太医的住处,总教人头皮发麻。

    他哆嗦着应了句是,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太医院同僚几乎都住在那一片,杏花巷亦有不少官员府邸。”

    阮阮点点头,忖了忖道:“南门大街定然热闹非凡,只是不知可有空闲的铺子,如若开一家能容纳百人的茶馆,大抵需要多少两银子呢?”

    宋怀良讶异了一瞬,“美人想在南门大街开铺子?”

    阮阮忙压低了声道:“先不要声张,我只是暂且有这个打算,可我是西北人,才来京城便进了宫,东西南北四大街一日都未曾走动过,只好来请教宋太医。”

    宫中见不到外男,而太监宫女们更是没有出宫的机会,阮阮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到宋怀良了。

    宋怀良对家门口的铺子了解不深,前几年官低俸薄,住的地儿也偏,后来在太医院勉强站稳脚跟又娶了亲,这才在杏花巷买下一处旧宅,除了在书斋买过几本书,几乎不曾闲逛过。

    不过主子有求于他,宋怀良自然满口应下:“待到月末的休沐日,微臣便替美人打听打听,只听闻那几家最大的茶馆老板都是朝臣或世家的近亲,能在京中繁华地屹立不倒,都是有人在上头罩着的。”

    阮阮同他好生道了谢,待人走后,百无聊赖地翻了两页话本,自顾自地笑起来。

    谁还没有人罩着呀,她上头可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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